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有用接過手機以後沒像我想象中那樣立即點亮屏幕,而是從口袋裏尋了一條數據間,量傭兵的手機和他自己的手機連接起來。


    我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隻是站在一旁默默看著。


    包有用一邊擺弄著兩塊手機,一邊對我說:“葬教的人做事通常很小心,就怕咱們貿然使用他的手機會弄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


    我不禁皺眉:“不就是一塊手機麽,能有什麽麻煩?”


    “前段時間我們曾從葬教傭兵手裏收繳過一些通訊設備,”包有用很耐心地向我解釋道:“那些玩意兒看起來很普通,其實上麵都做過手腳,開機的按鈕就像是炸彈的引線,你隻要一按下去,它們就爆炸。”


    我看著包有用手裏的兩塊手機,不由地砸了咂舌:“還有這種事?”


    包有用無奈地笑了笑:“他們這幫人無所不用其極,咱們處處都得小心。啊,其實你還好,目前葬教的主要對手是有道他們三個,應該不會過多地為難仉家。”


    說話間,他的手機屏幕突然變成了彩色的。


    順帶一提吧,早在2007年一月份的時候,喬幫主就已經用初代iphone讓手機市場從模擬機時代進入了隻能時代,在那一年,雖然用智能機的人還不算多,但最起碼黑白屏手機在整個手機時代中已經隻剩下苟延殘喘的份了。


    可老包當時用的,就是這麽一個苟延殘喘的東西,至少在它的屏幕變成全彩之前,我曾認為它是。


    所以當我看到屏幕突然變量,並呈現出不亞於視網膜係統的逼真畫質時,心裏著實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說起來,在那個年代,還沒有人知道所謂的視網膜係統究竟是什麽。


    我指了指包有用的手機屏幕,盡量用還算平靜的語氣問他:“怎麽變成彩屏的了?”


    包有用慢條斯理地對我說:“本來就是彩屏的啊,隻不過我比較喜歡看黑白兩色的東西,那種畫麵能給我一種簡單、踏實的感覺。”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打開了屏幕上的通訊記錄和短信箱。


    通訊記錄是空的,而短信箱裏也隻有一條信息。


    我站在包有用身邊,也看到了短信上的內容——五對數字。


    這條短信,隻有五對數字而已。


    我完全不明白這些數字到底代表了什麽,包有用起初也是一副眉頭緊皺的模樣,不過很快他的表情就舒展開了,對著短信上的數字不停地點頭,嘴上還自言自語地說著:“錯不了了,是經緯度。”


    完了他又轉過頭來對我說:“每一個數字都精確到了經緯的‘秒’,也就是說,這些經緯度,都能精確到了實際地理位置的30米精度。”


    一聽到這些和數字有關的東西我就有點頭大,立即轉移了話題:“你知道這些坐標都指向哪裏嗎?”


    包有用指著第一個坐標對我說:“這個坐標指向不周山,你應該知道這個門派吧。”


    我點頭:“不周山的人,曾在我管理的那條老巷子裏殺過人。”


    包有用撇了撇嘴:“不周山可是陰差們的老對手了,如果說葬教傭兵在魚龍街布盤砂陣的事和不周山有關,那他們這次行動很可能就是針對你的。”


    說完,他又分別指著另外幾個坐標說道:“魚龍街澡堂、魚龍街、老海壩……咦?最後一個坐標到了渤海深處了。”


    我怕打斷包有用的思路,就沒多說話,隻是環抱雙手站在一邊。


    過了好一陣子,包有用先是搖了搖頭,隨後又對我說:“你知道老海壩嗎?”


    我搖頭。


    包有用:“嗯,就算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也未必知道明末年間,渤海灣曾發動民夫修剪過一條海壩,隻不過還沒等修完就廢棄了。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條海壩的起始點,就在魚龍街的正北方向。也就是說,葬教的人很可能要在那裏布置一個全新的盤砂陣。”


    你直覺說對方要在什麽地方布陣不就得了,扯這麽多做什麽?


    可包有用的話還沒說完:“我要是沒估計錯的話,在每一個坐標點,葬教的人都會布置一個盤砂陣,他們沒有用來壓製陣眼的法器,就隻能靠著從天地間汲取靈韻來成陣。嗯,在不周山、魚龍街澡堂、魚龍街這三個地方他們都失敗了,如今去了老海壩,應該也不會成功,那裏雖然靠近渤海,靈韻比其他地方更足一些,可就算是在陰曆十六的早晨,海灣附近的靈韻達到一月中的最高峰,也還是不足以壓製住盤砂陣的陣眼。”


    說這番話的時候,他完全就是在自言自語。


    我插嘴問了句:“為什麽要選在魚龍街?”


