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路遠和黃玉忠也不說話,就這麽直愣愣地看著我,時不時還衝我歎上口氣。


    我說:“我不就是輸給左有道了麽,人家怎麽說也是天字一號,我輸給他也正常,你們至於在這兒長籲短歎的?”


    孫路遠這才開口:“我們也覺得你輸給左有道很正常,可問題你也忒能扛了,硬是纏了他那麽久才輸。這很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你知道吧,左有道是什麽人啊,那可是能正麵擊敗蘇無敵的絕頂高手。”


    這話是幾個意思啊?


    而且我怎麽覺得,孫路遠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語氣裏帶著一股嗆人的酸味兒呢?


    就聽黃玉忠也在一旁說:“本來我們都尋思著左有道能秒殺你呢。”


    “我有這麽弱麽?”


    黃玉忠歎口氣:“我跟你說,你現在不是弱不弱的問題,你是強得有點過鉚了。我靠你現在都和左有道已經在同一個水平線上了,你眼裏還有我們這些兄弟嗎?”


    這話我越聽越納悶:“不是……幾個意思啊你們這是,我眼裏怎麽就……”


    沒等我這邊把話說完,孫路遠就接上了黃玉忠的話茬:“師兄弟,就應該齊頭並進才對,可你看看你,跑得這麽快,把我們全都落在後頭了。這讓我們的心裏嚴重不平衡。”


    我說:“聽你這意思,你們心裏不平衡,合著我還得補償你們啊?”


    孫路遠和黃玉忠非常認真地衝著我點頭。


    我靠,忒不要臉了!


    他們心裏不平衡,憑什麽讓我補償他們,這是個什麽道理?


    雖說我心裏頭百般不情願,但孫路遠和黃玉忠還是得逞了,他們成功索要到了我的補償——一人一百顆禦毒丸。


    等苗疆這邊的事兒處理完,我覺得我有必要好好補補血了。


    臨近中午,左有道才帶著羅菲迴來,在他們迴來前的半個小時,梁厚載和劉尚昂就已經抵達了龍家老宅。


    聽梁厚載說,這次他從巫儺一脈找了六個漢傳弟子來和自己組隊,這些人很少在苗疆走動,鬼陰山應該不清楚他們的底細。


    中午一點鍾前後,左有道做好了飯菜,招唿大家落座。


    以前總聽二爺說左有道的手藝怎麽怎麽好,我就想,就算做飯再好吃能好吃到哪裏去,不都是一樣的鍋、一樣的油炒出來的嗎,可有些事真的是百聞不如一見,我頭一次知道,以前吃了無數次的菜,到了左有道手裏,竟然會有完全不同的味道。


    大概是第一次吃到這麽美味的飯菜,我對那天的午飯印象特別深。


    我還記得那天左有道用生椒、紅椒和青花椒燒了一道麻口清江鯽,還炒了蔥爆牛肉、宮保雞丁、叫化雞,以及一些蔬菜和各種炸貨。


    左有道做出來的魚,魚身看起來非常完整,隻是魚皮上的切口微微張開、起卷,可整條魚從頭到尾,卻找不到一根魚刺。據左有道說,他是先將魚做好,又用快刀剔除了魚刺,因為他需要魚刺裏的髓質給魚肉增香,所以不能提前去除。


    魚肉也嫩到了極點,入口以後似化非化,嚼起來還有一點彈爽的口感,肉味兒味道鮮香麻辣,而且外層魚皮和魚身內部的味道還不太一樣,魚皮麻辣濃香、魚肉清爽鹹鮮,第一口沒等咽下去,就想吃第二口。


    還有他炒的那道牛肉,我平生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把牛肉做成糯豆腐的口感,但又不完全是糯豆腐的口感,肉塊的外皮微焦酥脆,隔著皮的一層肉是糯滑的口感,再往裏咬,口感則類似於文火久燉的牛蹄筋。


    牛肉原有的肉香和醬料的香味均勻地融合在一起,再加上煎蔥的香味兒,一口咬下去,瞬間就能讓你忘記以前吃過的蔥爆牛肉是什麽味道了。


    再說宮保雞丁這個菜,我以前在修車廠食堂經常吃,但左有道做出來的宮保雞丁,那是酸甜香鹹,每種味道都被他發揮到了極致,菜裏的每一種佐料,都是多一絲嫌多,少一絲嫌少,如果食堂裏做出來的宮保雞丁能有這味道,那我情願一日三餐都在食堂吃,吃一輩子。


    所有菜品裏做得最好的,還是那道叫化雞,你就別指望我用語言來形容這道菜了,我覺得用文字來形容它,或者將它的味道以肉眼能看到的文字描繪出來,那就是對這道菜的侮辱。


    這世上就不應該有任何文字能拿來形容它。


    強行描繪,那就是犯罪!


