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於問明白左有道有什麽用那種眼神看我,可掌東海一直在旁邊站著,我又不好多問。


    奈何掌東海好像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我也是出於無奈,才對他說:“你先去忙正事吧。”


    掌東海也知道我這是要趕他走了,臉色又變得有點不爽。他是那種心裏喜歡把怨氣憋在心裏,不願意說出來的人,所以也隻是臉色不好看,嘴上卻沒多說什麽。


    直到掌東海走遠,我才問左有道;“你剛才是不是想起什麽事兒來了?”


    左有道說:“咱們好像沒必要下水吧?”


    說話時,左有道直愣愣地望著前方,像是在走神。


    我說:“當然有必要,咱們得弄明白不周山到底要幹什麽。隻有知道了他們的真實目的,我才能推斷出他們下一步會做什麽。”


    左有道悶悶地點了點頭,還是沒說話。


    我感覺他依然有些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我忍不住問他:“想什麽呢?”


    左有道這才迴了迴神,他轉過頭來,盯著我看了小片刻才開口:“你聽說過夜魔的事兒嗎?”


    “夜魔這個詞”我在很早以前就聽吳林提起過,當時吳林曾說,夜魔能夠憑空召出冰火,而我召喚業風業火的能力,就和它非常像。


    我如實迴應左有道:“確實聽人說過,怎麽了?”


    左有道仿佛陷入的迴憶,他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散亂,但這家夥好像能一心二用,一邊在心裏想事情,一邊還能和我說話:“我去過夜魔塚,還和夜魔交過手。”


    我估計,左有道接下來可能會說出和吳林一樣的話。


    果然,左有道順著自己的話茬繼續說道:“夜魔能夠憑空召出冰火,這樣的能力,你也有。”


    話音落地,左有道就眯起了眼,一動不動地和我對視。


    隱約間,我突然有種感覺,在那一刻,左有道似乎將我當成了敵人。


    這讓我很想揍他。


    好在我還是忍住了:“夜魔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我這些年也算是看過不少古籍,咱們的老祖宗好像不太喜歡用‘魔’這個字來給邪祟命名,這個夜魔……不會是舶來品吧?”


    左有道收迴了視線,保持著沉默。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問我:“仉若非,你說我到底應不應該相信你?”


    這話在我看來簡直莫名奇妙,我想不明白這家夥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提防我。


    我思忖再三,給了他一個比較中肯的迴答:“你自己看著辦吧。”


    左有道又是一陣沉默,良久,他才長吐一口氣,對我說:“不算是舶來品,不過夜魔出現的時候,周朝才剛剛建立,那個年代的很多古籍都沒有流傳下來,所以咱們也不能確定當時的古人習慣用什麽樣的思路為各種邪祟命名。”


    說到這兒,左有道非常生硬地轉變了話題:“你對葬教了解多少?”


    “隻知道是個非常牛叉的邪教,這兩年托了這個教門的福,整個行當都差點被攪得天翻地覆,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葬教的教主,就是夜魔轉世。”


    左有道用很快的語速說出了這句話,說話間,他的眼神直直刺在我的臉上,仿佛要看穿我心裏的想法。


    我被他的眼神弄的非常不自在,不由地狠皺一下眉頭:“你這是發的哪門子神經啊?”


    左有道又一次收迴了視線:“想想也是,你怎麽可能是夜魔的轉世呢,你明明和我一樣,也是大禹留下的精魄。”


    “合著你是懷疑,葬教的頭兒就是我啊?大哥你這腦洞有點扯淡啊。”


    左有道歎了口氣:“我這也是一朝被蛇咬,心裏頭有陰影了。你不知道夜魔有多可怕,當初在太陽墓地,張真人、空雲道長、姚玄宗,還有行當裏的百十個高手都參戰了,卻還是壓不住他,就連二爺也受了傷,最後還是靠周烈和守正一脈曆代掌門的先魂同時發力,才勉強將夜魔送進鬼門。”


    “連張真人他們也壓不住那東西?”


    “何止是壓不住,應該說完全不是對手。”


    “你剛才說的那個周烈,和我們老仉家的祖師爺周烈,是一個人嗎?”


