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山沒話找話似地插了一句:“這座林子夠老的哈。”


    深山老林深山老林,林子不老,怎麽能叫老林呢,李淮山這就是沒話找話。


    我白他一眼:“別在這磨嘴子了,有什麽話就直說。”


    李淮山笑嗬嗬地湊到我跟前來,對我說:“先前我跟牛哥打聽了一下老林子裏的情況,聽他說呀,這地方雖說離寨子不遠,但寨子裏的人從來不敢進來,就連他也是小時候跟著諾惹大巫進來過一迴,所以他對老林子裏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


    他囉嗦半天沒說到正題上,我就知道他是什麽樣的心思了,於是朝老左撇了撇下巴,囑咐李淮山:“有話直說,沒外人。”


    就聽李淮山接著說道:“牛哥說,這片老林子多少年來與世隔絕,林子裏的天,林子裏的地,還有林子裏的草木生靈,早就和外麵的不一樣了。說白了吧,這就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小世界,在這地方,咱們這些年積累下來的那些經驗啊、常識啊,可能都不頂用了。”


    這話說得還是挺隱晦,但我聽明白他的意思了。


    李淮山的言外之意是,這地方既然和外麵的世界不同,那它就很有可能和四重空間有著某種聯係。


    怪不得他剛才說話繞來繞去的,因為四重空間的事兒,我到現在還沒向老左明說過,這是我和吳林之間的秘密,不宜讓太多人知道,即便對方是老左,李淮山跟了我這麽久,自然也知道我是什麽樣的心思。


    我從背包裏抽出煙包,遞給李淮山一根煙,自己也叼了一根點上。


    老左不喜煙味兒,特意坐得遠了一些,嘴上一邊說著:“進林子也快一天了,到現在為止,我還沒發現這裏的炁場有太大的異常。”


    我說:“可能是因為咱們走的還不夠深,再走上一整天,弄不好就得碰上點不一樣的東西了。”


    按照李淮山的估算,我們要抵達泥瓦鎮的入口,需要整整四天時間,連續行進兩天,剛好抵達這片老林的中心區域,那是老林的最深處,一切魑魅魍魎都有可能在那裏蟄伏。


    梁厚載熥熱了飯缸,此時的營地上空已飄起了陣陣香氣,走了這麽久的路,大家都餓了,於是就著飯缸裏的餅幹糊糊和罐頭肉,在幹淨如洗的夜空下侃起了大山。


    雖說隊伍的成員變得和以往不同了,但輪流守夜的規矩還是不變的,吃過飯,我讓老左他們先去休息,我來守第一班夜哨,在我之後是梁厚載,然後是李淮山,老左守最後一班。


    李淮山聽牛哥說,老林子裏可能會有狼群,所以篝火是不能熄的,山裏頭的野獸通常怕火,越是保持火光通明,在夜裏就越安全。


    黃玉忠和劉尚昂也在臨側的山腰上建好了崗哨,他們距離我也就是三四百米的距離,我在林子裏仔細撒望了一圈就看到他們了,由於山包上火光比較亮,以黃玉忠的視力,也能清楚地看到我。


    他們兩個選擇了一棵粗壯的大樹作為哨營,劉尚昂應該是拆了一顆子彈,將火藥灑在了樹身周圍,我看到樹幹下方有不少人為灑下的粉末,黃玉忠則削了十幾根木釘,用來防禦爬上樹梢的野獸。


    我朝黃玉忠揮了揮手,黃玉忠看到我,也揚手揮動兩下,算是迴應。


    過了小片刻,黃玉忠又拿起手電,朝我這邊掃了一下,似乎想要引起我的注意,我轉頭麵對著他,他又抓起一把信號槍用力晃了晃,那意思是,如果有情況,他們會發射信號彈警示我們。


    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其實說真的,黃玉忠壓根就不用在我麵前晃動那把信號槍,因為就算他什麽都不做,當引號單在夜空中爆發出光亮的時候,我們也知道肯定是暗哨那邊有情況了。


    黃玉忠這麽幹,就是在提醒劉尚昂,我也具備遠超常人的視野,提醒他,在這一點上,我比左有道強。


    劉尚昂哪能不知道黃玉忠是什麽意思,所以在黃玉忠做出這一係列舉動之後,劉尚昂的臉色明顯變得有些難看。


    我和老左也沒說非要掙個我高你低的,我們身邊的人倒先爭起來的,想想也真是讓人頭疼。


    在我守夜的這兩個小時裏,沒發生任何異常,眼看兩個小時過去,我就叫醒了梁厚載,和他交班。


    以前我在野外露營的時候,就算睡覺也總是半睡半醒的狀態,除非到了必須做夢的時間,不然根本睡不熟,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剛躺下沒多久就著了,而且睡得相當沉,完全沒有過去那張一邊睡著叫,一邊還能聽到外麵動靜的感覺。


    這一覺,我足足睡了四個小時,直到老左的唿喊聲在山包上空炸響:“都起來,快快!”


