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一直以為,和王慧茹接頭的那個黑蝠精手裏很可能攥了幾條人命,可後來我和老遲查證了一下,才發現這家夥幹淨得很,別說殺人了,小偷小摸的事兒都沒幹過,王慧茹去找他,也隻是讓他幫忙清理自己身上的血毒而已。


    後來我和實用合計了一下,決定把有案底的人都交給組織處理,沒有案底分成兩撥,但凡不是人的,都放安置在陰市那邊,其他人則被安置在了魚龍街,等渤海灣這邊的事兒徹底解決了,我們再把他們放出來。


    對待這幫人,我可得好吃好喝地伺候著,想盡辦法讓他們自願留下,要不然啊,弄不好他們會告我非法拘禁,那麻煩可就大了。


    在我們安置俘虜的這段時間裏,掌東海一直沒有現身。


    當時安置俘虜的事兒是我和老溫操持的,實用則帶著其他人遊走渤海灣各處,將我事先設計好的兩個謠言散布出去。


    對,我不會說謊,所以在設計這兩個謠言的時候也著實費了不少功夫,兜兜轉轉了好幾遍,才在實用的幫助下讓兩道謠言最終成型。


    第一個謠言的內容是,前不久不周山和仉家做成了一筆交易,雙方互換了一份大禮,仉家給出的厚禮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古物,不周山給了仉家什麽,卻沒人知道,但很多人說,不周山作為迴禮,會將一個很重要的人交給仉家。


    第二個謠言則是說,仉恆最近得了隱疾,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麽,其實已經病入膏肓,現在他已經選定了家主的下一任繼承人,這個人不是仉若非,不是仉如是,具體是誰,隻有仉恆自己知道。


    這兩個謠言在別人聽來大概也沒什麽,可如果被那個所謂的“上峰”聽到,他又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呢?


    換位思考,如果我是他,當我聽到不周山和仉家做交易的時候會怎麽想,他在渤海灣待了這麽多年,不周山看似早已把他遺忘,實際上,不聯係他,恰恰是在提防他,當初不周山用他來對付仉家,現在不周山又和仉家做起了交易,做的是什麽樣的交易,籌碼是什麽?


    不周山準備交給仉家的人,又會是誰?


    再加上所有的暗線一夜之間全部失聯,這位“上峰”同學一定很緊張。


    當所有問題串成一條線的時候,我估計這個人十有八九會認為,不周山已經把他給賣了。


    畢竟不周山不是沒有可能和仉家做交易,兩者隻是暗中敵對而已,明麵上並沒有撕破臉皮。


    這一道謠言散播出去以後,“上峰”有極大的幾率立即跳出來作亂。


    之所以讓實用他們散播出第二個謠言,主要是為了保護掌東海,現在我可以百分之百斷定,掌東海就是景字脈的定門掌維國,一旦“上峰”有動作,必先針對掌東海。


    第二道謠言的主幹其實很簡單,就是告訴這個“上峰”,仉家馬上就要換家主,隻有仉恆知道這個人是誰。


    不過,仉恆知道的事,九爺掌維國一定也知道。


    “上峰”的最終目的是控製仉家,那麽他就必須成為家主,我估計他應該時常在暗地裏觀察仉恆,以便能在模仿仉恆的時候不漏破綻,可如果下一任家主是個他從未見過的人呢?他又該如何模仿?


    如果這位新任家主是個大家都很熟的人,一旦模仿出現失誤,就很容易被人識破。如果他拒絕模仿,景字脈的人又會察覺到他的異常,要知道在老仉家,每當有新家主上任,景字脈定門必須在第一時間成為新家主的替身。


    假設現在掌東海已經被“上峰”控製,這位“上峰”首先要做的,就是從掌東海口中問出下一任家主究竟是誰,可掌東海壓根不知道還有這事兒,所以他肯定不會給出答案,“上峰”得不到答案,就能保證掌東海暫時安全。


    加上仉恆根本就沒病,當然也不會提前選定下一任家主,就算“上峰”想從仉恆嘴裏套話,一樣什麽都套不出來。


    除此之外,我還試想過,“上峰”會不會放棄掌東海,直接取仉恆而代之?或者說,他會不會先取代仉恆,再對付景字脈。


    在反複忖度之後,我認為對方不會這麽傻。仉恆身邊有影守護衛,要殺仉恆,必殺影守,這樣一來景字脈必然有所提防,倒時候再想控製景字脈,可就是難上加難了。而且在他取代了仉恆以後,也很容易被掌東海看出破綻,畢竟掌東海可是易容模仿方麵的大師,隻要稍有不慎就在他麵前會露出馬腳。


