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梁子?


    踏進火燒鋪門檻的時候,我特意瞥了瞥跟在吳林身邊的精壯漢子,他沒有留意到我的目光,一雙眼有氣無力地盯著前麵的路。


    仔細這麽一看,才發現眼前這人隻是動作雷厲,臉上的表情卻給人一種很疲憊、很頹廢的感覺。


    像這樣人,心事通常都非常重。


    吳林找了一個靠角落的位子坐下,梁子則帶著馬姐去前台買火燒。


    等他們走遠了,我才問吳林:“這就是你提到過的那個梁子?”


    吳林先是快速點一下頭,接著反問:“聽說最近這段時間,你和左有道走得很近?”


    說起來,我之所以對梁子印象深刻,還真不是因為吳林曾提過這個名字,而是在貴州老龍家暫住的日子裏,老左時常在我們麵前提起這個人,當時老左一提到梁子,都可以擺出副很隨意的樣子,可我總感覺他好像在旁擊側敲地向大家打聽梁子的情況。


    現在吳林帶著梁子來見我,還向我打聽老左,我覺得這裏頭可能有文章。


    我點了點頭:“現在我和老左聯手了,單靠我自己的力量,估計很難撼動不周山。”


    吳林用手指捋了捋眉毛,沉寂了好一陣子才說了句:“最近這段時間,不周山經常派門人在四川境內活動,我懷疑,他們可能想尋機對寄魂莊下手。”


    “不周山要動寄魂莊?瘋了吧。寄魂莊有兩千多年的基業,他們還能動得了寄魂莊?”


    “寄魂莊的根基深,但不代表這個宗門的戰力強。畢竟這個門派和龍虎山、茅山這樣的大門派不一樣,寄魂莊三脈裏頭,隻有守正一脈精通實戰,加上守正一脈的門人又少,不周山一旦找到了寄魂莊的具體位置,寄魂莊肯定會有危險。”


    吳林說話的語氣依舊冷冰冰的,但他語速很快,顯然心裏有些急了。


    我說:“組織上不是在不周山附近布置暗樁了嗎,不周山怎麽還能把人送進四川?”


    “不周山的根枝錯綜複雜,就算你們將整個山門團團包圍起來,也未必能將不周山的門人都圍住。據可靠消息稱,不周山的祖巫,現在就不在山門裏。”


    “不周山為什麽要向寄魂莊動手?”


    “不好說。不過我猜測,不周山有可能就是奔著寄魂莊的基業去的。”


    “你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在調查這事兒嗎?”


    “我哪有那功夫,梁子一直在查。”


    正巧這時候梁子端著幾筐火燒迴來,我和吳林的對話不得不中斷片刻。


    不周山就是奔著寄魂莊的基業去的,吳林的話看似無意,卻說到了關鍵。


    在苗疆的時候,老左就曾提到,徐福當初能煉出長生丹,多虧從無當身上獲得了大陰血。無當從出生到死,前後整整經曆三千年,幾乎可以稱得上長生不老了,而不周山這些年又一直在尋找長生秘訣。


    現如今葬教敗給了寄魂莊,無當手中的長生秘訣,很可能也被收入了寄魂莊。


    這麽想的話,不周山要動寄魂莊,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了。


    我這兒正出神,吳林的聲音就打斷了我的沉思:“我有個建議。”


    我抬頭看他:“說。”


    “別再盯著不周山不放了,你盯著它也沒用,現在不周山幾乎就是一座空山,中堅力量早就遷出來了。我建議你們將主要注意力放在四川和國境線上,據可靠消息稱,不周山很可能會在明年年偷渡南洋。”


    “你哪來這麽多可靠消息?不過還挺準。”


    吳林從我的話裏頭聽出了一點門道:“你也知道不周山要轉渡南洋的事兒?”


    這會兒梁子和馬姐一個坐在我旁邊,一個坐在吳林旁邊,這兩個人我不熟,也不敢信任他們,不由得有些猶豫,也不知道該不該將苗疆的事說出來。


    吳林見我半天沒動靜,就和我連接了五感,用心聲問我到底怎麽迴事。


    我大致將苗疆的事說了一下,在提到地底深淵的時候,才耐著性子細細描繪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聽我聊著那個地底大深淵,吳林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雖說他刻意壓抑著自己的心聲,但我還是從他內心深處聽到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這個深淵,和老學究描述得一模一樣。”


    一直到我把該說的都說了,吳林才反問我:“不周山也知道四重空間的存在?”


    我在心裏問:“深淵下麵就是四重空間嗎?”


    “確切地說,你看到的那個深淵,其實就是整個四重空間的中心。老學究說,幸存者順著這個深淵下去,就能過五門,成鬼雄。”


    “什麽門?”


