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忠也拿出手電朝著石壁上打光,他好像是想弄清楚周圍這圈石壁到底有多高,光束的落點非常高,可依然無法照到石壁的頂端。


    吳林在一旁問我:“石壁上的洞,都是些蟲洞吧?”


    我搖頭:“像,不過也說不準。從我的人反饋的信息來看,當初老韓他們進仙人洞的時候,和咱們走的不是同一條路。他們在一個大型的洞群裏繞了兩三天,沒見到地下水,也沒見到暉素石和屍海。”


    吳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反問一句:“你到底是怎麽弄的?”


    “什麽怎麽弄的?”


    “在洞裏的時候,咱們兩個的感官是不是連通起來了?”


    “那是幸存者之間的強感感應,你也能做到。”


    “怎麽弄?”


    “你就把你自己想象成我。”


    我把自己想象成吳林?開玩笑呢,這玩意兒怎麽想,我到現在也摸不清這家夥到底是個什麽樣得人。


    好在吳林又補充道:“教你個小技巧,在腦子裏刻畫出我的臉,刻畫得越詳細越好,首先是臉型,然後是五官的大體輪廓,發型,眉毛,鼻子上得毛孔,睫毛的長度……”


    在吳林的提示下,我細細在腦海中勾勒著他的樣子。


    其實這挺難的,想起一個人的臉並不難,但要想起他臉上的每一個小細節,那簡直難如登天,大部分時候我們記自己的臉也是隻記主要特征,特別具體的細節很容易被忽略。


    當吳林那張臉在我腦海中不斷被具象出來的時候,有那麽一個瞬間,我突然感覺到鼻息變得特別通透,然後我的手掌上就傳來了狙擊槍的堅硬和冰冷。


    我不由得有點驚奇:“這麽容易?”


    說話的時候,我聽到自己的聲音,竟感覺到有些重音。


    吳林點了一下頭,我能清晰地感應到他心裏的想法,他在心裏說:“這就是幸存者特有的強感連通,就算咱們倆中間隔著大半個地球,也能進行這樣的連通。”


    我在心裏問他:“為什麽以前你沒用過這種技巧?”


    “我也是最近才發現。”


    “有副作用嗎?”


    “有,會對精神造成一點影響,如果經常使用這種技能,時間長了,有可能造成人格分裂。”


    “你以前不就是人格分裂嗎?”


    吳林斜著眼瞄了我一下,他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冷得像高原上的冰錐,可我卻聽到他在心裏罵了句:“滾蛋!”


    我問吳林怎麽才能斷開這種特殊的聯係,吳林說:“仔細想想你自己的臉。”


    當我試圖在腦海中迴想自己的臉時,這種聯係很快的就斷了。


    黃玉忠不早不晚地湊到我跟前說了句:“石壁上方肯定有個大風口,我能聽到那地方的氣流很強,可手電光照不到那裏去。”


    按說黃玉忠的聽覺和視力差不多敏銳,而且他的夜視力也很強,既然他能聽到風聲,應該也能看到風口所在的位置才對。


    我不免疑惑:“風口離這兒很遠嗎,連你都看不見?”


    黃玉忠指著手電光投射在石壁上的光斑,對我說:“在手電能照亮的區域外圍,攏著一層非常濃的霧氣,隻不過光線太暗,你看不到那片霧。”


    “風口離霧區很遠嗎?”


    “很遠,要是離得近的話,風就把霧氣吹散了。”


    我轉頭問了李淮山一句:“往哪走?”


    李淮山歎了口氣:“大忠提到的那個風口,應該能通向更危險的地方去。”


    換句話說,接下來我們必須想辦法進入風口了。


    這次我們帶來的強光手電最遠能照到五百米開外,即便這樣都照不亮霧層,而按照黃玉忠的說法,風口和霧層之間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要沿著石壁攀爬數百米甚至一公裏以上的距離,對於在場的大部分人來說絕非易事啊。


    我讓李淮山和黃玉忠再去探一探情況,並囑咐青崖子和孫路遠吃點東西,以便維持體能。


    吳林湊在我耳邊小聲說:“看看你帶來的這些累贅。”


    我白了他一眼:“要是沒有這些‘累贅’,光憑咱們倆,連路都找不到。”


    吳林裝作沒聽見,退到一邊去了。


    他剛走,掌東海又湊過來問我,接下來是不是要攀岩了?我說極有可能,讓他趁現在的機會好好休息一下,保持好體能。


    掌東海齜著牙笑了笑,好像我的話很可笑,他根本用不著休息。


    行,你愛歇不歇吧,反正等會你要是爬不動了,最後還是得我騰出手來幫你。


    李淮山在石壁上掃了半天光,表情變得越來越猶豫。


    “想什麽呢?”我問他。


    李淮山咂了咂嘴:“仉若非,你說,石壁上的這小小孔裏,究竟有什麽?”


