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子正倒地之後就一動不動地趴著,我本來以為他還會爬起來,可等了半天他那邊都沒有任何動靜。


    “把龍眼的靈韻收起來!”


    三爺的嚷嚷聲突然出現在我的耳邊,我不敢遲疑,立即將沾在龍眼上的舌尖血擦幹。


    沒有了煞血的加持,彌漫在擂台上的靈韻很快便迴歸到了龍眼之中。


    三爺快速湊到仉子正身邊,在仔細看過仉子正的情況之後,三爺先是朝擂台下大喊一聲:“過來幾個人,送去藥房!”,隨後又指指仉子正手腕上的細線,對我說:“趕緊拆了。”


    我立即解了仉子正手腕上的線,另有兩三個人衝上擂台,將仉子正架走了。


    直到擂台上隻剩下了我和三爺,三爺才慢慢抬起一隻手,朝著河岸上喊:“勝方,冬字脈仉若非。”


    和仉寅被打敗的時候一樣,此時的河岸上也是一片死寂。


    我抬頭朝仉如是站立的位置看去,就見他正狠狠地棒球帽砸在地上,隨後又十分粗魯地鑽進了人群中。


    三爺歎了口氣,小聲對我說:“這一次,你可算是把小魔王徹底激怒了。”


    我也壓低了聲音問三爺:“剛才,我那位親大伯使出五成力了麽?”


    “五成力?他幾乎盡了全力,”三爺湊到我耳邊來說道:“不過子正還是放水了,如果他一上來就祭出大術,而不是反複使用段冥訣,敗的人肯定是你。”


    我笑了笑:“那也就是說,就算我被逐出仉家,老巷子和舊貨店也不會交給仉如是來打理了?”


    三爺眯起眼睛看了我一會,隨後又抬起頭來,看看站在河道上的仉寅和仉百川。


    我也不知道三爺這一連串的舉動代表著什麽。


    半晌,三爺又對我說:“後頭沒你的事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習慣性地撓了撓太陽穴,問:“我贏了比武,就沒有什麽獎勵麽?”


    三爺白我一眼:“你想多了。”


    我笑了笑,接著問三爺:“二爺在哪?”


    三爺抬頭掃了掃河道,似乎在尋找二爺,大概是因為沒有找到,才若有所思地迴應我:“應該在祠堂那邊。”


    我點點頭,立即下了擂台。


    剛迴到河岸上,仉百川就一把勾住了我的肩膀:“想不到啊,你竟然真的能連贏三場,當初看到名單的時候,我還以為你第一場就會被仉寅幹掉呢。”


    李淮山就在一旁笑:“何止是你啊,當時所有人都覺得若非這次肯定是一輪遊,誰想到,連那個仉子正都敗在他手上了。”


    仉立延湊到我跟前來:“你竟然打敗了仉子正?就算是親眼看到了,可我還是沒辦法相信。”


    仉百川和李淮山一邊說話一邊跟著我朝冰室那邊走,兩人的步子有點大,弄疼了被他們架在中間的仉寅。


    就聽仉寅頓時嗷了起來:“你們兩個慢點,我身上還有傷呢!”


    仉百川和李淮山這才稍稍縮小了步子,仉寅的臉上總算變得輕鬆一些。


    來到冰室門口的時候,仉立延正要伸手推門,我則伸出手,攔了他一下。


    仉立延迴過頭來,給了我一個詢問的眼神。


    我在心裏長吐一口氣,隨後對仉立延說:“十四叔,我想先去趟祠堂。”


    仉立延皺一下眉頭:“去祠堂幹什麽?”


    我說:“找二爺。”


    聽我這麽一說,仉立延立刻就知道我在打什麽主意了,他大概是見我臉上還帶著一絲猶豫,就開口問了句:“你想好了?”


    我快速點一下頭,接著就轉身朝鬼串子的方向走。


    我怕我留下來的話,仉立延會開口勸我,也怕他真的能說服我。


    同時我心裏也十分清楚,不管是二爺,仉亞男,還是仉立延,似乎都不想讓我知道當年我爸媽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沒等走幾步,我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非常急的腳步聲,起初以為是仉立延追上來了,轉頭一看,才發現跟過來的人是李淮山。


    李淮山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笑臉:“我陪著你。”


    我從鼻子裏吭了口氣,衝李淮山笑了笑。


    李淮山說:“雖說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去找二爺,但我覺得,你現在需要有人陪著。”


    我沒再說什麽,李淮山說完這句話之後也陷入了沉默,我們兩個就這麽悶悶地走在河道上,一直走到鬼串子的入口時,我心裏又猶豫了一下,腳步也跟著一頓。


    當時我有種感覺,我覺得,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踏進這個地方了。


    李淮山在後麵問我:“你怎麽了?”


