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掌東海一早就打好了前站,這一路我們幾乎沒有碰到任何阻礙。


    周一,天色才蒙蒙亮,劉尚昂就引著我和左有道來到了黑雲山地界的一座老山上,掌東海在上山的時候就和我們分開了,說是要去和潛伏在山門中的暗線接個頭。


    我們腳下的這座老山,是典型的一山四峰,整個山體以一片五百平米左右的水潭為中心呈環抱成了一個環形,最高的一座主峰在正東方向,另外三座峰分別位於正西、西北和東南。


    而黑雲山的道場教壇,就設立在西方山峰的半腰上。


    這個門派之所以叫黑雲山,就是因為東邊的山峰比西峰高出了太多,陽光長年無法照到西峰上,導致那裏的陰氣、穢氣都比較重,打眼一看,就能隱約感覺那裏仿佛籠著一層烏紗,影影綽綽,什麽都看不太清楚。


    我覺得,這地方與其叫做黑雲山,比如改叫烏雲山更恰當一些。


    掌東海暫時還沒給我們傳信,我和左有道自然也有閑心觀察一下這一代的風水。


    期間我問左有道:“哎,老左,你在風水堪輿方麵有研究嗎?”


    當時左有道像是在想什麽事,沒聽到我說話,直到我又問了一遍,他才恍然迴神,隨後說道:“完全沒有研究。不過我聽說你是這方麵的行家。”


    “算不上行家,和你們豫鹹一脈的人沒法比。你剛才想什麽呢?”


    “我在想鬼陰山的事兒,先前聽你說,鬼陰山以前被人叫做背陰山對吧?”


    “古婆婆是這麽說的?”


    “可我記得,在九幽陰曹裏,好像也有一座背陰山吧。”


    聽他這麽一說,我心裏也是一顛。


    怪不得當初古婆婆說到“背陰山”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總覺得耳熟,在陰曹地府裏不就有這麽一座山麽,而且我還不止一次在地底見到過這座山的鐵塑。


    隻不過在古婆婆提到這三個字時,我沒往這方麵想。


    左有道接著說:“大非,依你看,鬼陰山和陰曹之間,會不會有什麽聯係?”


    我點了一下頭:“的確有這種可能。這幾年不周山好像一直想進陰曹地府偷取生死簿,如果說鬼陰山和陰曹地府真的有聯係,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苗疆這麽多山門,不周山偏偏要扶持實力最弱、人緣最差的鬼陰山了。”


    左有道先是點點頭,接著又冷不丁問了句:“這世上真的有陰曹地府麽?”


    怎麽連他也問這種問題?


    我盯著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迴答。


    大概是見我半天不應聲,左有道笑得有些尷尬:“這個問題,我以前也問過一些長輩,可他們都是無神論者,也沒法給我明確的答案。我就尋思著,你不是陰差麽,應該對陰曹地府不叫了解吧?”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這個問題我也沒辦法迴答你,畢竟我沒去過陰曹地府,在我眼裏,‘陰曹地府’這四個字,就是某個空間的代指,至於這個空間到底是什麽樣的,裏麵有沒有神仙鬼怪,我也不敢妄下結論。哦,不對,鬼怪應該是有的。”


    說話間,我特意指了指身邊的大小黑。


    左有道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麽。


    一直到臨近中午的時候,掌東海才出現在了我們棲身的山頭上,他說度靈山的烏洞老司已經在幾個弟子的陪同下秘密進入黑雲山,問我什麽時候行動。


    與我說話的時候,掌東海時不時朝左有道那邊瞄上幾眼,顯然還是不想讓左有道參與這次的行動。


    對於掌東海的那點小心思,我心知肚明,但也沒有點破,隻是讓他帶我們去波鳩大巫和烏洞老司見麵的地方。


    波鳩大巫和烏洞老司的這次見麵,似乎有些見不得光,據掌東海掌握的信息來看,這兩個人會先在正堂見個麵,喝上幾口茶,到了中午頭,波鳩大巫會以該準備午飯了為借口,將正堂裏的弟子支走,然後帶著烏洞老司到正堂後麵的暗室裏密談。


    有兩條路可以通往那個密室,一個就是正堂角落裏的一道鐵閘門,那道門重達整整五千斤,隻有手握鑰匙的人才能開啟。而在距離西峰三公裏遠的一片窪地裏有個暗門,就是通往暗室的第二個入口。


    掌東海說,在暗室後麵通著一條逃生的密道,窪地裏的那道暗門,其實就是密道的出口。


    不管是大堂裏的暗室,還是通往窪地的密道,都被設置得非常隱蔽,如果不是掌東海他們抓住了波鳩大巫身邊的大弟子,並從他嘴裏得知黑雲山裏還有這樣的布置,單靠探查,根本不可能查到暗室和密道的存在。


