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迴想一下2010年的整個五月,我被各種看似毫不相幹的事纏身,日子變得倉促而忙碌,可實際上,當我身處在那樣的環境裏,麵對這麽多事的時候,卻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是否倉促,是否疲憊,因為所有擺在我麵前的問題,都亟待解決。


    仉亞男拿來的女棺我也沒時間去修,就匆匆離開了舊貨店,出門以後先聯係了掌東海,又跑到城東區的新賦海青年公寓找到了劉尚昂。


    我需要掌東海和劉尚昂動用自己手裏的所有資源,好好調查一下渤海灣本地以及渤海灣周邊縣市區的古玩市場,順便也查查那些專門給人辦假x證的黑作坊。


    我基本可以肯定,金帛番就算不在渤海灣,也一定潛伏在渤海灣周邊。


    他將女官的屍體送迴來,說白了,就是送個好,以便日後可以借我之手對付不周山,所以他一定不會走遠,因為隻有長居渤海灣周邊,他才能隨時和我取得聯係。


    畢竟金帛番在金家老宅待了太長時間,他在行當裏早已沒有人脈,所有的事情都必須親力親為,不可能自己走遠,留下一個接頭人專門和我聯係。


    金帛番也是人,他要吃飯,也要睡覺。那他靠什麽吃飯,怎麽住宿?


    他需要錢,也需要一個可以在旅店裏開房間的身份證。老金家家業豐厚,金帛番想弄到錢很簡單,隻要從老宅拿上幾件還算像樣的古董到古玩市場轉一圈,自然能弄到不少現金,但他要想得到一個身份,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那些辦假證的人。


    說真的,要是我家老爺子也這麽好找就好了,可問題是我爸和金帛番不一樣,他從小就在渤海灣長大,雖說走了這麽多年,但在當地肯定還有很多親信,有了這些人幫忙,加上老爺子匿行功夫厲害,想找到他無疑於大海撈針啊。


    掌東海接到我的電話以後沒二話,立即動身去辦正事了。


    劉尚昂也答應幫忙,但有條件。


    他說老左最近正打算送自己的徒弟去私立學校讀書,但那間學校不好進,學費又特別高,問我能不能把孩子的入學問題和學費問題解決一下。


    老左今年雖說隻有二十三歲,卻收了個八九歲的徒弟,這孩子是貴州人,乳名鬼娃兒,大名是老左給起的,叫楊壬坤。


    可能是因為小時候受過不少苦,鬼娃兒這孩子成熟得比一般孩子早,人也乖巧懂事,我對這孩子本身印象就很不錯,加上他又是守正一脈門人,我現在和他打好關係,也算是為徒子徒孫積攢一條人脈資源。


    於情於理,這孩子上學的事兒,我都應該操點心,所以一口就答應了劉尚昂的條件。


    沒想到劉尚昂剛和我聊完,老左就從臥室裏衝出來,對著劉尚昂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


    劉尚昂當場就懵了神:“道哥,你這是幹嘛呀?最近你怎麽老打我?”


    之前梁厚載一直沒開口,這會兒他也忍不住笑了:“人家托你辦事,你一上來就提條件,也就是仉若非不好意思怎麽著你,這要是換成二爺,你早就挨揍了。”


    劉尚昂還一臉的委屈:“我也沒提過分的條件啊。”


    梁厚載說:“現如今啊,老仉家和寄魂莊那是一衣帶水的關係,你幫人家辦點事,還要跟人家提條件,這就成了做生意了。什麽叫一衣帶水?那就相當於咱們和道哥的關係,道哥天天做飯給你吃,不也沒問你要錢嗎。”


    劉尚昂撇撇嘴:“我哪能想到這麽多啊。”


    老左白他一眼:“幹活去!”


    劉尚昂這才吐了吐舌頭,笑嗬嗬地出了門。


    我和老左對視一眼,他臉上的表情頗有些無奈,我當時的表情也差不多。


    劉尚昂向我提條件,說白了還是想為難我一下,如果老左找我的人辦事,估計也會遭到刁難。


    我轉身朝梁厚載笑著點頭,也算是淺表謝意,梁厚載非常敷衍地用點頭來迴應我,隨後他就端起報紙,將自己的臉擋住了。


    看到他那副樣子,老左似乎也有點頭疼,臉上的表情變得相當無奈。


    說起來,我和老左互相間完全沒有爭個高下的意思,可礙不住身邊的人凡事都想爭一爭,就算不爭,也不願意給你好臉色。


    老左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就在一旁說:“晚上在我這兒吃吧,正巧我買了雞翅和包心菜,晚上做幹鍋。”


    我笑著搖頭:“我手頭事兒多,就不打擾了。對了老左,有個事兒,我得麻煩你一下。”


    “你說。”


    “你的畢業答辯快弄完了嗎?”


