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樣的人會在每年鬼節拍一張照片做留念?她要留念的東又是什麽?


    相冊上的最後一張照片,為什麽隻出現了椅子和棺材板一樣的木門,卻沒有王老太的身影?


    還有,那些黑白照片上的模糊人影,又屬於誰?


    從一進入王老太的家開始,我心裏就有種很不好的感覺,那不單單是潮悶的環境帶來的壓抑,還有另外一種十分別扭的感覺,但我也說不清楚王老太家到底還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直到找到了這本相冊,我才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呈現在了我的麵前,但我也說不清那脫離在畫麵之外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我隱約意識到,是我心中某個東西被壓製住了,才導致我無法在這一刻豁然開朗。


    包有用讓我釋放自己,相信直覺,我現在已經努力讓自己放鬆了,可那該死的直覺還是沒有出現。


    帶著焦躁,我又在廚房和廁所裏逛了逛,沒有任何發現。


    在這之後我點了一根煙,一邊吞吐著雲霧,一邊來到了客廳裏。李淮山正蹲在地上給王老太燒黃紙,他嘴上還叼著一跟前,兩種煙霧在屋子裏四處彌漫,讓眼前的情景變得有點飄忽不定。


    我走到李淮山跟前,他將手裏的最後一張黃紙扔進火盆,抬起頭來看我:“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找什麽去了?”


    我直接將相冊遞給她:“看看吧。”


    李淮山接過老相,簡單翻看幾眼,接著就皺起了眉頭:“這上頭的照片,不太對勁啊。”


    “哪不對勁?”


    李淮山咂咂嘴說:“我也說不上來,就是……看了這些照片以後,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特別別扭。”


    本來還指望他能看出照片上到底還有哪些異常來著,沒想到他一句“說不上來”就把我給打發了。


    我無奈地撇撇嘴,收迴了相冊,都走動北牆的窗邊,將窗簾撩開一條縫隙,朝著院子裏看了看。


    之前聚集在院子裏的村民早就離開了,院門開著,王老太太的親戚們也早就沒了蹤影。


    此時站在門口,隻有黑胖子和劉石頭,以及那天跑到老胡家要債的幾個人。


    胖子和劉石頭一直都在,另外幾個人應該是剛剛聽說老太太的屍體被運迴了村子,特地過來觀望的。


    看起來,胖子這夥人比當地的村民更關心王老太的喪事。


    此時胖子正趴在門垛上,傾斜著身子朝窗戶這邊張望,我看到了他,他自然也能看到我撩起了窗簾,隻不過屋子裏的光線比外麵暗,他可能看不清楚站在窗戶對麵的人是我還是李淮山。


    經曆了短暫的沉思之後,我打算出門和胖子他們說幾句話。


    剛走到門口,還沒等伸手拉動門把手,李淮山就在我後麵吆喝一聲:“你幹什麽去啊!”


    我頭也不迴地說一句:“有點話要交代給劉石頭他們,你在屋裏守著,看好老太太的屍體。”


    說完,我也沒管李淮山是什麽反應,直接開門出去,進院子的時候還甩手關上了房門。


    李淮山在屋子裏罵了一句髒話,我也全當沒聽見。


    胖子一見我從屋裏出來,立刻衝了過來,他朝著屋門方向指了指,小心翼翼地問我:“王老太沒什麽事吧?”


    說話的時候,他刻意將聲音壓得很低,那樣子,仿佛是怕屋子裏的王老太聽到他的聲音一樣。


    我看他一眼,說:“人都死透了,還能有什麽問題?”


    胖子好像不太相信我說的話:“真的死透了?”


    我沒心思跟他瞎掰扯,就換了話題:“村子裏的人和王老太的關係好像不怎麽樣啊。她這才剛死,院子裏就這麽荒了。”


    胖子“哦”了一聲,說:“我十年前才到這個村子裏,有些事知道得也不太多。隻知道王老太和村子裏的人好像有過節,她一見村裏人就沒個好臉色,村裏人也都特別怕她。不過她對我們這些外地來的孩子都挺好的,我剛到村子的時候,老太太怕我吃不飽,還經常給我送苞米。”


    跟著胖子一起過來的劉石頭也在旁邊附和道:“對,老太太對我們都挺好的,我剛來的時候就住她家旁邊,她對我一直很好,跟親奶奶似的。”


    我問胖子:“村裏人既然和老太太不對付,為什麽剛才來了這麽多人。難不成,剛才聚在院子裏的人,也都是老太太的親戚嗎?”


