仉榮?他怎麽和不周山攪到一塊兒去了。


    說起來,我和仉榮的交集非常少,也就是在家裏走動的時候偶爾能碰上一麵,這人雖說是夏字脈的副定門,可在家裏向來不受重視,我們這個小圈子裏的發生的事,他應該不知道才對啊。


    不過也保不齊我身邊有人和他很熟,時常將我的事情說給他聽。


    就聽巴爾思接著說道:“仉榮是最近這段時間才和不周山聯係上的,兩個月前,他和不周山還沒怎麽接觸過。”


    我說:“你現在怎麽知道這麽多事兒了?以前不是說,你隻是不周山的編外人員嗎?”


    巴爾思頓時樂了:“還不是因為我和你交過手嗎。大部分遭遇到你不周山門人都被你給整垮了,剩下我們這些活蹦亂跳的,就被祖巫當成了人才,說是要著重培養我們。”


    說話間,巴爾思的視線從篝火旁的屍體上反複掃了幾下。


    片刻的停頓之後,他又咂了咂嘴,頗為感歎地說:“這八個人,可是不周山最生猛的戰鬥力之一,八個人加起來號稱八大金剛,可以算是祖巫的左膀右臂了。沒想到啊,這才多了多久,你就成長到這種地步了。哎,跟你一塊兒來的人是誰,我感覺他的修為好像比你還高一點。”


    我朝老左揚揚下巴:“左有道。”


    巴爾思頓時瞪大了眼:“他就是左有道?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啊。”


    “你想象中他是什麽樣的?”


    “聽說他才二十歲出頭,怎麽看起來跟三四十歲的人似的,守正一脈向來嚴格律己,他怎麽是這樣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不就是紮了馬尾嗎,哪兒玩世不恭了。”


    “反正在我想象力,左有道應該更嚴肅一點,更有宗師風範才像樣。”


    從巴爾思的語氣裏,我聽出他似乎對老左有著很高的期待,可老左現在的樣子,顯然沒有達到他內心的要求。


    巴爾思問我:“左有道和你聯手了?”


    “嗯。”


    “那可厲害了,你是不知道,就連不周山的祖巫都很怕他,生怕他也插一腳進來。前段時間你們那個組織派人到不周山來問話,祖巫就擔心左有道也迴去,後來發現調查團裏沒有左有道,整個不周山都鬆了一口氣。”


    我知道老左名氣大,但沒想到這麽大。


    我說:“你見到不周山的祖巫了?”


    “見到了,但沒看清真麵目,那天他坐在高台上,我站在台下,離得本來就遠,加上老頭子頭上蒙著黑紗,就連離近了也不一定能看清他的臉。”


    “你怎麽知道他是個老頭子。”


    “從體態和聲音上判斷出來的。”


    “不周山和諾惹大巫是什麽關係,你們什麽時候進得山?”


    “三天前我們才進山。從清朝末年開始,老寨就一直受不周山接濟,有幾年寨子鬧荒,要不是不周山送了糧食過來,一寨子的人都要餓死。”


    換句話說,不周山對老寨有恩,所以諾惹大巫才會和不周山合作的。


    不過我想,這種合作應該也算不上和諧,不周山八成逼著諾惹大巫做了一些他不想做的事。


    我朝約達那邊撇撇嘴:“約達怎麽受得傷?”


    巴爾思歎了口氣:“他本來是我們的向導,卻在半路上襲擊了我們,要不是覺得他還有用,八大金剛早就要了他的命了。”


    “那你呢,你怎麽也受傷了?”


    巴爾思說,不隻是他,他們小隊裏還有幾個人也受了傷,起因是他們在泥瓦鎮裏觸動了不該觸動的機關,導致牆上突然射出了不少弩矢。


    隻可惜巴爾思不知道,暗弩之所以會射出弩矢,可不是因為他們觸動了什麽機關,而是有幽魂偷偷按下了弩扳。


    聽巴爾思說,他們進山也遭遇了山妖的襲擊,不過約達身上帶著一種特製的朱砂粉,隻要將那種粉撒在地上,就能將山妖嚇退,有兩次朱砂粉撒得慢了,瞬間就有不少物資被山妖卷進了地下,約達還因此丟了一隻靴子。


    這會兒老左也帶著梁厚載和劉尚昂過來了,我用最精簡的語言將巴爾思介紹了一下,隨後就繼續向巴爾思拋出各種問題。


    巴爾思說,他們沒有走孤峰那條路,走得是離靈脈不遠的一條灌木小道,裏頭有道暗門,穿過去就能直接進入泥瓦鎮。


    另外,在泥瓦鎮裏他們也沒有遭遇幽魂,約達手裏有一張地圖,順著地圖走,很容易就能穿過泥瓦鎮。


    鎮子裏的血跡確實是巴爾思留下的暗號。


    後來我又問起了柴禾的事兒,黃玉忠曾說過,巴爾思一行人所燒的柴禾,都是從東北老林弄來的紅木鬆,可先前梁厚載和劉尚昂查看這幫人的行囊時,我也借著鬼眼看到了那些背包裏的東西,光是登山用具和食物、水、手電這些東西就占據了所有空間,根本沒有更多地方來容納好幾十斤種的木柴。


    巴爾思說,那些柴禾就是每次點篝火之前,娘炮專程跑到東北老林砍來的。


    他這麽一說,我頓時有些懵:“跑到東北砍的?”


