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潘九州一行會提前破陣,那樣一來,我們就必須重新評估他們的能力了。


    好在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九點也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掌東海找了個人迴去提醒潘九州破陣的方法,等到第一棵樹從山頭上倒下,我才招唿在場的所有人迴到矮山腳下。


    前天晚上,我就讓掌東海通知大家都帶上鏟子和短鑿,一到山腳下,我就將所有人分成了兩撥,一撥留在山下挖坑,另一撥到山澗那邊去,挖一條通道,將澗道裏的水引過來。


    通道也不用挖得太深了,隻要有半尺來的深度,能讓水過來就行了。


    景字脈的人效率都非常高,中午十二點,山腳下已經有了十八個大坑,我讓大家先在坑裏填一些碎土,再將河水灌進去,找竹竿把碎土攪拌成泥湯,最後用草皮封蓋泥坑。另外把通水的坑道給填平了,上麵蓋好石子和青草。


    處理完這些,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鍾了,我抬頭朝矮山上看一看,山上的樹已有半數被砍倒,心知不能再拖,於是讓大家在臉上、身上抹點泥,把自己打扮得狼狽一點,重新迴到山上去。


    之所以讓他們提前出來,其實就是為了有足夠的人手挖這些泥坑,坑裏頭可不隻有泥巴湯,泥湯裏還摻了事先搗碎的禦毒丸,以及一些比較汙穢的東西。


    到時候潘九州一行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早已經是身心俱疲,很難發現被精心掩飾過的泥坑,隻要他們一如坑,身上的蠱啊毒啊,都會被禦毒丸給鎮住,而他們身上的很多法器,也會因為接觸到了汙穢而變得不那麽靈光。


    讓已經下山的人再迴到矮山上去,也是怕潘九州起疑,畢竟後麵還有兩關呢。順帶一提,在迷魂陣被破之前,潘九州不可能發現曾有那麽多人離開過矮山。


    當然,潘九州的人墜入泥坑,我的人要是不掉進去幾個,也說不過去,不過他們已經事先知道那些坑是相對幹淨的,雖說掉進去還是會弄一身泥濘,但至少身上的法器不會受影響。


    等大家都走了,我和梁厚載才拉著兩支隊伍朝山澗那邊走,快到澗口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山壁上長著一棵上了年頭的老鬆樹,樹皮已經幹裂了,但樹冠上的鬆針依舊非常有韌性,而且針尖還挺鋒利。


    正巧也沒什麽事,我便爬上山壁,從鬆樹上收集了大量鬆針,又在臨近澗口的位置擺了個千蛛陣。


    梁厚載對此有些擔憂:“你擺的那是個什麽陣,不會傷到自己人吧?”


    我衝他一笑:“咱們可以打個賭,觸動這個陣的,肯定是潘九州他們那幫人。”


    梁厚載不由得蹙眉:“你可不能拿自己人的安危來打賭啊!”


    這時左有道走過來拍了拍梁厚載的肩膀:“你就放心吧,既然大非敢在這兒擺陣,就說明他一定有十足的把握。”


    迴到山澗以後,之前一直老老實實坐在棚子下喝茶的向導一直在我身邊踱來踱去的,時不時找個由頭和我聊上兩句,但聊得都是些無關痛癢的瑣事。


    我感覺他狀態不太對,就開口道:“你有什麽事就直說,別在這兒兜圈子了。”


    他一陣風似地湊到我背後,雙手抓著我的椅子背,用很急的語氣說:“掌櫃的,我就是想不明白,你這麽折騰潘九州到底有什麽意義?你不像是那種折騰人上癮的人啊,我就覺得吧,你這麽做,一定另有深意。”


    他這麽一問,李淮山和黃玉忠也豎起了耳朵,湊著腦袋聆聽這邊的動靜。


    既然他們都這麽好奇,那我也不妨滿足他們一下,我特意稍稍提高了音量,對向導說:“折騰潘九州和徐世高,主要是為了逼周連山和石生出手。”


    李淮山最快,馬上問我:“這話是怎麽說的?”


    我說,鬼陰山對這次的鬥婚原本是勝券在握,他們要想控製苗疆,成敗也在此一舉,可你們想想,如果周連山和石生發現,他們的弟子在最後的鬥法中一點都打不起精神來,甚至連站直的力氣都沒有,他們會怎麽想?


    李淮山琢磨了小片刻才迴應:“他們會想,自己的徒弟是不是被人給算計了。”


    最近我發現李淮山的腦子也變活了,很多事一點就通。


    我接著剛才的話往下說,如果我和左有道直接出手製服潘九州和徐世高,周連山和石生可能會忌憚我們的實力,不敢動手,石生甚至有可能猜到我和左有道的身份,並因此放棄控製苗疆的計劃。


    可如果他們發現自家弟子一上台就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力,加上又迫切地想要控製苗疆,一看計劃馬上就要失敗,周連山和石生十有八九會出手。


    如今的不周山就是藏在暗洞裏的蛇,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引蛇出洞,而不是打草驚蛇。我讓李淮山試著想想,以不周山的小心謹慎,一旦他們發現自己被人盯上了,接下來會怎麽做?


