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還以為,扔個手電筒進去就能把千蛛陣給破了,沒想到老金家的機關這麽厲害,竟然還能自動恢複原狀。


    何文欽這會兒還在糾結人影的事兒:“我剛才確實看到了一個影子啊,怎麽會……”


    我忍不住將他打斷:“何老,幫我打一下光。”


    說著,我就指了指門閂上的石鎖。


    何文欽立即將光線打在鎖頭上,這塊鎖頭看起來平平無奇,鎖麵上除了掛著一層潮氣,也沒有別的異樣。


    我嚐試著將鎖從門閂上抽下來,可它卻死死地鑲在了門閂上,根本抽不動。


    錯不了了,這顆石鎖,一定就是老金家留下的生門。剛才我就在想,這些吊腳樓畢竟是金家人住宿的地方,他們不可能將機關設計得那麽死,肯定會事先預留破解機關的生門。


    很多機關術其實都遵循八門遁甲的易理,其中會設有開、休、生、傷、杜、景、死、驚八道門,這裏說的“門”,不一定是一個出口或者一條路,也有可能是不起眼的機關閥或者隱藏在機關內部的杠杆。眼前這把石鎖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猜測,在石鎖內部,很可能暗樁了用來破解千蛛陣的閥門。


    正當我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微微抬起石鎖,朝石鎖背麵看的時候,白老狗不聲不響地湊了過來,蹲下身來幫我打光。


    借著光,就見石鎖背並排挖了三個狹長的槽,每個槽裏都鑲一個銀製棱柱,因為棱柱的大本部分都嵌到了槽裏,也看不出究竟有幾個棱麵。


    這東西就相當於現在旅行箱上常見的密碼鎖,必須將正確的棱麵轉到外麵來,才能破除機關。


    可問題在於,隻有金家人知道密碼,我單是靠猜,能猜中的幾率非常低,如果轉錯了棱麵,還有可能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白老狗也看出了一點門道,開口問我:“棱麵的排列,應該是按照固定的規律來的吧。”


    我說:“關鍵是咱們不知道它到底遵循了什麽樣的規律。”


    說著,我就將耳朵湊在石鎖上,輕輕敲了敲鎖麵,內部傳來了輕微的震蕩聲,像是有細小的彈簧在微微顫動,而且這動靜十分空闊,看樣子石鎖內部應該有個麵積很大的空腔。


    我站起身來,雙手緊握住石鎖,用力一捏,“哢嚓”一聲脆響,鎖麵被捏崩,幾道裂痕順著我的手指蔓延開來。


    何文欽不由地歎了一聲:“這指力!”


    說實話,我這還沒用上全力呢,就怕萬一把石鎖內部的機巧也給捏碎。


    隨後我就從老阮那借了一把匕首,小心將石鎖上的裂口撬開,就見鎖芯是有三個長短不一的簧x片構成的,視線透過簧x片間的縫隙,能看到棱柱的棱麵也不是筆直的,而是稍稍帶著弧度。


    三個棱麵上的弧度都不一樣,有的是中間高兩邊低,有的是隻有一頭高。三個棱麵湊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水裏的三條波浪。


    我讓白老狗他們先撤到樓梯上,隨後又試著將挑動簧片,第一個簧片剛剛被挑起來,屋子裏立即傳來了毒針崩飛的炸響聲。


    這一次毒針全是朝著門口飛過來的,我不敢大意,趕緊閃到一旁。


    好在反應夠快,要是稍微慢一點,我可就被紮成刺蝟了,毒針的力道非常強悍,竟能直接紮穿門板,暴雨似地傾落在樓道口邊緣。得虧白老狗他們也撤得早,不然的話,現在估計剩不下幾個活人了。


    毒針落地以後,約莫又過了三十秒鍾,我就聽到石鎖上傳來“叭、叭、叭”三聲簧響,上麵機關竟然自己動了。


    我的手電早就被毒針打碎,光靠的炁沙也看不清那些小機關到底出現了什麽樣的變化,趕緊朝樓梯口喊:“白大爺,光!”


    白老狗忙不迭地從樓梯上衝下了,抬起手電,直接把光線打在了我臉上。


    “照石鎖!”