    巴爾思點頭道:“他好像能用念力打開一道看不見的門,穿過這道門,就能進入東北老林,再穿迴來,就能迴到這裏。”


    不周山的傳送術,說白了就是在破碎空間中進行隨機的空間跳躍,由於破碎空間的排列形式本身就是無序的,根本不可能進行定向穿梭。


    可聽巴爾思這意思,不周山似乎已經掌握了空間定向跳躍的方法。


    如果真是這樣,那麻煩可就大了。


    不過巴爾思接下來有補充說,單看修為實力,娘炮其實沒有成為八大金剛的資格,可除了他,不周山好像沒有第二人具備類似的能力,祖巫也是因此才格外待見他,處處都願意提點他。


    如今娘炮在地底喪了命,祖巫怕是要被怒火焚心了。


    我說:“他們幾個都死了,你還能迴不周山嗎?”


    巴爾思歎口氣說:“唉,想迴去肯定是不可能了,不過你也甭擔心我,我在江湖上有不少朋友,就算離開不周山,我也能活得挺好。”


    “要不你跟著我迴渤海灣吧。”


    “還是別了,我身上可背著不少罪名呢,仉家對我祖上有恩,我不能給仉家人添麻煩。”


    要說這巴爾思還真是一塊瑰寶,之前我們碰到的許多問題,都能從他這裏找到答案,畢竟他是不周山的人,而且現在的位置還比較靠近不周山的權力核心。


    老左問巴爾思,不周山是不是在組織內部安插了內鬼,巴爾思說,不周山不可能直接將自己的人安插進去,但行當裏有不少宗門都在清朝末受過不周山的恩惠,他們出於報恩的心思幫不周山做些事,倒也不是不可能,在這些山門裏頭,有不少門庭都有人在組織裏任職,有些還是高層。


    對於莊有學的事,巴爾思也知道一些,聽他那意思,不周山確實不希望讓莊有學這麽一號人坐上組織的頭把交椅,因為莊有學能力太強,而且為人過於正直,再者,現如今的寄魂莊又正是實力、聲望如日中天的時候,讓莊有學來管理組織,弄不好會讓組織變得空前團結和強大,這絕不是不周山願意看到的。


    和巴爾思聊了這麽一陣子,突然有種心口通透的感覺,之前一直盤繞在我們頭頂上的那層迷霧,終於稍稍淡了一些。


    但也僅此而已,那團霧依舊沒有散開。


    巴爾思在不周山的級別還不夠高,他也不知不周山這兩年具體在密謀什麽,也不太清楚不周山為什麽那麽重視我,他隻知道,這一次祖巫之所以派八大金剛來大涼山,是為了將“祖宗”運到外麵去。


    這個所謂的“祖宗”,是不周山於清朝末年的時候押在這裏的。


    這話聽起來著實有些怪異,我忍不住發問:“祖宗,誰的祖宗?”


    巴爾思搖頭:“這我就說不清楚了,我的級別不夠,他們也不肯和我細說。”


    我朝篝火旁的屍體揚揚下巴,問巴爾思:“他們為什麽要特意帶上你?”


    巴爾思說:“不是他們特意要帶上我,而是我毛遂自薦,主動入夥的。我也想弄明白,地底下的祖宗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正說著話,約達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李淮山拿來的罐頭和水,讓約達補充體力,其他人也都在篝火附近坐下來,該休息的休息,該吃東西的吃東西,半個小時以後,我們還要繼續前進。


    由於約達傷得比較重,我們就不打算帶著他同行了,正好八大金剛留下的柴禾不少,約達不想給我們添麻煩,決定留下來等我們,巴爾思也留下來照顧他。


    再次開拔之前,約達給了我一張地圖,讓我順著上麵畫出的路線一直走,走到盡頭,就能找到不周山想找的東西。


    我問他不周山究竟在找什麽,約達也隻是搖搖頭,直言他也不清楚。


    從地圖上看,離開篝火以後,朝著黑暗中走七八百米,有一座非常寬大的銅門,銅門後麵是座削去山頭的平頂山,單從粗糙的畫麵上來看的話,那好像又是座縮小版的背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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