    我一個骨碌翻出帳篷,就見山包上的火還揚著,老左站在山包邊緣,用力朝著林子張望,他手上的青鋼劍已經出鞘。


    “什麽情況?”我問老左。


    老左頭也不迴地說:“剛才瘦猴他們放了信號彈,還對著那邊的山頭上開了一槍。”


    說話間,老左抬手指了指左前方的一座山頭。


    我連忙衝到他身邊,先朝著暗哨那邊撒望一眼,見黃玉忠和劉尚昂他們都沒事,才鬆口氣,朝他手指的山頭那邊望了過去。


    那座山頭距離我們至少有一千米,加上林子密,也不知道那地方有什麽,但由於夜裏頭極靜,還是能隱約聽到山頭上傳來一大片草木被踐踏的聲音,似正有一大群活物順著山頂俯衝下來。


    李淮山和梁厚載也一前一後地湊了上來,梁厚載一過來就問我們什麽情況,李淮山則從背包裏拿出一把單筒高倍望遠鏡,他是向導,這是他的常備裝備。


    “是狼群!”李淮山將眼睛湊在鏡筒上,焦急地喊道。


    我和老左幾乎是同時將手伸向了李淮山的望遠鏡,老左似乎想到了什麽,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我沒停頓,直接將望遠鏡拿了過來。


    將望遠鏡搭在眼上,右眼的視線被鏡筒拉得很遠,這時我也看清了,遠處的山頭上正有一大片黑壓壓的狼群在快速移動,在樹木的縫隙裏,不但能看到它們的身軀,偶爾還能看到從他們眼中反射出來的幽幽綠光。


    按說大涼山的野狼,無非就是阿拉伯狼和亞洲狼兩種,這種狼身形比較小,體長最長也不超過一米。可我目測了一下,從山頭上衝下來的狼個個都有兩米多長,比狼類中最大的北極狼還要大,最大的一頭身長甚至有三米左右,整個身影也更為渾實,估計是狼王。


    我將望遠鏡遞給老左,老左搭眼看了看,凝重道:“是衝咱們來的嗎?”


    “十有八九。”李淮山應了這麽一聲,接著就轉身從篝火堆裏抽出了幾根頭上撩火的柴棒,給我們一人分了一根。


    狼群的速度很快,幾次唿吸的功夫就進入了鬼眼的夜視範圍,因為月光比較明亮,我除了能看清狼群的模樣,也能看清它們的毛色。


    所有的狼,無一例外都是通體長著鋼釘一樣的黑x毛,乍看就像是一大群俯身趴在地上飛馳的黑僵。


    狼群的規模非常大,隻是粗略地數,黑狼的數量就有七八十頭,為首那匹巨狼口吻看起來又厚又硬,就像是機械上的大鋼鉗,它有一隻眼可能瞎了,一直閉著,另一隻眼裏爆發出來的幽光卻比其他的黑狼都要亮。


    那已經不是月下的反光,似乎在它的瞳孔深處,原本就嵌著一塊會發光的螢石。


    除了這些狼,我隱約看到狼群後麵好像還跟著一個細細長長的小身影,起初我還在想,是不是鐵錘混到狼堆裏去了,仔細一看有不是,那個小巧的黑影子太長了,看起來像是一條黑皮黑x毛的黃鼠狼,不過也有可能是狼崽子。


    我正要再看得清晰一點兒,那個影子竟嗖的一下沒了蹤影,像是鑽到地底下去了。


    嘡!嘡!嘡!


    此刻,縮身在樹梢上的劉尚昂連著放了三槍。


    第一槍打中了山腰上的石頭,一時間石屑橫飛,石頭炸裂的聲音縈繞在山林上空,經久不散。


    可這樣的響聲竟也沒能讓狼群停下來。


    劉尚昂隻能改變策略,開槍擊斃了一頭黑狼,就見那匹狼身子一沉,直挺挺地順著山坡滑了很遠,可它身後的同伴竟根本無視它的死活,頃刻間便有四五隻黑狼從它身上踩了過去,狼群依然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最後一發子彈落在了狼王腳邊,那一槍本來應該是瞄準了狼王的腦袋,可那頭巨狼就像是預知到了危險一樣,竟猛地抖了一下身子,橫向跳出了一米多,避開了這一槍。


    要是普通的狼群,我們這些人應付起來應該毫不費力,可麵對這樣的異物,勝算可就沒那麽高了。


    老左扔了手裏的火把,歎氣道:“這些東西應該不怕火,咱們隻能硬殺。”


    我忍不住提醒他:“等會動手的時候,你可別心軟。”


    老左撇了撇嘴,沒說話。


    也就在我們兩個碎這幾句嘴子的當口,狼群已經開始順著山包朝營地裏衝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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