    被我這麽一喊,白老狗才將光束打在石鎖上,這時我才看清楚,原本壓在棱柱上的簧x片,此時全部翹了起來。等到散落在外的毒針被磁力重新吸迴屋子裏,三道簧x片又彈動一下,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


    看樣子是鎖上的機關必須由三個人同時來操控,三個人一起快速轉動棱柱,正確的棱麵朝向簧x片的時候,就能借助棱麵上的弧度將簧x片頂起來。


    我不想這麽麻煩,就先將三條簧x片全都掰翹,再撕一塊紗布,疊成三疊墊在簧x片下麵,防止它們恢複原狀。


    沒想到剛把紗布墊進去,屋裏又傳來稀裏嘩啦一陣噪響。


    我心裏猛地一抽抽,趕緊朝旁邊閃,可等了半天,也沒見毒針射出來,隻不過屋裏的噪響還在持續。


    這是什麽情況?我心裏覺得奇,就壯著膽子湊到門縫前看了看,就見地板磚之間的縫隙竟然變寬了,不計其數的毒針正快速朝著縫隙中滾落。


    眼看毒針消失得差不多了,我快速出手,從距離門縫最近的地方撿起一根針,仔細看了看。


    正好白老狗也打著光過來,毒針被光線照著,上麵的種種細節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出乎意料的是,這些毒針竟然是用硬木打造的,在針身上能清晰地看到木質紋理,針頭和針尾則鑲嵌了精鋼一樣堅硬的磁石。磁石上都塗了毒粉,我用手一抹,手指上還粘下來一下。


    將毒針扔進門縫,我心裏頭就開始犯嘀咕,老金家為什麽要用木頭來打造毒針呢,直接用磁石不是更省功夫麽,而且這些木頭能抵得住潮氣的侵蝕,數十年不變形,說明老金家做過特殊處理,以木為針,絕對是刻意為之。


    用木針來行陣,眼前這個千蛛陣,恐怕是個木陣。老金家精通陰陽五行學,而五行咱找生發演變的順序來排列,就是:木、火、土、金、水,我想,老金家極有可能在這座吊腳樓布下了五行大陣,千蛛木陣,隻不過五行陣中的第一陣。


    白老狗在一旁問我:“能進去了嗎?”


    “還有備用手電嗎?”我問白老狗。


    白老狗也沒廢話,直接從背包裏湊出一把手電來遞給我。


    我讓其他人現在外麵等一等,隨後才端著手電,小心翼翼地鑽進門縫。直到在屋裏走了一圈,感覺沒什麽危險了,才讓他們進來。


    屋子的西北角連著一條通往下層的樓梯,這段樓梯是鐵鑄的,上麵的防潮層已經脫落,如今它已經變得非常脆弱。大家順著樓梯往下走的時候,都時刻保持著警惕。


    好在隊伍裏也沒有體重特別大的人,這一路走下來也還算順利。


    這層樓和我們之前走過的樓層差不多,可是空空曠曠的一個大空間,不過在前方的地麵上出現了油亮的反光,油脂下還埋了大量黑色粉末,像是火藥。


    白老狗可能是見我朝千蛛陣裏扔過手電,也有樣學樣,從背包裏拿出個罐頭,甩手就朝前方扔了過去。


    剛開始見他拿出罐頭的時候,我還以為他餓了,可誰想到他突然就把罐頭給扔出去了。


    當時我罵娘的心都有了,但也沒功夫真罵,趕緊甩開陽線,將飛在半空中的肉罐頭給套了迴來。


    白老狗還舔著個大臉問我:“你這是幹什麽呀?”


    我頓時就惱了:“白大爺,你不懂機關就別瞎折騰行麽?這地方是個火油陣,你一個肉罐頭扔過去,要是觸動了機關,咱們全都得被燒成炭。”


    白老狗伸長了脖子,看那樣是想懟迴來,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何文欽喊了一聲:“站住!”


    何文欽喊話的時候,還舉著手電朝筆直方向打光,我立即朝光束照亮的地方望過去,竟見一個消瘦的人影快速從對東牆下閃了過去,沒等看清那人的樣子,他就下了樓梯,當時我也隻是隱約看出,他身上的衣服好像是土灰色的。


    之前何文欽說他在千蛛陣裏看到一個人影,我還不信,他確實沒有看走眼,那確實是個人,是個活人!


    何文欽又喊了一聲:“站住!”,可對方的腳步聲已經在樓梯道上消失了。


    老阮將一道光打在樓梯口上,急問何文欽:“是你弟弟嗎?”


    可何文欽卻搖頭:“不是家運,可那個人……我總覺得在什麽地方見過。”


    金家老宅裏莫名出現了一個活人,氣氛一下子變得壓抑起來,何文欽和老阮說話時的口氣也很緊張。


    那個人究竟是是誰,他是怎麽進來的?他到這兒來幹什麽?他是如何平安穿過老金家的機關陣的?


    無數個問題縈繞在每個人的腦海中,沒有答案。


    我端起手電,先是朝樓道口打了打光,又將光線下移,照亮了地麵上的火油,試圖找到那個人留下的足跡,卻一無所獲。


    那個人一定對這裏的機關布置非常熟悉,甚至知道如何在不觸動機關的情況下穿過大陣,可我們要想過去,就隻能先破解機關。


    目前還不清楚那個人深入老宅究竟懷著什麽樣的目的,我們不敢再有絲毫的耽擱,每個人都拿出了手電,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白老狗很快就發現了房頂上的引火石,琳兒朝著樓梯後麵的牆壁掃光,發現牆壁上鑲著一個打了鎖孔的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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