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鐵須看起來實在太逼真了,而且幾乎每一條須的形狀、走向,甚至是上麵腫起的小瘤都不一樣。


    如果這些鐵須是澆鑄出來的,那模具呢,模具又是如何被製造出來的。


    我朝著前方打了打光,燈光照亮的區域全是這樣的根須,如此大體量的模具,就算是放在今天也很難打造出來,更何況飄在空氣中的濃烈香味時刻在提醒我,這裏的人工造物,全部來自於石器時代或者青銅時代。


    對,這地方確實有人造的東西,但絕對不會是石壁上的這些鐵須,在那樣一個年代,根本不存在這樣的工藝。


    我試著找到了那股年代氣息的源頭,它就位於隧道的頂端,不過我將手電光打過去的時候,隻能看到一片天然的岩壁。


    “開一槍。”我指著味道的源頭,對吳林說。


    吳林立即端槍射擊,隨著一聲槍響,那裏的石頭被打穿,我將手電光打向四處崩落的碎石,就見在石頭和粉末之間,還閃爍著一些金色的反光。


    等飛塵沉靜下來以後,我走上前仔細看了看,就見碎石和灰塵中摻雜著一些金黃色的小顆粒。


    我撿起其中一顆來仔細看了看,是個用黃金打成的金葉,葉邊隆起,葉心向內凹陷,形成了一個形狀奇特的小盞,這東西太小了,肯定不是用來喝水了,我估計它更有可能是一種祭祀用祭器。


    除了這一枚金葉盞以外,還有另外兩個更小的金盞落下來,不過它們已經被子彈的爆破力撕裂,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吳林在一旁問我:“這是什麽東西?”


    “青銅時代的金盞,價值連城。”我沒從金盞上感應到靈韻,覺得它沒什麽用,就隨手交給了李淮山。


    李淮山小心將金葉盞收好,一邊問我:“青銅時代的人也會冶煉黃金啊?”


    我說:“黃金不需要冶煉,剛采出來的金礦就可以直接進行加工。其實咱們的祖先是先學會了加工黃金,後來有了冶煉技術,才開始打造青銅器具的。”


    說著,我站起身,又朝石壁上的鐵須打了打光。


    我猜測,這些鐵須,弄不好是自然形成的,即便我也知道,這種事無異於天方夜譚。


    除了一枚金葉盞,我也沒找到其他有用的東西,隻能招唿大家繼續深入。


    隧道剛開始隻筆直眼神,後來就慢慢有了向下的坡度,地麵也變得比較滑,我們隻能傾斜著身子,努力穩住中心。


    大概順著斜坡走了將近十公裏的路程,黃玉忠突然嚷了一聲:“有人!”


    他這一開口,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大家趕緊停下來,紛紛端著手電朝前方掃光。


    片刻,黃玉忠又嚷了句:“不對,不是人,好像是具幹屍。”


    我頭也不迴地問:“屍體離咱們多遠?”


    “大概六百米。”


    聽黃玉忠這麽一說,吳林還轉身朝黃玉忠投去了驚訝的一瞥。


    手電光根本照不到六百米外的地方,黃玉忠竟還能看到那裏的東西,這確實有點超乎常識了。


    我拍了拍吳林的肩膀,讓他將精力放在前麵的路上,隨後便摸出幽冥通寶和檮牙,小心翼翼地朝前方摸了過去。


    兩分鍾以後,手電光的光束中確實映出了一個類似於人類的輪廓,那東西就縮在隧道的一角,我眯著眼睛用力去看,隱約看到,它的胸口好像在有規律地微微起伏,離得太遠,我都不確定起伏的是不是胸口。


    一直到我離它還有不到十米的時候才看清楚,那確實是具幹屍,但不是人屍。


    這東西的上半身和人類應該沒什麽區別,但沒有腿,從腰部向下,就是一條很長的蛇尾,我粗略估計了一下,這條蛇尾的長度至少在兩米五以上。


    它的胸口在微微鼓動,但不是唿吸時胸腔的起伏,是心髒在用力地跳動。因為它身上的肌肉組織已經徹底幹了,胸骨上隻剩下一層薄薄的皮,心髒的搏動就顯得異常清晰。


    我突然想起來,在進仙人洞之前,老韓曾說他們在洞裏碰到過一具蛇女屍來著,隻不過眼前這具屍體看不出女性x特征,是個蛇男。


    吳林見幹屍還有心跳,就抬起了槍,用槍口指著幹屍得腦袋,有他在一旁做警戒,我也就放心大膽地湊了上去,仔細看了看這具幹屍。


    剛看到這具屍體的時候,我還想,這東西可能就是由人屍和蛇屍拚接起來的,畢竟擁有人身蛇尾得生物也隻在神話傳說裏出現過,我覺得神話一定就隻是神話而已,人類再怎麽進化,也不可能進化出蛇尾來吧。


    可眼前這具屍體卻再一次顛覆了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它不是拚湊出來的,這就是一個人,長了一條蛇的尾巴。我甚至用刻刀滑開了它腰上的皮,雖說它的肌肉已經幹枯了,可腰部和蛇尾相連的那一條條肌肉,卻依然是完整的。


    我看著那一條條幹細幹細的肌肉組織,腦子裏一下就懵了。


    直到吳林在一旁說:“女媧族。”


    我猛地迴過神來:“女媧?”