    “周烈不是你們的祖師爺,而是你們的祖先,你們老仉家的人在晉代之前原本就姓周。”


    聽他這麽一說,我有點懵了,祖師爺變成了祖宗,這種事想想實在有些怪異。


    不過迴想我當初見到周烈畫像的時候,就覺得畫麵上的人和二爺長得非常像,弄不好二爺這就是比較罕見的返祖現象。


    大概是因為正好開了話匣子的緣故,左有道又說了一些我原本不知道,卻又和我關係很大的事。


    之前左有道總說我是什麽精魄精魄的,可我一直不理解他所謂的大禹精魄究竟是什麽意思,這一次,左有道也給出了解釋。


    除此之外,左有道還提到了九州鼎、陰玉,這兩樣東西,似乎都和我有著莫大的關係。


    左有道說,當年大禹之所以鑄造九州鼎,一方麵是為了將用九州靈源將陰、陽兩界分隔開來,在這之間,天地之中人鬼並存,並沒有陰間和陽間的說法。


    而另一方麵,大禹也是想借九州鼎的鼎勢來穩固四方根的穩定。


    所謂四方根,就是東、西、南、北四個方位的乾坤大勢,因為九州鼎能夠鎮地,卻不能鎮天,也就是鎮坤不鎮乾,乾為勢,坤為根,所以說穩固四方根,隻要穩住根,就能穩住勢,由此一來,九州鼎便能定天地乾坤。


    隻可惜大禹在鑄鼎的時候出現了一些問題,最後導致九鼎麽有完全發揮出預想中的作用。


    當時為了鑄鼎,大禹曾尋遍天下大船,收集七十二塊川底石,做出了一把玉鐮,誰承想這些川底石原本就是大川陰氣所化,玉鐮上陰氣鄙人,竟是個極為兇險的邪物。大禹無奈之下,隻能將玉鐮打碎成九塊,並將碎片當作九天星辰鑲嵌在了九州鼎上。


    但大禹很清楚,就算是九州鼎,也無法將碎玉上的陰氣徹底壓製住,千年以後,這些陰氣便會重見天日,禍亂人間。


    為了能在後世找到化解這道陰氣的辦法,大禹在百年之際將自己的魂魄拆成九份,種進了天道輪迴之中,四千年過去,一顆顆種子生根發芽。


    大禹仙逝一千年後,碎玉上的陰氣果然重迴人世,它化作夜魔為害一方,萬幸當時有聖人薑子牙將其鎮在了夜魔塚。


    但薑子牙也知道自己無法將夜魔永遠鎮住,就設法抽出了夜魔的元神,將其注入到了一個名叫無當的人身上。


    無當花了整整三千年和夜魔的元神鬥爭,他布了一個跨越千年的大局,終於借助寄魂莊曆代門人之手將夜魔元神送進了鬼門。


    前些年,葬教一直在做的事情,其實就是尋找陰玉,而所謂的陰玉,便是大禹鑲嵌在九州鼎上的那九塊星辰石。


    另外左有道還聲稱,當初徐福之所以能煉出長生丹,也是得到了無當的幫助,那種丹藥,是用無當的不死血煉化出來的。


    如今無當已死,世上再沒有長生丹,再沒有長生秘訣。


    我問左有道,葬教為什麽尋找陰玉?左有道說,找齊了陰玉,就能讓夜魔完整地重生。


    我問他,那個叫無當的人,真的活了整整三千年?左有道給了肯定的答複。


    說真的,左有道說的這些話,在我來看無異於天方夜譚,但我又無法反駁。


    在我的印象中,九州鼎隻不過是王權的一種象征,可左有道卻說,大禹鑄造它的目的不是為了彰顯權利,而是為了拆分陰陽兩界。


    我覺得他在扯淡,但無法反駁,因為我心裏非常清楚,九州鼎就是召出青銅鬼門的關鍵,它和陰曹地府之間確實有著某種聯係。


    左有道說大禹是為了製造九州鼎才製造除了玉鐮,我覺得這不合情理,可左有道又說,用來製造玉鐮的七十二塊川底石,是大禹治水的時候從七十二條大川的川底沙裏找到的,如果不將川底石拿走,天下大川河脈就會常年受陰氣驚攪,洪澇不斷,可川底石本就是邪物,若不煉化,就無法根除禍害。


    我說可這和鑄鼎有什麽關係?


    左有道說,如果不煉化川底石,洪澇便會拆碎九州的土地,九州之地破碎,九州鼎自然也無法被鑄造出來。


    另外他還說,這七十二顆川底石,原本就是由天地陰氣、邪氣聚合而成,如果九州鼎代表的是陽間,那麽川底石就代表了陰間。


    川底石代表了陰間,它被煉化成了玉鐮,玉鐮中蘊藏了難以估測的滂湃陰氣,而夜魔又是這股陰氣的具象化。


    這似乎足以解釋,為什麽我的能力和夜魔那麽相似。


    因為我的力量源泉和夜魔的力量源泉,是完全一樣的。


    而我要想輕鬆召出鬼門,就必須從代表陽間的九州鼎上借力,這似乎也是陰陽平衡的一種體現。


    試想一下,我們這些陰差的職責,不就是維持這樣的“平衡”麽。


    左有道的思路和我不一樣,他在意的是,為什麽我明明是大禹的精魄,卻又能運用和夜魔一樣的力量,左有道覺得,這裏頭肯定蘊藏著很深的寓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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