    “沒事。”簡短地應了這麽一聲,我最終還是邁開腳步,走向胡同深處。


    我的速度不算快,可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好像前進了很長一段距離,似乎就連時間流失的速度也比平時快了很多。


    二十分鍾以後,我和李淮山終於來到了祠堂口。


    堂門大開,目光所及,祠堂大廳中隻有兩排整齊的太師椅,卻沒有人落座,可從後堂那邊卻不時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顯然有人在那裏捯飭著什麽。


    我深吸一口氣,舉步邁過門檻,慢慢來到了後堂。


    後堂隻有一個人,不是二爺,而是來仉家做客的趙宗信,此時他正擺弄著後堂裏的那些刀具,發出叮叮當當的銳響。


    “你是來找仉侗的吧?”


    趙宗信把玩著一柄勾刀,頭也不抬地問。


    我點頭:“是。”


    他慢慢將臉抬起來,給了我一個笑容:“他跑了。”


    “跑了?去哪了?”


    “去雲南了,正好那邊有個緊急的案子,組織上派仉侗過去處理一下。”


    說話間,趙宗信看了看手表,接著說道:“如果你們能在半分鍾之內趕到機場,說不能還能攔住他。”


    半分鍾隻能趕到機場?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看著趙宗信那一臉狡黠的表情,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趙宗信似乎根本沒有看到我眉頭緊皺的樣子,自顧自地說著:“這次的案子本來也不需要仉侗出馬,他呀,是毛遂自薦。早在比武開始之間,他就提交申請了,昨天組織上才給他批複。”


    我插嘴問了一句:“二爺什麽時候迴來?”


    “這可不好說,”趙宗信笑了笑:“順利的話,幾個星期就迴來了,可如果不順利,他至少要在雲南待幾個月吧。不過你放心,他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論早晚都會迴來的。可是,你真的想好了麽?”


    我看著趙宗信,沒說話。


    趙宗信也盯住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我:“當年的事,你一定要知道麽?”


    在片刻的沉思之後,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唉,你也是個癡兒。”趙宗信輕歎一聲,隨後又開始專心致誌地擺弄手上的勾刀。


    眼見他不想再搭理我和李淮山了,我們兩個也沒必要再待下去。


    離開祠堂的時候,我心中有些怨氣,但又像是鬆了一口氣。


    我怨二爺的不辭而別,也怨他不想將當年的事告訴我。


    不過,還好二爺突然走了,我興許還能多過兩天安生日子。


    原本我打算先迴冰室那邊找仉亞男,沒想到剛出鬼串子,就見仉亞男和仉立延在路邊等我了。


    一看到我,仉亞男立即跑了過來,她仔細盯著我的臉,似乎要從我的表情中發掘出什麽。


    我笑著歎了口氣:“二爺去雲南了。”


    聽我這麽一說,仉亞男也是一副如獲大赦的表情,但嘴上卻說著:“怎麽突然去雲南了?”


    “說是有任務,”我一邊說著,一邊避開仉亞男的目光,抬頭看向仉立延:“仉百川和仉寅呢?”


    仉立延說:“去藥房看望仉子正了,你現在什麽打算,迴冰室還是迴舊貨店?”


    “迴舊貨店吧。”我說。


    仉立延點頭:“也好,現在冰室那邊亂套了,我也建議你們迴去。”


    李淮山就問:“冰室怎麽了?”


    仉立延說:“剛剛傳來了消息,老蘇被人殺了,有幾個宗門的人就嚷嚷著要給老蘇報仇。”


    “老蘇?”我皺起了眉頭:“老蘇是誰?”


    “蘇雲檳,他是你七舅姥爺,”仉立延說:“仉如是本來將他請來,是打算借他之手把你趕出仉家來的。如今你贏了仉子正,仉如是的計劃已然泡湯,本來我以為,明天一早仉如是就該把蘇雲檳送迴蘇家了,可沒想到……”


    沒等仉立延把話說完,李淮山就插上了嘴:“仉如是把他給殺了!”


    仉立延擺擺手:“這怎麽可能呢。先不說仉如是和蘇雲檳本來也無冤無仇,就算他們有仇,仉如是也不可能害人性命的。唉,仉如是這小子混是混了點,但這樣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幹的。”


    乍聽聞我的七舅姥爺被人殺害,我心裏卻一點波瀾都沒有。


    先不說我和蘇家人本來也沒什麽感情,單說仉家人天生就對生死比較漠然,有人被殺,在我們看來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


    我問仉立延:“你剛才說,有人揚言要給蘇雲檳報仇?兇手是誰?”


    仉立延歎了口氣,說:“問題就在於,根本沒人知道兇手是誰。可不管怎麽說,蘇雲檳是仉如是請來的,現在他死於非命,這事就和仉家有關了。不過這種事輪不到咱們操心,有大爺在呢,那些人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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