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這幫孩子確實是慣偷啊,手法那不是一般的嫻熟,怪不得老胡說村裏經常丟車呢,有這麽一夥人在,不丟車才真是有鬼了。


    之前在村裏轉悠的時候,我還特意記了記自己的行走路線,可剛才被那個小毛孩出來這麽一攪,我的記憶就徹底被打亂了。


    沒辦法,接著繞吧。


    我推著摩托,在錯綜複雜的村道上慢慢地走,一邊走,一邊特意留意著路旁有沒有比較特殊的建築。


    好不容易找到了老胡口中的庫房,我可不想迴頭就把它的地址給忘了。


    實話實說啊,我真的不是一個路癡,不然的話也不能每次魯老板外出送貨都讓我開車,可這個村子裏的路實在太複雜,加上有沒有什麽風水規律,你不在這兒住上兩年,進了這地方基本就相當於進了一個大迷宮,分分鍾調向、迷路。


    可話又說迴來,李淮山進來以後就從來沒有我這樣的問題,在哪個路口朝哪個方向拐,他從來都不帶出錯的,搞得我都懷疑他上輩子就是這個村裏的人。


    走在半路上,我還碰上了兩個店家商城的員工,兩個人都是那種精瘦的身材,卻搬著一個碩大的冰箱在村路上走,一邊走一邊抱怨,說這個村是他們最不願意來得地方,容易迷路不說,村道還特別窄,貨車都開不進來。


    聽到他們的話,我才明白為什麽我買電視的時候,一說自己的地址,店員立刻就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而當我說我們自己把電視運迴去的時候,他們又是一副十分感激的樣子。


    本來我是打算轉到村口那邊去的,可轉著轉著,竟然誤打誤撞迴到了老胡家門口。


    李淮山就在門口蹲著抽煙,他的摩托車停在路麵,電視機綁在車後座上。


    他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天上的雲,根本沒有察覺到我已經到了他跟前。


    我也不急著和他說話,而是迴頭看了眼剛剛走過的胡同,仔細將之前走過的路迴憶的一邊,直到確定自己不會忘記鋼架房的位置,在轉過頭來問李淮山:“你怎麽在這蹲著?”


    李淮山乍聽到我的聲音,先是愣了一下,過了小片刻才抬頭看著我:“你怎麽迴來了?不是,你怎麽是從東邊過來的,村口不是在西邊嗎?”


    我不想說自己在村裏迷路了,隻是說:“我去看了看老胡說得那個庫房。你還沒迴我呢,你怎麽不進門啊?”


    “怎麽進啊?”李淮山白我一眼,說:“咱們沒老胡家的鑰匙。”


    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按說以我和李淮山的性子,平時不會這麽馬虎啊,今天到底是怎麽了?難道是因為趕了太長時間路,把腦力都耗盡了?還是因為今天出門的時候忘了看黃曆?


    心裏想著這些,我就無奈地歎氣:“今天也是夠了,剛才還碰上了偷車賊,現在又被鎖在了門外頭。倒黴催的。”


    李淮山頓時來了興致:“碰上偷車賊了?咋迴事啊,說說。”


    正好偷車賊和庫房的事也有些關係,我就從“一坨紫”現身開始說起,把整件事完整地敘述了一遍。


    李淮山聽我把話說完,也是大皺眉頭:“幾個小偷,怎麽這麽猖狂,還在胡同裏圍攻你。”


    我搖了搖頭:“這群人很有問題,我打算入夜以後去庫房那邊看看,應該能有點發現。”


    李淮山:“還看什麽啊,光憑他們是一夥盜竊團夥,咱們也完全有理由把它們一鍋端了呀。要不咱現在就殺進去把,我好久沒正兒八經打迴架了。”


    我擺擺手說:“還是別的,就你現在這身手,弄不好把人搞殘疾了。還是等晚上了,咱們先弄清楚庫房那邊到底怎麽迴事再決定動手不動手。仉亞男以前囑咐過我,讓我在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不要輕易出手。”


    李淮山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剛才仉亞男還給我發短信來著,說得就是這句話。”


    仉亞男給他發短信了?我出來這麽久她都沒有聯係我,怎麽突然聯係李淮山了。


    這兩個人不會真的那啥了吧?


    李淮山打斷了我的思緒:“現在咋辦啊,就這麽等著老胡和他老婆迴來嗎?”


    我想了想,說:“老胡家是不是沒有冰箱啊?”


    李淮山仰著臉沉思了好一陣子,完了朝我點頭:“好像真沒有,他家廚房裏就一個灶台。”


    “走,迴家電商城買個冰箱去,我記得半路上有個超市,迴來的時候買點肉,順便把洗澡用的盆子也買了。”


    說話間,我已經坐在了摩托車上。


    李淮山撓了撓頭,說:“你怎麽變得這麽大方了,剛來人家就給人添置家電,又是電視有事冰箱的。對了,扯網線的人什麽時候來?”