    “快了,論文已經準備好了,答辯就是個過場,走一遭就完事兒。”


    “我是想啊,你弄完答辯的事兒以後,能不能幫我照看一下李淮山和黃玉忠,順便也想辦法幫他們提升下修為。”


    老左顯得有些為難:“他們兩個可是你的人啊,我去訓練他們,他們能聽我的嗎?”


    我說:“我也是手頭事兒太多了,可他們兩個的訓練又不能耽擱,這也是沒辦法,才托你幫忙呀。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鎮住他們兩個。”


    老左盡管為難,但還是決定為我分憂:“行啊,那就交給我吧。你真不打算留下吃飯?我還想問問你仙人墓的事兒呢。”


    我是真想留下。


    和老左在一塊吃飯,不但能嚐到他的好手藝,飯間和他暢聊人生,也是一件讓人心曠神怡的事,可我手頭確實積攢了太多麻煩,實在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啊。


    無奈之下,我隻能向老左告別。


    從他家出來的時候,老左剛關上門,我就聽梁厚載在屋子裏說:“他的人,憑什麽讓你來練?”


    老左在對待劉尚昂和梁厚載的時候,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對待劉尚昂,那是該鬧就鬧,該笑就笑,該出手就出手,該罵的時也照樣罵,可老左和梁厚載之間的關係,卻透著幾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就聽老左隔著一道門板說道:“厚載啊,你這麽說可就見外了。大非和我本來就是一體雙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這要是放在幾千年前,我們倆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梁厚載的聲調頓時變得有些誇張:“仉若非真的是九大晶魄之一?”


    叮咚——


    正好電梯已經到了,梯廂內的鈴響蓋過了老左後麵說的話,我也沒心思繼續停下來,隻在心裏嘀咕一聲“隔音真差”,就進了電梯。


    掌東海和劉尚昂辦起事來都相當高效,我從城東區迴到老巷子的時候,兩人幾乎是同時傳迴了消息。


    掌東海說,他在營丘的古玩市場探到了金帛番的行蹤,一個月前,金帛番曾在那裏出手過一對清朝年間的虎頭壓尺,有人看到他離開古玩市場以後,就朝著營丘西北方向去了。


    而劉尚昂則找到了幫金帛番辦假x證的小作坊,這個作坊也在營丘境內。


    我問劉尚昂,金帛番的假x證件上用得什麽名字,劉尚昂說他現在改名金波,證件上的出生日期也設定成了1960年9月。


    我讓掌東海和劉尚昂聯手調查營丘西北向的所有旅店、監控,務必要找到金帛番本人。


    同天晚上九點一刻,掌東海打來電話,說金帛番找到了。


    本來我以為金帛番為了掩人耳目,會選擇比較隱蔽的小旅館落宿,可沒想到這家夥竟堂而皇之地住進了營丘最高檔的一家酒店,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拿著一張假x證件在酒店登記的。


    掌東海問我,金帛番的事兒,要不要告訴何文欽。


    如今需要我去傾注心力的事太多,很多人、很多事,都被我無意識地拋在了腦後,要不是掌東海提了這麽一句,我甚至都忘了何文欽也在渤海灣暫住了。


    話說,掌東海是從哪打聽到何文欽的下落的?當初我去金家老宅的時候,掌東海明明還沒入夥。


    不過迴頭一想,何文欽雖說很少迴國,但他們老何家在行當裏還殘留了一些名聲,景字脈原本就是渤海灣的影守,渤海灣突然來了這麽一號人,他們當然要關注一下。


    我在電話這頭想了很多事,良久,才對掌東海說:“先不要通知何文欽。讓你的人潛伏好,不要打草驚蛇,我很快就到。”


    就聽掌東海說道:“我可是一直藏著呢,劉尚昂我就管不了了啊,這家夥主意大的很,我說什麽他都不聽啊。”


    聽著意思,他和劉尚昂為了查找金帛番的下落,全都親自上陣了?


    “你穩住他,我馬上到。”


    說完我就掛斷電話,撒腿朝店門外跑。


    營丘的位置就在渤海灣以西,離老巷子很近,加上這一路全是綠燈,路上也沒幾輛車,我用了不到二十分鍾,就抵達了掌東海和劉尚昂口中的酒店。


    剛停下車,劉尚昂就抱著個對講機過來了,我一推開車門,他就湊過來問我:“這個金帛番到底是什麽人啊,你著麽急著找他?”


    我沒心思迴答這種沒著落的問題,直接問劉尚昂:“金帛番察覺到他被人跟蹤了嗎?”


    “暫時沒有,”掌東海從車子後麵走了過來,一邊說著:“不過這家夥精得很,我派來的幾個人都聲稱沒辦法接近他,我這也是沒辦法了,才親自過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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