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山這番話幾乎就是喊出來的,惹得胡南茜當場大皺眉頭:“什麽叫又要下墓。我告訴你,小兒,在咱們這個行當裏,十個案子有九個和墓有關。這年頭,地上的邪祟都快被蕩幹淨了,就地底下還剩下點,要不是它們時不時出來躥躂躥躂,你連口吃的都沒有。”


    李淮山轉過頭來問我:“怎麽著,要是地底下的邪祟不出來搗亂,咱們還吃不上飯了?”


    我也皺了皺眉頭:“要是這世上沒有邪祟,咱們這個行當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說完,我又問胡南茜:“胡姐,你說的那個荒村,是三峽大遷移的時候遺留下來的吧?”


    胡南茜搖了搖頭:“那個村子,早在大遷移的前十年就荒了,因為前靠深山,背靠峽穀,沒有重建的價值,就這麽一直荒到現在。就在最近這段時間,又有一夥驢友想到那裏去探靈。”


    我敲打著桌子的邊緣,堅硬的木桌發出一陣陣噠噠碎響,沉思了小片刻後對胡南茜說:“探靈?這些人不會是青皮子的朋友吧?”


    胡南茜說:“這夥人的頭頭叫老貓,他和青皮子都在湖北當過兵,我估計,這個老貓,可能和青皮子很熟,他這次去,說不定就是為了調查青皮子的事。”


    我用力敲了一下桌子,撇了撇嘴說:“這些人有修為嗎?”


    胡南茜:“據我說知,都沒有。不過在這夥人裏,有一個外號叫胖大海的,這家夥的祖父以前是湘南地區很有名的土把頭,所以我擔心,胖大海也許是通過什麽途徑得知了古墓的事,他這次去,就是為了踩點。”


    這時李淮山又插上了話:“土把頭是幹什麽的?”


    我說:“就是盜墓團夥的頭目。”


    李淮山:“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從仉家的典籍上看的。”我簡短地應了這麽一句,又對胡南茜說:“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湘南的土夫子在四十年前就已經絕跡了吧。”


    胡南茜:“你說的沒錯,但也保不齊他們的後人會重操舊業。”


    我想了想,說:“湘南土賊已經有四十年沒出過活了,這個胖大海,估計手藝也不怎樣吧。嘖,這麽一群人跑去荒村,不是找死麽?”


    胡南茜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所以我建議你們跟著這群驢友一起進山,多少可以照應他們一下。”


    我想了想,問:“這幫驢友,一共幾個人?”


    胡南茜拿出手機來快速操作了一下,隨後才說:“七個,老貓帶隊。除了胖大海以外,還有蟈蟈、地雷、蚊子、米婭,和小九月。米婭和小九月是對表姐妹,由於時間比較倉促,我也沒能搞到她們的其他底細。至於另外三個人,迴頭我把他們的資料發給你。”


    我撇了撇嘴:“七個人太多了,我不確保一定能保證他們的安全。胡姐,你能不能想個辦法,中途將他們攔下,別讓他們進山?”


    胡南茜很無奈地歎了口氣:“人各有命,他們本來就該遭這一劫,攔不住的。就算我這次能攔下他們,他們避開了這一劫,以後還會從別的地方補迴來。”


    大概見我臉上的表情有些為難,胡南茜又說道:“你也不用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們身上,如果遇到了危險,能救則救,真的救不了他們,也是沒辦法的事。”


    這時候廚房那邊又端了三個新菜上來,我一邊撿起筷子,一邊歎口氣說:“就怕到時候看到有人死在我麵前,心裏接受不了。”


    沒想到胡南茜卻來了這麽一句:“見多了就好,在咱們這個行當裏,誰還沒經曆過幾次生離死別啊。”


    她自己可能也覺得這番話說得有點不地道,立即換了話題:“為了查這個案子,前段時間我特意加了一個驢友群,當時我注冊了兩個號,群裏的人沒見過我,一直以為這兩個號屬於兩個不同的人。”


    我看了胡南茜一眼,笑了笑:“這兩個號,就是為我們準備的吧?”


    胡南茜也笑了:“我就說你聰明麽,一眼就看穿了。這個群裏的人一般都不透露原名,互相之間隻叫外號,你的外號是大飛,李淮山是二狗。”


    大飛,二狗,這兩個賬號,還真是為我和李淮山準備的。


    就聽胡南茜接著說:“我已經聯係過老貓了,他同意帶著你們兩個同行,但前提是你們不能給他添亂。”


    李淮山嘟囔了一句:“到時候他們別給我們添亂就行。”


    我對胡南茜說:“胡姐,你手頭有這些人的資料嘛,我現在就想看。”


    胡南茜:“先吃飯吧,這事不急,老貓他們要到下周一才動身。”


    我笑了笑:“邊吃邊看。”