    那天中午,我總算明白為什麽行當裏的人都對左有道的廚藝這麽推崇了。


    剛落座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將所有的心力和力氣放在了大快朵頤上,隻有左有道他們那邊的人偶爾聊幾句,其他人就是一個勁兒地吃。


    左有道大概是為了照顧人多,每個菜的份量都特別大,在二十分鍾的狼吞虎咽之後,我終於無法再吃下更多東西了。


    說實話,我還沒吃過癮,怎奈自從體質變了以後,早已沒有剛入行時的驚人食量,如今我也隻能眼巴巴看著桌子上的飯菜,在心裏咽兩下口水。


    劉尚昂就坐在我旁邊,他見我放下了筷子,就笑嗬嗬地問我:“怎麽樣,我道哥的手藝不錯吧?”


    “何止是不錯,這手藝真是……沒得說。”我瞥了劉尚昂一眼,問他:“左有道的廚藝這麽好,怎麽也沒見把你給喂胖啊?”


    可劉尚昂好像沒聽到我的話,他賊溜溜地朝左有道瞥了一眼,然後就壓低身子,從褲子口袋裏摸出小半包煙來。


    結果他的動作還是沒逃過左有道的法眼,就聽左有道那邊說了句:“你這煙癮怎麽還沒戒掉?”


    劉尚昂嚇得一哆嗦,手裏的煙盒差點掉地上。


    要說這哥們也真有意思,你要背著左有道偷偷抽煙,等吃完飯不行麽,非得在飯桌上掏煙盒,掏出來你敢點麽?


    難不成這家夥煙癮特別大,在飯桌上就已經忍不住了。


    不過左有道也沒就劉尚昂抽煙的繼續深究下去,因為羅菲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當時羅菲正一臉不爽地跟左有道說著什麽,我悄悄聽了兩耳朵,好像是因為她跟著左有道去買菜的時候看上了什麽東西,結果左有道的心思全用在選菜上了,忘了給她買,惹得她不高興了。


    我用胳膊肘戳了劉尚昂一下:“哎,那個叫羅菲的女的,怎麽……和昨天有點不一樣了呢?昨天還覺得她是個挺溫柔的人,今天她給我的感覺有點咄咄逼人,還有點妖裏妖氣的。”


    劉尚昂小聲迴應:“今天這個不是羅菲,今天這個是仙兒。她們倆,一個一三五,一個二四六,到了星期天才能同時出現。”


    什麽一三五二四六?怎麽個意思這是?


    向劉尚昂詳細打聽了一下我才明白,在羅菲的肉身裏,棲居著兩道魂魄,一個是羅菲自己的,另一道魂魄屬於一個叫“仙兒”的狐妖,劉尚昂說,上次左有道召集各大宗門領袖在盧家棱堂聚頭的時候,遭到了葬教的襲擊,羅菲和仙兒都在那場襲擊裏傷了魂魄,隻能通過合魂的方式才能活下來。


    雖說兩人共用了一個肉身,但大部分時候不能同時出現,每個星期的周一周三和周五,羅菲的魂魄使用肉身,二四六則是仙兒使用肉身,隻有星期天,兩個人才會同時出現在一副肉身上。


    我也是驚了,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事兒!


    最後,劉尚昂湊到我跟前小聲說:“你是不知道,一到星期天就特難受,因為你不知道和你說話的人到底是羅菲還是仙兒,也有可能上一分鍾和你說話的還是羅菲,下一分鍾仙兒就鑽出來了。主要是吧,羅菲脾氣特別好,也經得起鬧騰,可要是換成仙兒啊,你一句話說得不中聽,她就得拿指甲撓你。”


    “劉尚昂你說什麽呢!”


    正說著,羅菲……不對,仙兒就衝劉尚昂嚷了一嗓子。


    劉尚昂趕緊解釋:“我正和仉若非聊道哥的廚藝呢,仉若非說他在渤海灣開了家飯店,想請道哥去當大廚呢。”


    仙兒狠狠白了劉尚昂一眼,然後又把精力轉移到左有道身上去了。


    我問劉尚昂:“你怎麽知道我開了家飯店?”


    劉尚昂瞪大眼:“你還真開了家飯店啊?我剛才胡扯呢那是。”


    正好左有道被仙兒纏得死死的,我就拉著劉尚昂離開了飯席,找個僻靜的地方讓他偷摸抽根煙,正好我也想抽一根。


    劉尚昂之前的話倒是給了提了個醒,左有道這麽好的手藝,如果不拿來賺錢,確實有點可惜了。


    飯後,大家都離了席,隻剩下左有道和杜康坐在一起聊天,我坐在旁邊聽了一會兒,聽左有道說,他在老龍家的地窖裏釀了三大缸米酒,也算是報答龍家為我們安排住宿的恩情,杜康一聽左有道釀了米酒,頓時激動起來,問左有道什麽時候能開封。


    左有道說從今天開始算,一百二十天後的午時要準時開封,早一點、晚一點,味道都會大打折扣。


    我找了個空隙插上了嘴,問左有道願不願意和我合夥做餐飲生意,雖說他沒時間做我們飯店的掌勺,但可以寫份菜譜給我,我就讓店裏的廚師照著他的菜譜做菜,每年年底,酒店的紅利有兩成歸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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