    如果滿院子的人都是老太太的親戚,那她親戚也太多了。


    胖子搖頭道:“不是,那些都是附近的鄉親,鄭老頭叫來給鎮陽的。”


    我問他鎮陽是什麽意思,胖子說,就是用陽氣鎮陰氣,那個鄭老頭有點像村子裏的神漢,時不時給人喊個魂做做法事什麽的,這次王老太死得蹊蹺,加上老太太生前就怪得很,村裏人都怕她,這會兒又擔心她死後找村裏人的麻煩,就把鄭老頭叫來給王老太做超度。


    胖子在社會上混跡得時間長,眼神狠毒,他直言,那個鄭老頭一看就沒有道行,這次不敢自己一個人來,就拉上了鄉裏鄉親給自己壯膽子。


    其實胖子的話,大部分都能和我的之前猜測對應起來,與此同時,他也印證了我一直想證實的事:王老太確實有問題。


    如果她沒問題,村裏人不會這麽怕她。


    我試著問胖子:“村裏人為什麽這麽怕王老太?”


    胖子的迴答和剛才一樣:“我也隻是沒頭沒尾地聽過一些當年的事,但也不知道我聽來的這些對還是不對,所以,也不敢亂說。”


    一邊說著,他又朝屋門那邊瞄了兩眼,明擺著就是一副生怕王老太聽到他說話的樣子。


    我也迴頭朝屋門那邊看了一眼,問胖子在怕什麽。


    胖子咽了口唾沫,隻說了四個字:“怕鬼上身。”


    我推著他朝院門方向走了幾步,現在已接近午時,陽光正烈,明亮的光掠過門垛,照亮了胖子的頭頂和側臉。


    被陽光這麽一照,胖子身上就像是充滿了陽氣,整個人也變得稍微挺拔了一些,一改站在院子裏時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見胖子的神色好了很多,我才開口對他說:“幫我查一查王老太和村裏人到底有什麽矛盾,順便問一問當地人,早年村子裏是不是有個戲班子。”


    這邊我話音剛落,劉石頭就質問似地說:“胖哥為什麽要聽你的?”


    劉石頭人長得比較莽實,看起來應該是個不怎麽信邪的人,但胖子不一樣,從他一開始說我不像一般人開始,我就知道他屬於那種平日裏比較神叨的人。


    胖子伸手攔了劉石頭一下,隨後也問我:“你查這些東西幹什麽。”


    我說:“其實我也不知道現在查這些東西有沒有用,但王老太的事情確實比較複雜,我得把門路摸清楚了,才能辦事。”


    這番話我說得比較隱晦,沒明著說我要辦什麽樣的事。


    好在胖子是個聰明人,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即舒展開眉頭,先是衝我點點頭,接著又問我:“我什麽時候迴來找你?”


    我看了看天上的太陽,說道:“別在中午十二點半之前迴來,別在晚上六點以後迴來。”


    這時我留意到胖子朝我身後的院子瞥了一眼,眼神中滿是怯意,於是又補充一句:“你迴來的時候,在院門外喊我一聲就行,不用進院子。”


    胖子這才鬆了口氣:“沒問題。”


    看得出來,胖子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說完這三個字,他就招唿著自己的兄弟走了,我先把院門鎖好,之後又在院子裏轉了轉,仔細查看過院子裏的幾口大缸,確認沒有其他問題,才轉身迴了屋子。


    進屋的時候就見李淮山搬了張椅子坐在窗戶旁邊,這地方是整個客廳離靈床最遠的地方,我仔細看了看窗框,發現窗戶的把手被擰過,現在想出去,隻要稍稍拉動窗把,窗戶就能開。


    看樣子李淮山自己一個人留在靈堂裏,膽子確實寒了,竟然已經給自己找好了退路。


    不過他這算是未雨綢繆吧,本身沒有太大的過錯,我也就沒多說什麽。


    可從我進門開始,李淮山就一直是副充滿怨氣的院子,我搬著椅子坐在他身邊的時候,他隻是狠狠白了我一眼,也沒理我。


    我現在的心思不在他身上,他想怎樣就怎樣吧。


    坐在窗前,我掐了手裏的煙屁股,又摸出一根煙來點上,隨後就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看著上麵的時間一秒一秒地走過。


    時間快速流逝著,十一點四十五,十一點五十,十二點整……一直到了十二點半,天地間陰陽大炁突變的時間已經過去,王老太的屍體依然安靜地躺在靈床上,沒有任何動靜。


    我在心裏舒了口氣,李淮山竟也吐出一大口濁氣,抱怨似地嘟囔一句:“總算是過去了。”


    完了他又轉過頭來對我說:“眼下應該也沒咱倆什麽事了,要不,咱還是迴老胡家吃飯吧。”


    我盯著李淮山的眼睛,問他:“你想過沒有,仉亞男為什麽說,不管遇上什麽樣的事,在弄清來龍去脈之前,都不要輕易動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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