    這一次李淮山的反應也很快,他立即意識到,一旦我們在苗疆打草驚蛇,以後再想抓住不周山的把柄,可就太難了。同時李淮山又疑惑,為什麽我和左有道不直接出手將周連山和石生控製住,反倒要花費這麽大的心思折騰潘九州?


    我提醒道:“二狗你別忘了,鬼陰山雖說在九黎不受待見,可它畢竟也算是名門正派,咱們在掌握足夠的證據之前,拿周連山可以說一點辦法也沒有,還有那個石生,咱們隻知道他是不周山的人,可咱們也沒有他的罪證。”


    李淮山皺起了眉:“可老蠱王不是已經找到了麽,隻要咱們能救出老蠱王,不就什麽證據都有了?”


    這時候向導同學說話了:“沒那麽容易,我現在也是打聽到了老蠱王和七位隱婆被關在了地牢裏,但並不清楚這個地牢究竟在哪。還是掌櫃的心思細啊,咱們必須先抓住周連山和石生,才能從他們嘴裏問出地牢的具體位置,可掌櫃的和左掌門又不能主動出擊,所以,要想名正言順地控製住他們,就必須逼他們先動手。”


    李淮山說:“可那也不對啊,就算這樣,你和左有道也隻是有了和他們交手的理由,卻沒有足夠的借口扣押他們啊。不扣押他們,又怎麽審問他們?”


    我朝矮山方向揚了揚下巴:“怎麽沒有借口?潘九州亂砍濫伐,我和左有道依法抓人,周連山和石生阻撓我們正常執法,這算不算借口?”


    李淮山還是不放心:“可既然要抓人……你們有逮捕證嗎?”


    我衝左有道使了個眼色,左有道從背包裏拿出了一張空的逮捕證:“我身上帶著章呢,現用現蓋。”


    李淮山仔細看了看手裏的逮捕證,頓時瞪大眼:“你這麽幹是違規的吧?”


    左有道攤了攤手:“不違規啊,我本來就有開據逮捕證的權限。”


    李淮山看看左有道,看看我,又看了眼快被潘九州他們砍禿的山頭,最後將視線落在了梁厚載臉上:“我靠,梁家小哥也太能算計了。”


    梁厚載連忙擺手:“這都是你們家大掌櫃布的局,我這次可沒幫他出主意。”


    李淮山扭過頭來問我:“你一早就算到,潘九州會砍樹?”


    我說:“不是我算到他會砍樹,而是他之所以砍樹,也是我們事先設計好的。”


    李淮山用力撇了撇嘴:“太能算計了!”


    本來我想說一句“都是跟實用學的”,可沒等開口,李淮山就把我想說的話給說出來的:“這都是跟實用學的。唉,我知道你肯定會這麽說。可我跟在實用身邊的時間也不短了吧,為什麽我就沒學會呢?”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劉尚昂冷不丁來了句:“你們倆智商上存在差距。”


    這話一出,李淮山那張臉刷的一下就拉下來了。


    不過還沒等他懟迴去,矮山腳下就傳來了動靜。


    和我料想中一樣,潘九州的小隊果然一馬當先下了山,也因此一馬當先地掉進了我們事先挖好泥坑裏。


    有了他們的前車之鑒,後麵的人就多了一份小心,不過由於我們將泥坑隱藏得太好,還是有不少人中了招。


    泥坑雖然髒了點,但想爬出來並不難。


    前後沒用幾分鍾,潘九州他們就濕著身子爬出來,這幫人出來以後,壓根不管後麵人的死活,就邁著疲憊的步子朝山澗這邊走。


    潘九州一行慢慢逼近,我們的人卻全都留在後麵救人了。


    梁厚載笑得有些無奈:“又被你算到了。”


    潘九州一行早就耗空了體力,走得非常慢,我等了很久,才等到他們踏入千蛛陣。


    機關一被踏中,地上的鬆針立即爆起來,一時間,大片鬆針四處亂竄,遠遠望去,就像是地麵上騰起了一陣綠色的霧氣。


    鬆針的殺傷力很弱,不會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可一旦被紮中,那感覺,和被鋼針的針尖紮到也差不了多少。


    剛開始潘九州還舉著雙臂抵擋一下,可鬆針實在太多,他擋也擋不過來,後來幹脆就抖著身子亂跳,一邊跳一邊嚎叫,沒想到這家夥的火氣極大,最後竟然被紮惱了,慘嚎也變成了氣急敗壞的謾罵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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