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迅速收點了一下物資,還是由老阮帶路,朝著五木開山局進發,開路之前,琳兒就放出了尋蠱,持續監視著方圓二十裏內的異動。


    尋蠱每二十分鍾往返一次,可每次琳兒得到的信息都是,方圓二十裏內確實出現了跟蹤者的腳印,卻沒看到他們的人影。


    到了太陽東升,雨林又一次進入白晝的時候,就連跟蹤者的腳印也消失了。


    這樣的情況,確實讓人很難放心,不怕敵人突然現身,就怕他們藏得太深,現在我甚至懷疑,對方可能早已設好了伏擊圈,打斷在我們最不經意的時候突然殺出來。


    何文欽比我樂觀,路過一個山崗的時候,他還玩笑似地說:“跟蹤咱們的人不會已經在林子裏轉迷糊了吧,沒準是掉進沼澤裏去了。”


    說起啦,倒也不是沒用這樣的可能性,但可能性很低,在我看來,既然對方敢跟進來,肯定有著完全的準備,不太可能這麽容易迷路。


    一路上,我也發現了好幾個理想的伏擊點,可對方一直沒有顯露蹤跡,貿然設伏隻會浪費時間。


    每走一段路,老阮都會找棵樹砍上一刀,下刀不能太重,但刀痕必須足夠明顯,下刀的角度也要講究一些,以便做出偷偷留下痕跡的樣子。


    有了這些暗號,按說跟蹤者就是傻子也該跟過來了,可琳兒的尋蠱就是無法找到他們的蹤跡。


    七天以後,隊伍抵達了我之前看好的那片窪地,這是一塊剛剛開始成形的死地,裏麵的植被依舊很旺盛,但已經長不高了,枝葉也開始大麵積脫落,從雨林上空觀望,就能看到樹叢之間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缺口。


    外加這地方汙穢之氣沉積盤恆,估計再過三四年,就能形成一個隱藏在落葉下的沼澤地。


    穢氣可以隱藏我們的氣息,植被可以掩蓋我們的身影,這裏就是絕佳的伏擊點。


    即便追蹤者依然沒有出現,但我還是決定讓大家潛伏進去,白老狗和古婆婆在窪地中做了布置,老阮在窪地周邊留了不少暗號,隻要對方一深入進來,我們就動手。


    可我們在窪地裏苦熬了整整一天,那些跟蹤者依舊沒有現身。


    現在我心裏也泛起了嘀咕,跟蹤我們的人,不會真的迷路了吧,記得在河邊駐紮的那天晚上,他們就有可能跑到我們前頭去了,沒有老阮給他們指路,在林子裏迷失方向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何文欽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和汗,壓低身子湊過來對我說:“我們這些人都是老胳膊老腿的,再這麽熬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看還是撤吧。”


    林子裏的悶濕和熱氣簡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現在又趕上下雨,現在大家身上的衣服都變得粘粘糊糊,腳下也是一片泥濘。像這樣的環境,待久了確實容易出問題。


    我又讓琳兒灑出尋蠱探了探情況,得知跟蹤者還是沒有現身,隻能帶著大家先撤出去。


    出了窪地,我又和白老狗合計了一下,決定先去五木開山局看看情況。


    這片窪地距離五木開山局也就是兩三裏的路程,加上這一帶的地勢連綿起伏,路不好走,跟蹤者走不快,如果他們出現,我們再迴來設伏也來得及。


    出了窪地朝西北方向走,有一座比較高的山頭,老阮本來想繞著山走,我看山上的植被比較茂盛,就算爬上山頂,遠處的人也看不見我們,於是就讓老阮從側山腰帶著我們攀上山頂,以便能仔細看看五木開山局的具體情況。


    剛上山頭,持續了大半天的雨就停了,趁著陽光大好,我趕緊拿出望遠鏡,朝著西北方向五百米外的林子觀望。


    五木開山局其實有很多種,布置不同,效果也不一樣。眼前這個五木開山局屬於北靠南望、招風引火的格局,北麵是一座比較高的山,山體向南先是一個比較平緩的植被層,再向南,就是一片長勢密集的樹林,從南到北,地勢越來越低,但擋在風口處的這片茂密樹林把地勢給壓住了,就形成了一個相對封閉的風水局。


    此前在天上看的時候,我還沒發現有什麽異常,現在站在山頭上,視線相比於坐直升機的時候有所下移,我才發現在五木開山局的北側還有兩個不明顯的小山包,那兩個小山包就壓在北部高山的小腳下,一般來說,正常的地殼變動不會形成這麽怪異的山石,我懷疑那兩個山包,應該是人為堆出來的。


    在山包的下方,好像還有一道裂隙,由於植被擋住了視線,我也看不太清楚,隻看到在植被的縫隙裏呈現出了石頭的青灰色,暫且推測那裏有條地下裂穀。


    琳兒遞過來一瓶水,我也沒心思伸手去接,隻是放下望眼鏡,仔細查看著北部高山的整體形狀。


    那兩個在山腳下鼓起來的小山包中間相連,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突起的牛鼻子。這麽一看,那座高山反倒像個頭頂被削尖的牛臉了,而山包下的裂口,就如同一張微微張開的牛嘴。


    想到這,我立即拿出了之前從木墜裏取出來的犀牛皮,展開一看,寫在上麵的文字清晰無比地映入眼簾:“倒轉牛口山,八首鎮龍匣。”。


    眼前這座山,就是牛口山!