    吳林點了點頭:“在左有道的老家有個叫亂墳山的地方,山下有個地下城市,那裏曾經就是女媧族人的棲息地。沒想到,大別山裏竟然也能見到女媧族人。”


    “女媧……真的存在嗎?”


    “我認為不存在,但女媧一族恐怕是存在的。葬教的人曾研究過這個古老氏族,據說這個族群是由穴居人進化而來的,它們第一次出現,是在冰河時期晚期,在石器時代和青銅時代早期還有他們出沒的記錄,不過在夏朝建立初期,女媧氏族好像就突然消失了,葬教的人認為,這個氏族好像是為了守護某個東西而轉入了地下。”


    “你怎麽知道左有道的老家……”


    “一切和左有道沾邊的事兒,我現在都不能說,你以後有機會的話,還是直接問他吧。”


    “你和左有道很熟嗎?”


    吳林的迴答很是讓人摸不著頭腦:“認識,不熟,我救過他。”


    我也沒再問下去,轉而將精力放在了幹屍身上。它身上已經沒有生氣了,血液也已經幹涸,我想不通為什麽他的心髒還能跳動,於是就用刻刀劃穿了它的胸口。


    從胸腔的破口朝裏麵看,就見一顆毛椰子似的東西在一下一下地搏動,看起來就跟心髒在跳動差不多,隻不過從這顆“毛椰子”上麵,我聞到了一股人工製品的味道。


    我將手伸進它的胸腔,將毛椰子抓了出來,這才看清楚,蛇男的心髒就貼在毛椰子後麵,整顆心已經幹癟了,但毛椰子上有個銅錢大的吸盤,死死地吸在早就變成空囊的心髒上。


    這顆毛椰子就像是心髒起搏器一樣,它似乎可以通過自己的搏動維持死人的心跳,以保證血液正常循環。


    我正望著毛椰子上的吸盤出神,忽聽“哢”的一聲脆響,椰子殼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怎麽迴事,就有一截黑色蟲身從毛椰子裏躥了出來,我立即抬起左手抵擋,不過那隻蟲子完全沒機會靠近我,大小黑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過來,就見兩個小黑影縱身躍起,一下將半空中的蟲子撲倒,然後就是一陣牙齒擠壓蟲殼的脆響。


    趁著兩個小家夥還沒把蟲子吃幹淨,我仔細打了一眼,就見這蟲子身上附著著一段一段的甲殼,樣子看起來和大號的西瓜蟲沒什麽區別,但它沒有觸覺,隻在腦袋的中央長了一條長長的吻,吻頭上就是那個吸盤似的東西。


    吳林看著這隻蟲子被大小黑分實,忍不住嘟囔一句:“你家這兩個小的……口味挺奇特啊。”


    他這麽一說,我突然反應過來,大小黑其實平日裏對蟲子沒什麽興趣,我養了他們倆這麽久,也沒見老巷子裏的蒼蠅蚊子變少,不過這兩個家夥好像對蠱物特別有興趣。


    看他們兩個吃得爽,我暫時也不好意思打斷他們,隻是迴過身,又朝幹屍身上掃了掃光,它徹底死透了,如今身上已看不到任何生命體征。


    吳林問我:“你以前見過這樣的屍體嗎?”


    “沒有,”我搖了搖頭:“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具幹屍肯定是人為處理過的,再加上先前找到的金葉盞……我懷疑,這條隧道後麵,可能是女媧氏的祭壇。周朝之前的祭壇,尤其是設置在地底的祭壇,大多非常兇險,提高警惕吧。”


    等大小黑把蟲子消滅幹淨了,我才找到機會問他們,為什麽這麽愛吃蟲子。


    小黑說,這裏的蟲子身上都帶著一股陰曹地府才有的味道,比陽間的那股蠱物可香多了。


    陰曹地府特有的味道?


    剛才在石壁上看到了青銅鬼門的輪廓,現在小黑又說了這麽一番話,讓我不禁開始浮想聯翩。


    我問小黑,這裏的蟲子為什麽會有陰曹的味道,那是一種什麽樣的味道?


    小黑的迴答很讓人喪氣,她咬著自己的手指說:“不知道啊。那種味道……有點描述不上來,反正就是一股陽間不可能有的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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