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走過了二十多個墓室,每一個我都仔細看過,可越看卻越覺得怪異,在此期間,我一直沒有開口。


    最後還是吳林自己忍不住了,主動開口問我:“怎麽樣,看出什麽沒有?”


    我瞄他一眼:“你不是說,過了第一個墓室以後,就不能說話了麽?”


    吳林朝後麵的人掃了一眼,小聲說:“他們不能說話,你和我例外。”


    我又朝著身邊的墓室中打了打光,仔細看了看裏麵的情形,這個墓室也是隻有一口棺槨,除此之外什麽沒有。


    看了這麽多墓室,我也發現了一個規律,就是每隔十個墓室,就會出現一口石棺,同樣以十為單位,二位數為單數的墓室都是相對正常的,二位數為雙數的墓室,則全部為上下顛倒。


    像這樣的布置,肯定是有種特殊的講究的,但我又看不出造墓者到底存了什麽樣的心思。


    收迴視線以後,我才歎了口氣,對吳林說:“這些墓穴好像不是按照八卦來布局的,我也看不出什麽門道來。”


    吳林:“不是說,天地中的玄機,都能靠八卦來推演嘛,你怎麽會看不出門道來呢?”


    我說:“沒辦法,我修為太淺,老仉家關於風水堪輿的傳承也不多。”


    李淮山突然在後麵吆喝了一聲:“你們兩個……”


    沒等他把話說完,吳林就臉色一冷,殺氣騰騰地向後看了一眼:“別出聲!”


    別說是李淮山,我都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李淮山立即閉上了嘴,吳林的臉色也稍稍緩和了一些,歎口氣,在我的後背上推了一下:“繼續走吧,很快就能到山峰了。”


    吳林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雖然平和了一些,但我還是能感覺到他心中那股難以壓抑的怒火。


    沒人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沒人能看得透他。


    後來我和李淮山也曾聊過當時的事,李淮山說,那時候吳林給他的感覺,就像是隨時都會端起**,讓穿甲彈打爛他的腦袋,而且這種感覺和我瞪眼的時候不一樣,李淮山說,我瞪眼的時候,隻是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勢有些駭人,可吳林在當時,很可能是真的動了殺心。


    在吳林的性情發生這種怪異的變化以後,就連周圍的環境,都變得越發讓人不安了。


    空氣變得極為幹燥,我走在路上,都能感覺被汗水浸濕的襪子和領口被快速蒸幹了,就連剛從毛孔裏鑽出來的新汗,也被這極端的幹燥快速吞噬,隻留下一層薄薄的汗堿,漆得人渾身不舒服。


    而我們腳下的石路,似乎也變得鬆軟起來,這種感覺不是特別真切,隻是隱約感覺腳掌落地的時候,觸感隱約有些飄忽,可這種觸感又像是幻覺一樣,亦真亦幻。


    我越發覺得情況不對,時不時朝吳林那邊瞥上兩眼。


    他一邊走,一邊又不停地整理衣領,這似乎是內心緊張的顯兆,可吳林的臉上,卻異常平靜,看不出任何心理波動。


    我立即意識到,他的性格又變得不那麽穩定了,可我無法解釋,為什麽周圍的環境也和他一起發生了異變。


    我也忘了這種狀況究竟持續了多久,直到吳林停下腳步,皺著眉頭對我說:“麻煩要來了,還是兩個。”


    這次他剛一開口,空氣中的燥氣又消失了,就連腳下的觸感,也重新變得十分結實。


    我問吳林:“你發現什麽了?”


    吳林轉過頭,朝著身後眺望:“血靈和野人王,它們一起過來了。”


    我也學著他的樣子轉身迴望,可除了大片黑暗和少量被手電餘光照亮的青磚,什麽都看不見,除此之外,我也沒有感應到野人王身上的念力和其他邪氣。


    “不是隻有活人才能進入隔層嗎?”我十分不解地問吳林:“那兩個東西怎麽跟上來的?你怎麽知道他們跟上來了?”


    吳林的迴答更是讓我摸不著頭腦:“因為我。”


    對,就隻有這短短的三個字:因為我。


    我皺眉盯著吳林,吳林不看我,視線一直投向遠方,嘴上說著:“得加快速度了,等你看到它們的時候,就逃不掉了。”


    說完,他奮力地朝後麵的人招手,隨後就轉過頭,猛然加快了腳步。


    也就在我剛剛撒開騰雲步的瞬間,又聽到吳林小心嘟囔了一句:“我還是控製不了他。”


    他似乎也意識到我聽到了這句話,又轉過頭來對我說了一句:“總有一天,你也會變得和我一樣。”


    我想問他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可吳林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徑直衝向了前方。


    吳林沒有特殊的身法,就是靠著兩條腿硬生生地跑,可他的腰胯就像豹子一樣強韌,速度極快,我靠著騰雲步還能追得上他,可後麵的人,卻很快被落在了後麵。


    眼看小隊馬上就要被拆開了,我就對吳林說:“放慢速度,其他人跟不上。”


    吳林急慌慌地對我說:“你要想保他們不死,就必須和他們拉開距離,越遠越好。”


    我頓時皺眉:“這話是什麽意思?”