    相反,要拿下掌東海比直取仉恆要容易得多,前些日子我幾乎天天和掌東海在一起,就發現他常常孤身一人行動,就算他有影守,這些守衛理他也很遠,如果近的話,我靠著炁海流沙的視野就能看到。


    這個“上峰”能在渤海灣潛伏這麽多年,足以說明他是一個極小心的人,我斷定他一定不會鋌而走險。他的行動步驟一定是先動掌東海,等完全控製了景字脈以後,再動仉恆。


    如今掌東海一直沒有現身,似乎也印證了我的推測。


    實用一行的效率很高,隻用了小半天時間就讓謠言傳遍了渤海灣,他們迴來以後,就著手幫我和老溫。


    之後又用了足足三天時間,我們才將所有俘虜妥善安置好,當天下午,我給仉恆打了個電話,說我想去北海浴場吃海鮮,問他去不去。


    仉恆說他這會兒還在修車廠食堂,讓我過去接他。


    臨走前,我委托實用監視王慧茹和王迪。


    實用應該不知道景字脈的具體情況,我讓他幫我散播謠言的時候,他也沒多說什麽,可當我告訴他我約了仉恆去浴場吃海鮮的時候,他卻拍了拍我的肩膀,囑咐一聲:“萬事小心。”


    我心裏一驚,忍不住問:“你都知道了?”


    實用衝我笑:“大體猜到了一些,不過沒深猜,畢竟有些事,是你們老仉家的秘辛,我一個外人,知道太多了不好。”


    唉,果然還是瞞不住他。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實用將手搭在我的肩上,臉上的笑容愈發溫和:“你現在也學會運用計謀了。”


    我也衝他笑:“這不都是跟你學的嗎?”


    實用說:“有心計不是壞事,但你記住了,千萬別把心計用在不該用的地方。你這小子,欲望大,想要的東西太多,成長得又太快,怕就怕,有一天你會走上歪路啊。”


    我也是一陣無奈:“你又來了,當初不還是你讓我直麵欲念的嗎,怎麽現在又怕我走歪路了呢?行,六姑父你別說了,我知道你後麵肯定沒好話,放心吧,我現在正路還沒走利索呢,哪有膽子去走歪路啊。再說了,還有二爺鎮著我呢,你怕什麽。”


    “也是,”實用笑著點了點頭,隨後便朝我揚了揚下巴:“該幹嘛幹嘛去吧。”


    時間不等人,我也沒再耽擱,立即辭別了實用他們,開車到修車廠接了仉恆。


    仉恆一上車就開始喋喋不休地問這問那。


    “你怎麽突然想起來找爺爺吃飯了?最近你忙,很久沒好好吃頓海鮮了吧?你該早點告訴爺爺,爺爺讓人到海上給你撈新鮮,現撈現吃……”


    我能感覺到仉恆身上的那股熱忱,但又接受不了這樣的熱忱,隻能選擇默默地開車,故意不去迴應仉恆的話。


    後來仉恆大概也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勁,才慢慢安靜下來。


    說真的,每次仉恆這麽熱情地對待我,我都感覺自己好像虧欠他似的。


    有的時候我也想把仉恆想象成一個和藹的爺爺,而我也能做一個懂事的孫子,可每次一看到他那張臉,就會想起十多年前的那場離別,心裏難受得要命,實在沒辦法親近他。


    一路上,我時不時地朝車窗外觀望一下,按說沿海這一代通常是看不到車的,可這一路走下來,卻一直有車跟在我後麵,車裏的人,應該都是仉恆的影守。


    抵達浴場以後,我說有事想和現任的“九爺”聊一聊,問仉恆能不能約他出來。


    仉恆滿臉疑惑:“什麽叫‘現任’的九爺?若非啊,我怎麽感覺你話裏有話呢?”


    我拉了手刹,拔下車鑰匙,一邊對仉恆說:“現在有些話我不方便說得太明白,大爺,幫我約一下現在的九爺吧。”


    仉恆稍微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點點頭,給“掌維國”發了短信。


    我和仉恆在飯店裏找了一個比較安靜的包間,自有服務員端了幾盤小菜上來,我坐在離門口比較近的地方,靠短信和實用商議圍捕王迪的具體事宜,仉恆一直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就這麽過去了二十多分鍾,“掌維國”終於推開了房門。


    我一聲不響地坐在原地,死盯著越開越大的門縫,“掌維國”推開門以後,第一眼看到了仉恆,便禮貌性地衝仉恆點了點頭,當他將一隻腳邁進屋子的時候,才發現我就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當時“掌維國”的眼神中短暫閃過了一絲慌張,不過很快他就恢複正常了。


    這家夥果然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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