    另外掌東海也坦言,由於山中有不少窪地,而且每個窪地的樣子都差不多,他可能要花點時間,才能帶著我們找到暗門。


    來到距離西峰大概三公裏左右的一個山坳時,掌東海就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一張紙,我看那紙上畫的東西亂七八糟,顯然是情急之下畫出來的,就問掌東海這是什麽。


    掌東海撓著頭皮說:“暗線給我的地圖,說是上麵標出了暗門的位置。”


    我仔細看了看那張地圖,實在是什麽都辨認不出來,不由得有些擔心:“能看懂嗎?”


    “差不多吧。”掌東海很生硬地應了這麽一句,然後就要帶著我和左有道朝西南方向走。


    我說:“走錯了吧?”


    左有道幾乎和我同時開口:“方向好像不對。”


    掌東海轉過頭來看著我和左有道,一臉的茫然。


    我和左有道同時指了指西南方向:“這邊走。”


    其實那個暗門根本就不用地毯式地搜索就能找到,此刻站在山坡上,我就發現西南方向有一塊窪地十分怪異,長在那裏的草木,看似正常,其實長勢都有問題。


    在咱們北半球,樹木的長勢一般都是南密北疏,可那片窪地周圍樹木卻正好反過來了,再看看其他地方的樹卻都比較正常。這就說明是窪地裏有條通道,連通了西峰上的陰氣和穢氣,這兩種炁場,對於植物的生長都會產生比較大的影響。


    我也是因為最近這段時間常看風水,才留意到樹木的長勢,掌東海他們那幫人沒有觀風望水的習慣,無法發現其中的問題倒也正常。


    可我想不通,左有道完全不懂風水,他是怎麽知道掌東海走錯了。


    掌東海手裏的地圖肯定是用不上了,我和左有道也不需要他來帶路,就徑直朝西南方向的窪地走了過去。


    期間我問左有道是怎麽判斷出暗門在這邊的,左有道說他能看到窪地裏隱有陰氣、穢氣盤生,才斷定一定有條通道將這片窪地和西峰連通了起來。


    注意,左有道說得是,他“看到”了有陰氣、穢氣盤生,我們離窪地這麽遠,別說是看到這兩種炁場了,就沉下心來感應,也感應不到它們的存在。


    我又向劉尚昂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左有道天眼大成,毫不誇張地說,放眼我們這個行當,若論望氣的本事,他要是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擁有天眼的人對炁場變化非常敏感,而感應炁場又是修行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可以說,左有道的修行進境之所以比別人快,也是得益於他的天眼。


    暗門就設置在窪地角落的一道斜坡上,門外種了一圈非常茂密的灌木,斜坡上還搭了一層足以亂真的假草皮,將暗門蓋得嚴嚴實實,如果不是我們早就知道這道門的存在,根本無法發現它。


    由於這種暗門長年不會有人打理,加上窪地裏濕氣重,門板上肯定不會暗轉閂口,更不會掛鎖,這道門畢竟是逃生用了,倒是門閂門鎖鏽住了,或者逃生的人情急之下沒帶鑰匙,那逃生門可就變成了死胡同。


    劉尚昂拉開了草皮,我則擺擺手,示意大家先後退,隨後就小心翼翼推開了長滿青苔的石門。


    門板剛開開一道小縫隙,我就感覺到門後傳來了很小的阻力,立即停下手裏的動作,拿出手電來朝門縫裏打光。


    在門縫後距離地麵不到一尺的地方,出現了一條很銳利的反光,我蹲下身仔細看了看,發現反光是由一條金線發出來。


    這根線應該是門後機關的控製弦,它被做得非常細,一旦門板將它壓斷,裏頭的機關就會立即發動。


    我靠著鬼眼觀察了一下門後的情景,很快就能確定門後就是一個很簡單的暗弩陣,在距離暗門不到七米的牆壁上還鑲著一個八棱型的機關閥。我擲出八卦錢,擊中了閥門,金屬製的閥門上先是傳來“當”的一聲銳響,接著牆體內就晃蕩起了隱約的嗡嗡聲。


    在此期間,嵌在牆壁上的弩口也在微微地震顫。


    看樣子那個八棱閥就是暗弩陣的開關,我再次甩出八卦錢,用陽線將閥門纏住,小心控製著手上的力道,讓閥門緩緩轉動,直到牆體裏傳來了鎖閂咬合的“哢噠”聲,我才收起陽線,並推開了暗門。


    金線當場被門板頂斷,但暗弩陣沒有發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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