    吳林快速朝後方瞥了一眼,用很快的語速說:“沒時間解釋了,快跑!”


    最後兩個字,他幾乎是將嗓門扯到了最大,歇斯底裏喊出來的。


    自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一直以為他是個非常冷靜的人,即便當初在渤海灣的破碎空間裏,他的性情連續變了幾次,卻也沒有像現在這麽驚慌過。


    我不知道吳林為什麽會這樣,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也許是對的。


    在這之後,我沒再說一句廢話,完全撒開了步伐,和吳林一起猛奔。


    小隊裏的其他人離我們越來越遠,李淮山忍不住在後方大喊:“你們兩個慢點!”


    可我和吳林都沒有迴應,隻是沒了命地跑。


    “媽的,這麽快就來了,彎腰!”


    在奔跑中,我聽到吳林喊了這麽一聲,當下也沒敢多想,立即俯下了身子。


    後背剛一下沉,我就感覺有什麽東西擦著我的頭皮掠了過去,那東西軟綿綿的,上麵好像也掛著不少溫熱的潮氣,從我頭頂上擦過的時候,連我的頭發都被它粘了起來。


    吳林在猛力俯身的同時端起了**,隨後蜷起身子,就地一滾。


    我則猛蹬一下地麵,向前躍出了兩米多,雙腳剛一踩實地麵就拿出檮牙,快速轉身。


    該來的總歸還是來了,此刻站在我們身後的,就是血靈和野人王。


    所謂的血靈,就是用一堆爛肉拚湊成了一個完整的人形,它身上有著數不清的臉,每一張臉都被拔了皮,每張臉,都是一副撕心哀鳴的表情,可在他的腦袋上,卻隻有一顆碩大的紅眼,沒有五官。


    野人王就是一隻渾身長滿白毛的雌性野人,它的身材比雄性野人矮小很多,身體的比例,也和人類女性更為接近。


    剛才我明明沒有感受到野人王的念力,可現在,野人王的念力卻充斥著整個空間,它就像是憑空出現在我們身後的一樣,此前沒有任何征兆。


    “野人王交給我,你對付血靈!”


    我快速說了這麽一句,就手持檮牙朝野人王撲了過去。


    吳林伸手想將我拉住,可我的腳步太快,他隻扯碎了我衣角。


    大概是眼瞅著攔不住我了,吳林又在我身後急吼:“迴來,你鬥不過它們!”


    “別慫!”喊話間,我已經衝到了野人王麵前。


    不管是血靈還是野人王,此刻似乎都有點渾渾噩噩,竟然沒有任何舉動。


    可就在我揚起手,想要用檮牙鑿穿野人王的腦袋時,血靈突然動了,它張開了比成年人腰圍還粗的手臂,一巴掌拍向了我的胸口。


    這家夥的力道我是見識過的,要是被打實了,就算不至於胸腔破裂,心肺也會受很重的內傷。


    我不敢怠慢,立刻紮穩腳跟,身子猛地向後一仰,麵前避開了血靈的攻擊。


    它似乎不想就這麽放過我,立即前衝,我後撤一步,用左腿撐住地麵,右腿踏出弓步,擰腰發力,打出一記後手直拳,並在拳峰與血靈接觸的一瞬間催出了震勁。


    就聽咵噠一聲爆響,埋藏在一張張人臉下的血肉直接被震勁打爆。


    看來血靈也是能感覺到疼痛的,就見它腦袋上的那隻紅眼快速眯縫了一下,同時向後撤出一步。


    接著血靈後撤,野人王也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機會,我又前衝一步,揚起手臂,將檮牙狠狠戳進了野人王的眉心。


    我沒看錯,這一擊確實得手了,野人王的眉心處,當場就被檮牙紮穿了一個窟窿,可當我拔出檮牙,朝著後方撤出一步的時候,卻驚愕地發現,野人王眉心處的傷口,竟然消失了。


    不對,不是消失,而是……那道傷口,根本就從未存在過。


    這時身後傳來了**的槍響,穿甲彈在空中劃出一道熱準地打在了血靈的腦袋上。


    有那麽一個瞬間,我看到血靈的腦袋當場就被打爆了,可下一個瞬間,我卻發現它隻是退了一步,腦門上一點傷口都沒有。


    此時我已經無法判斷,究竟上一刻出現在眼前的情景是真實的,還是這一刻的情形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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