    “我也說不清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我隻知道,老學究就是在尋找這個深淵的時候喪了命。”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金帛番也說過,不周山的祖巫是個鬼雄。


    他口中的鬼雄,和吳林口中的鬼雄,是不是同一個意思?話說他們口中的“鬼雄”,到底該作何解釋?


    吳林再次打斷了我的思緒:“你這次找我來,就是單純想讓我幫你找到仉豐羽嗎?”


    我點頭:“除了你,我還找了另外一個幫手。你這次來渤海灣,就別走了吧?”


    吳林瞥了梁子一眼,開口道:“如果左有道不在渤海灣,我留下當然沒問題,可你現在和他走得這麽近,我就不能在渤海灣久待了。你先別打斷我,讓我把話說完。今年陰曆的臘月二十八,我要去趟北邙山,我希望到時候你能單獨來見我。”


    “你去北邙山幹什麽?”


    “你就別多問了,總之你到了那一天就到北邙山的翠雲峰來找我就是了,記住啊,一定要在太陽落山前抵達峰頂。等幫你處理完手頭的事兒,我要消失一陣子,臘月二十八之前別找我。這段時間,梁子和馬姐會在泰山常住,你有什麽用得著他們的地方,隻管開口,他們一定會幫你。”


    我朝著梁子和馬姐分別瞥了一眼,他們兩個同時衝我點了一下頭。


    吳林接著說道:“別告訴左有道你見過梁子。”


    我半擔憂半開玩笑地說:“怎麽了你這是,跟囑咐後事似的。話說你去北邙山到底要做什麽呀?”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吳林短暫地應了這麽一句,就專心吃起了火燒,我試著和他連接五感,卻遭到了他的排斥。


    這家夥有些心聲,但不想讓我知道。


    吃完飯,吳林帶著梁子和馬姐先走,讓我在鋪子裏多待十分鍾再離開,我不知道他骨子裏賣的什麽藥,但還是照做了。


    等我從火燒鋪出來,吳林一行早就沒了影子,他說梁子和馬姐會在泰山長住,但又不告訴我這兩個人的聯係方式,也不告訴我他們具體住在什麽位置,泰山那麽大,我到哪兒找他們去?


    不知道為什麽,吳林今天給我的感覺很怪異,我總覺得他好像有什麽事瞞著我。


    我給莊有學打了電話,告訴他不周山已是空山一座,再圍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並將不周山常在四川活動的事情也如實相告。


    隻要給了這些信息,不用我告訴莊有學該怎麽做,他也會將注意力轉移到寄魂莊周邊和國境線上,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事兒說得太透,反倒顯得多此一舉。


    有了吳林和金帛番幫忙,我爸那邊的事兒可以暫且放一放了,反正我已經找到了最好的幫手,如果他們都找不到我爸,我再瞎操心也沒蛋用。


    目前還有另外兩件事需要我去做。


    第一,我必須盡快弄明白到底是什麽人再給莊有學使絆子;第二,我必須在短時間內讓李淮山和黃玉忠成長起來。


    如果莊有學被惡人拉下了馬,就看在這些年我時常和他聯絡的份兒上,新的上位者就算不特意為難我,也不可能主動和我交好,以後我再有什麽事兒,怕是很難得到組織上的助力了。


    當然了,如果對方心胸狹窄,在背後給我下套使絆子,也不是沒可能的事兒。


    我們可不能讓這樣的人上位啊,就算不考慮自己的利益也不能讓他上位,這樣的人要是上去了,行當裏還不得亂套!


    不謙虛地講,我手裏傍著實用和梁厚載這兩個聰明人,想保住莊有學應該沒什麽問題。現在最讓我頭疼的,就是李淮山和黃玉忠的修為,如果他們的修為在短期內提不上去,那我以後行動,還真不能帶著他們。


    唉,修為哪有這麽好提啊,就算是我,沾了先天體質特異和幽冥通寶的光,不也花了整整三年才成長到今天這個樣子。


    所以我隻能一狠心,一咬牙,甩手就將這個最麻煩的問題扔給了老左。


    迴到舊貨店的時候,我腦子裏依舊是一團亂麻,但不管再怎麽亂,該辦的事情還是要辦,我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來到櫃台前,拿出了仉亞男整理的一本電話號碼,寫在這個本子上的人,有不少是我們的老客戶,其中也不乏一些德高望重的長輩,他們對組織上的事比較了解,應該知道是誰在為難莊有學。


    嗡——嗡——


    我這邊剛選好幾個人,打算打電話過去,褲袋裏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摸出來一看,是老左打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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