    在這之後胡南茜也沒推脫,轉身從身後的一間臥室裏拿了兩個資料袋出來,我和李淮山人手一份。


    新人和老人的待遇果然不一樣,記得第一次我從胡南茜這裏接單子的時候,她總是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一點實底都不肯透露給我們,現在卻專程為我們兩個準備了這麽一份詳盡到不能再詳盡的資料,看得出來,她在這份資料上下了不少苦功。


    之所以說這份資料足夠詳盡,是因為上麵不但有老貓等人的生平事跡,所從事的行業,甚至連家庭住址,家庭成員這樣的信息,都摸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為什麽,當我看到這份資料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地想起包有用。


    老貓今年四十歲出頭的年紀,早年當過偵察兵,還立過二等功,現在經營著一家規模不大的旅店,資料上說這位老同誌有著好勇鬥狠的惡習,去年上半年還因為在酒吧裏打人進了號子。


    不過在老貓的性格信息一欄裏,我卻看到了沉穩、老道這樣的詞匯,所以我猜,這可能是個性格相當複雜的人,接觸起來可能並不容易。


    胖大海由於祖上是幹盜墓的,行當裏的人對他比較關注,相關資料相對於其他人也更完整一些,從資料上看,這家夥確實不是一個安生的主,兩年前,他曾作為商業間諜潛入某大公司,將一份完整的開發文檔偷了出來,不過這件事至今沒有被發現。


    既然沒有被發現,胡南茜又是怎麽知道的?對於此,我心中確實有點疑惑,但沒多問。


    除了作為商業間諜盜竊其他公司的機密,這家夥在上初中的時候還因為和老師不和,放火燒過學校宿舍,導致兩個住校生燒成重傷,至今沒有生活自理能力。因為這件事,他家裏賠了一大筆錢,幾乎傾家蕩產,他也在少管所裏待了好幾年,大前年年底才被放出來。


    七人中的蟈蟈原本是個三十來歲的企業金領,有些身家,但因為天生不喜歡拘束,半年前從公司辭職,說是要全國各地考察項目,自己起家創業,誤打誤撞進了老貓的驢友群,從此跟著老貓天南海北地瞎混,好在這人路子廣,到哪裏都能吃得開,前段時間陪著老貓去廣東的時候,還在閑暇之餘做成了一筆不小的生意。


    至於一個沒產業沒門頭的人是怎麽做生意的,資料上沒說。


    不過資料上提到,蟈蟈在江南大部分省份都有自己的人脈,其中有一些還是在社會上做生意的行當人,隻不過蟈蟈似乎並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看到這裏,我就從口袋裏拿出中性筆,在蟈蟈的名字旁邊打了一個星號。


    這個人將是我此行的主要接觸對象,他背後的人脈,對於我來說興許是不可多得的社會資源。


    再說地雷,這家夥是個很有頭腦的t精英,精通多種編程語言,因為嫌原公司加班太累,工資又沒有達到他的預期,於是憤而跳槽,自己建了一個驢友網站,近幾年也算賺了個滿盆滿缽。


    他是老貓背後的金主,但凡老貓帶隊出行,大部分行頭裝備都是由他來置辦,而他和老貓之間的協議也非常簡單,錢,他可以提供,也不需要什麽迴報,但老貓每次出行,都必須帶著他。


    這就相當於花了大價錢雇了一個向導,至於這筆生意虧不虧,估計隻有地雷自己知道。


    由於米婭和小九月的信息不全,最後一個出現在資料上的人,是蚊子。


    資料上說,蚊子最初的網名叫折翅的天使,後來老貓覺得這名字不夠接地氣,就發動大家叫他蚊子。


    這位仁兄是個沒什麽名氣的服裝設計師,資料上注明他的性別是男,可又說他愛男不愛女,是個投胎的時候沒選對性別的人。而且這人有個特點,就是看不慣那些嬌裏嬌氣的男人,總覺得男性應該足夠陽剛,才能吸引同性的目光,注意,是同性。


    說實話,看到這我腦門上就直冒黑煙,我不歧視這種人,畢竟喜歡同性還是喜歡異性是別人的自由,但我很怕見到這種人,尤其是一想到一個男人用情話挑x逗另一個男人的場景,我胃裏就直抽抽。


    等我把整份資料翻完,飯也吃完了。


    失去一身奇脈,我的飯量已沒有過去那麽嚇人,這對於我來說,說實話這也算是一種解脫。


    胡南茜快速將碗筷收拾起來,又給我和李淮山一人倒了一杯水,嘴上說著:“你們把要準備的東西拉個清單給我,我今天下午就打點一下,明天一早,咱們先去巫山縣,等老貓來找咱們。”


    “背包裏還有不少裝備,現在隻差登山用的繩索和釘子、錘子一類的東西了。另外還需要一些食物儲備,不過這些東西等我們到了巫山再購置就行了。哎,胡姐,”我對胡南茜說:“這次去巫山縣,你還和老貓見麵嗎?”


    胡南茜說:“我就不見他了,反正他也不知道有我這麽一號人。記住啊,加群的人是你和李淮山,不是我,迴頭我把賬號發給你們,你們也去群裏看看,順便了解一下這夥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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