    我說:“誰知道呢,可能是鬼背蜣螂吧……這麵石壁,十有八九就是鬼背蜣螂的蟲巢。”


    “這兩年咱們沒少下地吧,說實話我已經很久沒像今天這麽忐忑了,”李淮山強著眉頭說:“我有種感覺,咱們要是爬上了這麵石壁,很可能會沒命。”


    我笑了:“反正已經沒退路了,你忐忑也沒用,抓緊時間吃點東西,咱們動身。”


    李淮山無奈地搖了搖頭:“唉,有時候我是真佩服你的心理素質。”


    “那你覺得我帥嗎?”


    “大哥你跟我開玩笑嗎,就你這長相,和‘帥’字有半毛錢關係嗎?”


    “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要不然我還以為你剛才是特意恭維我呢。”


    李淮山白我一眼:“我有毛病啊!”


    說著,李淮山就笑了。


    閑扯了這麽兩句,李淮山的心態已經基本平複下來,和他相處了這麽久,我知道怎麽才能讓他放鬆,也知道這貨隻有在心態相對平靜的狀態下才能發揮出最大潛力。


    我們在石台上足足待了半個小時,在這期間,我一直沒有明確地說所有人必須原地休整,也沒囑咐每一個人補充能量,但包括掌東海在內,所有人都這麽做了,盡管他們時不時會問我,是不是耽擱的時間太長了。


    身後的洞裏還有一隻從沒見過的邪屍,石壁上極可能棲居了大量的鬼背蜣螂,眼下這個石台確實不是個安全的地方,但我現在已不是那個剛剛入行的菜鳥,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我需要在任何環境下為其他人做決定,我要保證自己的決定正確、不摻雜感情因素,保證自己的決定可以順利地被執行,還要保證大家在執行我的決定時,不會有太大的壓力。


    之前為了衝出洞穴,大家耗費了巨大的心力和體力,現在必須休息和補充能量,就算邪屍追上來也沒關係,雖說我無法直接鎮殺它,但完全有能力壓製住它。雖說在這種地方停下休息並不安全,可如果拖著疲憊的身子爬上石壁,出現傷亡的幾率會直線上升。


    我之所以不將自己的決定明確地說出來,是因為有些時候,沉默要比直抒胸臆更有成效。入宮我將自己的決定說出來,黃玉忠和孫路遠會有很大的幾率提出反對,尤其是黃玉忠心境不穩,交涉很可能演變成激烈的爭吵,在這種時候,隻要你選擇什麽都不說,別人催促你的時候也隻是隨便應付兩句了事,漸漸地,他們就會遵從身體的疲憊,自覺地休息和進食。


    我心裏的這些小算盤,好像怎麽都逃不出吳林得法眼,一直到大家都休整的差不多了,吳林拎著一個剛盛滿水的水瓶來到我麵前,小聲說:“你成長的速度比預期中還要快。”


    “我的修為漲得快,其實有很大一部分是運氣……”


    “我說的是心智。想當初我第一次在渤海灣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菜鳥,再看看你現在,仉若非你得承認,你天生就是做頭羊得料。你看看你身邊這些人,他們都不自覺地圍著你轉,你以為自己是個邊緣人,可事實上,你總是站在最中心的位置。”


    “你這算是在恭維我嗎?”


    “我是想告訴你,你的潛力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大,有些人認為你危險,就是因為你身上的這份潛力讓他們感到害怕。”


    “吳林,你說這話的口氣活脫脫就是一江湖神棍。”


    我隨口調侃了他一下,隨後就站起身,招唿大家上石壁。


    沒想到吳林突然攥住我的手腕,用非常嚴肅的口吻對我說:“我剛才的話對你很重要,切記。”


    和他認識這麽久,我第一次在他身上感覺到了一丁點忐忑,但這種感覺隻持續了幾秒鍾,在這之後,吳林又恢複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眼下我也不好繼續和他交頭接耳地聊下去,朝掌東海揮揮手,示意他和吳林一起殿後,隨後就撒開步子,衝上了洞孔遍布的石壁。


    剛登上石壁的時候,我特意用力去踩踏壁麵,試試能不能將藏在洞口裏的東西驚出來,可這些洞裏一丁點動靜都沒有,它們好像是空的。


    不知道為什麽,越是這樣,我心裏就越是莫名地不舒服。


    我抓著石壁上的洞快速向上攀爬了十米,將最粗的一根登山釘打入一個洞裏,並把鋼索掛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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