    “我不是給他添置家具,我是為了我自己。拉網線的人明天來。”


    說完我就擰動車把,一馬當先地朝村路西邊走。


    其實我不知道村口怎麽走,之所以先李淮山一步,主要還是心虛,生怕他看出我是因為迷了路才在村裏閑逛的。


    好在李淮山似乎壓根沒有朝那方麵想,走了沒多遠他就騎著摩托追了上來,剩下的路,我一直跟在他後麵,沒多久就出了村口。


    其實現在想想,我們倆當時也是傻,非要帶著電視去買東西,卻沒想到先把它放在附近的村民家裏。


    我覺得這已經不是江湖經驗的問題了,很可能就是那天下午我們兩個的腦子同時短路了。


    如果我們兩個在出門前看一看老黃曆,說不定能在黃曆看到“諸事不宜”四個字。


    其實離開村子的時候也還好,迴來的時候那才叫一個窘迫。


    電視、冰箱、整整五十斤的肉,外加一個泡澡用的碩大木盆,兩輛摩托車幾乎要被這些東西壓爆後輪,尤其是李淮山那輛車,後麵直接壓著一台冰箱,從出家電商城開始,他的後軲轆就一直是扁的。


    由於我離村以後曾找了一個車行將車子前前後後修了一番,浪費了不少時間,迴到村子的時候就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萬幸老胡家裏有人,我裏他們家還有二三十米的時候就能看到窗戶裏有亮光。


    等到了門前,我就聽到屋子裏好像有人在吵架,從聲音上來辨認,開口的人應該不是老老胡和瘋女人,而是一幫嗓門非常粗的男人,他們說得應該是當地方言,我隻能偶爾聽懂一兩個字,大部分時候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我和李淮山對視一眼,李淮山皺了皺眉頭,問我要不要現在進去。


    我感覺屋子裏的吵架聲正變得越來越兇,生怕老胡和瘋女人出事,於是就敲響了房門。


    敲門聲一起,屋子裏的吵鬧聲立即消失了,大約過了一分多鍾,老胡才把門拉開。


    我上下打量了老胡一下,他沒受傷,但臉色很不好看,之前他見到我的時候還能露出一臉靦腆的笑容,可現在他隻是從門縫裏看著我,也不說話,一臉有口難言的尷尬表情。


    我問老胡:“裏麵怎麽迴事?”


    老胡抿了抿嘴,沒說話。


    我也沒打算廢話,直接伸手壓住門板,強行將門推開。


    老胡吃不住我的力道,被門板擠到了一邊。


    這時我才看見屋子裏站著七八個身材壯碩的漢子,在靠近屋子中央的位置還坐著一個皮膚黝黑的胖子,他看起來四十來歲的年紀,說不上一臉橫肉,但表情總歸是有些兇惡。


    這幫人,看樣子是來者不善啊。


    當時我就在想,這會不會是偷車賊知道了我是老胡家的房客,讓人來找我們麻煩來了。


    如果真是這樣,我是不介意關門放狗的。


    正好李淮山說他好久沒有痛痛快快打一場了。


    我沒理那些人,推著摩托進了屋,坐在屋子正中的黑胖子看到我摩托上的電視機,當場就吼了起來:“胡廣生,你有錢買電視,沒錢壞債?”


    估計是剛才我在門口和老胡說話的時候被他聽到了,他知道我是外地來的,現在也說起了普通話。


    我不知道他幹嘛要把這番話說給我聽,但正是這番話讓我知道了,他們不是偷車賊那邊的人,隻是一幫要債的。


    而且你別看這夥人兇神惡煞的,可老胡身上卻一點傷都沒有,我估摸著這幫人應該不是高利貸,就算是高利貸,其“社會”背景應該也不會太硬。


    我前腳進門,李淮山就站在門外朝屋裏張望一眼,嘴上還說一句:“喲,要債的啊?哎,你們想打架嗎,反正我挺想打的。”


    聽他這麽一說,屋裏的人同時愣了一下,我還看到其中一個人特意伸長脖子朝外麵張望兩眼,好像是在確定李淮山有沒有帶人來。


    我停下車子,朝屋子裏掃了兩眼,就見瘋女人正蹲在屋子的角落裏,嚇得渾身都在發抖。看樣子老胡應該是一迴家就被這幫人給堵住了,沒來得及將她送進臥室。


    眼見屋裏的人情緒都比較激動,我怕瘋女人再受什麽刺激,就朝著李淮山擺了擺手,示意他別瞎摻和。


    黑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淮山,最後將視線落在老胡身上,問一聲:“胡廣生,你今天到底能不能還錢?”


    說話間,他還指了指我車子上的電視機。


    那意思好像在說,如果老胡沒錢還,可以先拿家電來抵債。


    老胡縮了縮腦袋,哭喪個臉說:“我要是有錢,早就還給你咯。再說這個電視也不是我的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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