    我頓時變得激動起來,忍不住朝白老狗喊了一聲:“金家老宅一定就在這附近!”


    何文欽和白老狗一陣風似地跑過來,我一手拿著犀牛皮,一手指著牛口山讓他們看。


    白老狗反複看了看犀牛皮和遠處的山頭,過了一會兒才問我:“你這些風水傳承,到底是從哪來的。”


    我笑著說:“一部分來自仉家,另一部分來自馬三保。”


    “馬三寶?”白老狗有點狐疑:“就是東北那個馬三寶嗎?可我記得他是個算命的,不懂風水啊。”


    “不是他。”


    我不知道白老狗口中的馬三寶是誰,但十分確定,他說的馬三寶,和我口中的馬三保,絕對不是一個人。


    馬三保,是鄭和曾經用過的名字。


    何文欽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直催著我趕緊帶他去尋找何家運的下落,可現如今大家都很疲憊,我隻能先將何文欽安撫住,並讓大夥兒先吃點東西,原地休整一個小時,正好我也趁著這點時間好好琢磨一下“倒轉牛口山”究竟是什麽意思。


    後來才發現,光是這麽無根無據地去想,根本無法整理出思路。等大家休息得差不多了,我還是決定先去北山下看看情況,說不定能有所發現。


    從我們所在的矮山到牛口山之間,是一片被植被掩蓋起來的濕沼地,非常難走,好在老阮經驗豐富,常常能發現隱藏的沼潭,我們才能平安抵達目的地。


    牛口山腳下果然有條地下裂穀,這條裂穀的兩側穀壁像是被人為打磨過一樣,光禿禿壁麵上連個借力的地方都沒有,根本下不去。


    何文欽有些心急,反複問我金家老宅是不是就在裂穀下麵,我也隻能實話實說:“暫時還不能確定,還是現在周邊轉一轉,看看情況吧。”


    估計我當時要是明打明地告訴他,金家老宅就在裂穀底下,他弄不好會直接跳下去了。


    不是開玩笑,何文欽確實有這樣的能耐。


    為了節省時間,所有人兵分兩路,我和老阮、何文欽在裂穀周邊查探情況,白老狗他們則上了山。


    裂穀北岸就是一片光禿禿的岩石,沒什麽可看的,南岸放眼望去就是大片植被,看不清底下是不是埋著東西,我們這一隊就沿著南岸查探。


    老阮負責拿著砍刀在前麵開路,我跟在他身後,一邊仔細查看周遭的情況,一邊念叨著“倒轉牛口山”這五個字。


    倒轉牛口山,怎麽倒轉?難不成我們還能把整座山給翻過來?


    走了大概兩三百米,老阮突然停下了腳步,舉刀指著前方的一片矮樹大喊:“那裏好像有條路!”


    何文欽心急,踏出一個縱步,瞬間超越老阮,直奔著前方去了。


    看何文欽這一手輕身功夫,比善堂的老陳還厲害,老陳的身法詭絕,騰雲步一經施展開來,身形變化莫測如同鬼魅,何文欽的輕功卻更為靈動飄逸,步法一開,就如同落入林中的浮雲一樣,肉眼難尋其蹤影。


    老阮也不由地驚歎:“這幾年,老何的身手越發精純了。”


    何文欽已經跑沒了影,我怕他出事,感激拉著老阮追了過去。


    要說老阮的眼是真尖,我向前走了一百多米,才看到了一條被蕨類植物覆蓋起來的石路,路的盡頭被一片藤枝給擋住了,何文欽此時正拿著看到,將藤枝一點一點地砍開。


    何文欽聽到了我和老阮的腳步聲,迴過頭來喊:“這裏有個門洞,裏頭好像是條暗道!”


    我朝著藤枝覆蓋的地方望了一眼,又將視線上移,望向了遠處的山體,這條路是正南正北走向,視線筆直向上移動,正好能看到牛口山的山尖。


    倒轉牛口山……我好像明白這五個字的意思了。


    “通了!”何文欽突然歡叫一聲。


    我朝他那邊一看,就見藤枝已經被砍出一道缺口,一個兩米高的拱形門洞赫然出現在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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