    包有用正在沉思,沒聽清我說的話,轉頭問一聲:“什麽?”


    我重複一邊:“他們為什麽將布陣的地點選在魚龍街一帶?”


    包有用一邊思考著,一邊說:“也許是因為魚龍街上有什麽東西吸引了他們,也許還有其他的原因。”


    我說:“你不覺得不太對勁嗎,是不是有點太順利了?”


    包有用大概是因為一直沉浸在思考中的緣故,沒有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什麽太順利了?”


    我說:“你不覺得,這五個坐標出現得太容易了嗎,我總覺得,事情應該更麻煩一點才對。”


    包有用頓時笑了:“之所以,順利,是因為你在,我也在。如果不是因為你,咱們大概不會去澡堂吧,畢竟要不是你的直覺給了咱們指引,誰也不會將注意力放在一個和魚龍街幾乎沒有任何瓜葛的搓澡工身上。而如果沒有我,這個手機對你來說,可能就是一顆微型炸彈而已。”


    說到這,他晃了晃手中的兩塊手機,接著又對我說:“你覺得太過順利,隻是因為沒處理過這樣的事,心裏沒底而已,這無關於直覺,隻是因為你缺乏安全感。還有一點我要提醒你,陰差隻能靠直覺來判斷出有些環境和人是否存在異常,但不能靠直覺來進行推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智商有問題,他說的話,我總是無法完全理解,尤其是那句“不能靠直覺來進行推理”。


    心裏想著這些,我就皺起了眉頭,包有用竟然能猜到我在想什麽,直接對我說:“我的話,你現在可能沒辦法完全理解。不過沒關係,你現在不用試著去理解,隻要記住就行了。等你在這個行當裏混久了,很多事漸漸就會明白的。”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很想問一句,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但很快,我又想起了二爺當初說的話:“我之所以知道你在想什麽,是因為你現在正在經曆的,都是我都經曆過。”


    而現在包有用也正用一種“過來人”的眼神看著我,在他臉上還帶著一點點不易察覺的神氣。


    那種異樣的神氣會讓人有種被輕視的感覺,我隻能在心裏翻了翻白眼,同時將視線從包有用臉上挪開。


    包有用一邊收起手機,一邊對我說著:“咱們先迴魚龍街和沙文曉、李淮山他們匯合吧。哎,其實之前我就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麽總叫李淮山‘二狗’呢?”


    “那是他在家具城做地頭蛇的時候,別人給他起的諢號,他自己也很喜歡這個稱謂,不知道是為什麽。”


    說話間,我就快速衝出臥室,並用最快的速度打開了客廳東牆上的房門。


    滿屋裏都是濃鬱無比的藥味,即便是我也有點受不了了。


    由於竹康小區的地理位置比較奇葩,在這破地方根本打不到出租車,我和包有用隻能徒步穿過橋東、老巷子、城中村,迴到民生街上去打車。


    這一路走下來還真是要花費不少時間,途中我一直在迴想照片上的另外兩個人,沒和包有用說一句話。


    我很確定,最近這段時間,我肯定在什麽地方見過那兩個人,可無論怎麽想,就是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見過了。


    直到我們迴到大路上的時候,包有用才問我:“你想什麽呢?”


    我說:“咱們現在能確定了,照片上的有一個人是吳林,另一個就是被咱們抓住的那個傭兵。剩下的兩個人……我總覺得自己好像見過他們,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


    包有用隨口問了句:“除了吳林,最近還有其他陌生人去你的舊貨店嗎?”


    由於老巷子裏的人我都認識,所以剛才也沒往這方麵想,隻是在琢磨,也許我離開老巷子的時候,曾在什麽地方偶遇過照片上的兩個人。


    被包有用這麽一問,我先是懵懵地應了句:“好像沒有啊。”


    話音落下以後,我又轉向想了想,立刻想起了那兩個清泉派的人:“不對,有!前兩天有兩個清泉派的人去我店裏,將張大有留下的兩樣法器買走了。對,就是他們兩個,照片上的人,就是他們兩個!”


    包有用一聽就瞪眼了:“他們買走了兩樣法器?什麽樣的法器?”


    他這麽一緊張,我立刻就反應過來,要出大事了!


    張大有留下的那兩樣東西,肯定能壓住盤砂陣的陣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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