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半天沒說話,二爺又問了一遍:“熊沒事吧?”


    我這才悶聲悶氣地迴了一句:“放心吧,死不了。”


    二爺皺了一下眉頭,接著就跳進了坑裏,他還不算徹底丟了良心,下來以後先看了看我的傷勢,覺得我沒有大礙,才急衝衝地跑去看熊。


    那頭熊見到二爺就緊張得不行,見二爺朝它那邊跑,它就將整個身子貼在了土壁上,十分警惕地看著二爺。


    二爺到它跟前的時候,它還衝著二爺吼了一聲,不過二爺壓根沒把它放在眼裏,一手按住熊頭,騰出另一隻手來翻弄它身上的長毛,仔細尋找著它受傷的地方。


    我見二爺折騰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就衝著他喊:“腹部和熊掌受傷了,其他的地方都好好的。”


    二爺這才抓起兩隻熊掌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熊腹部,隨後朝著坑外喊:“老得,藥!”


    話音一落,老得就抱著一個碩大的藥箱跳進大坑,和二爺一起,小心翼翼地為棕熊療傷。


    二爺說,棕熊的左掌幾乎被我的摧骨手給摧垮了,完好的骨頭沒剩下幾根,即便他帶來了最好的藥材,這頭熊想要恢複過來,也需要至少半個月的時間。


    至於熊腹上的傷,不算太重,它自己修養幾天就好了。


    其實我傷得比它重,可因為體內存下了不少藥力,當天中午就恢複得差不多了,就連被熊打裂的關節軟骨都能完全愈合。


    大偉說,我絕對能算得上是一個醫學奇跡了,人身上的大部分骨頭斷了都能愈合,唯獨關節處的一些軟骨無法再生,沒想到我竟然一個小時就愈合了。


    他還建議我死了以後把屍體捐給醫學機構進行研究,我讓他滾。


    已經是十月末,棕熊很快就要冬眠,二爺為了犒賞它,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一直在林子尋找各種各樣的食物,金向前來的時候帶了不少糖,二爺也分了一半出來,讓棕熊補充熱量。


    在那幾天裏,二爺他們的注意力幾乎都放在了那頭熊身上,我除了每天早上練練摧骨手和牙拆八式,下午複習一下術法和三吊錢,其他時間倒也樂得清閑。


    我之所以在術法上難以精進,主要還是因為基本功沒有夯紮實,所以在複習術法的時候,我會將一半以上的時間就分給靜心功和定神術,對於我給自己安排的複習計劃,二爺可以說是相當滿意,還說什麽,我能這麽做,說明已經懂得了循序漸進的道理,這很好。


    可這種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怎麽都讓人覺得不對味,也不知道是誰,自從我進了仉家以後,就一直在揠苗助長,恨不得一天之內就讓我變成一個高手。


    我就嗬嗬了。高手?要想達到高手的境界,哪有那麽容易!


    二爺原定於十一月初迴渤海,那時候黑河這邊的溫度就很低了,住在林場純粹就是自討苦吃,加上張佳成也要在那個時候去渤海,二爺說,隻要我和張佳成對上了,才算是真正成為行當裏的人,在這之間,我隻是一隻腳踏進了行當,另一隻腳還在門外。


    不過當時的我還不能理解這番話的含義。


    二爺的計劃最終還是被打亂了,十月底的時候,張佳成打來了電話,說是臨時有事,可能要到年關才能去渤海灣,正好大偉也突然想起來,進老林一個月,他還沒有教我槍法。


    於是我們又在老林子待了半個月。


    在鳶都,每年的最低氣溫也就是零下七八度,可在東北老林,十一月中旬以後,溫度就到了零下十度以下,我從小在重慶長大,渤海灣的低溫對我來說就已經難以適應,老林子的嚴寒更是讓我無法忍受。


    好在二爺一直急著讓我接手舊貨店的生意,所以當我能夠在百米外命中十個移動靶的時候,他就辭別了老得,帶著我迴到渤海灣。


    順帶一提,大偉給我準備了二十個移動靶,可我隻能打中十個,命中率隻有百分之五十,更何況其中三個靶隻被子彈蹭破了邊,沒能命中靶心。


    大偉和金向前與我們一起離開老林,可他們中途接到任務,去了西藏雪山,後半段路沒有和我們同行。


    迴到渤海灣,二爺先帶著我去了市裏的武裝部,將手槍和彈藥都存在了那裏,我記得當時和二爺交接的人好像姓武,具體叫什麽我想不起來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在武裝部幹了沒多久就被調到其他地方去了,我隻見過他一次。


    不過我沒記錯的話,他和二爺似乎很熟,別人見了二爺,都是叫“仉二爺”或者直接稱“二爺”,他則叫二爺“老仉”。


    就算是放眼整個行當,除非是和二爺特別熟的人,平時幾乎沒有人會這麽稱唿他


    後來負責和我們接洽的人叫馬良康,我和他還比較熟絡,畢竟見得多。


    從武裝部出來的時候,二爺打了一通電話,我聽到從手機裏傳出來的聲音來自於一個女人,當時還以為二爺是給仉銘心打的電話。


    二爺讓她到舊貨店等我們,說是有些賬目要重新核對一下。


    可到了舊貨店我才發現,等著我們的人並不是仉銘心,那是一個穿著碎花長裙的年輕女人,身上還帶著很多少數民族風格的金銀首飾,其中以銀飾居多,偶爾用金色點綴,看起來十分舒服。


    至於她的長相,怎麽說呢,我感覺,她的眉眼和二爺很像,但看起來要清秀得多,但清秀之餘,還透著一股女人身上很少見的英氣。


    一進門,她就快速走了上來,伸手和我握了一下:“仉亞男。”


    我也很禮貌地迴一聲:“仉若非。”


    “我比你大三歲,你以後見了我要叫堂姐,以後店裏的生意歸你管,賬目歸我管。”她鬆開了我的手,一邊這麽說著,一邊拿起了茶幾上的幾個賬本。


    二爺問她:“賬目都核對過了?”


    仉亞男點了點頭:“核對過了,小魔王做得還不錯,死賬壞賬很少。不過他暫管舊貨店的這五個月裏,沒有毀掉任何東西,二爺說得沒錯,小魔王確實不適合接手舊貨店的生意。”


    她是依靠什麽推斷出,仉如是不適合接手這門生意的?難道就是因為仉如是沒有毀掉任何東西?這好像有點說不通吧?


    二爺拿過一張椅子來坐下,先是說了句:“小魔王心是夠狠了,可他不願意吃虧,舊貨店交給他來管,早晚要出事。”


    完了二爺又對我說:“以後你就住在這了,迴頭我會讓立延把你的行李送過來。早晚兩頓飯自己解決,中午去修車廠吃,當然你不去也可以。另外,趙廣安的財產有三分一直劃到了你的卡上,夠你吃一陣子了,以後每年年初,我都會給你匯一筆錢,不過你的大部分營養開銷還是要自己賺,初期亞男會幫你接一些單子,等你摸清了門道,就要自己想辦法接單子了,亞男隻負責管理賬目。”


    聽二爺這意思,他是打算把我扔在這不管了?


    我問二爺:“那我還能去鬼串子嗎?”


    “你想去就去,”二爺說:“我家的鑰匙你不是還拿著麽?嘿嘿,如果哪天想我了,可以去家裏等我,不過我經常在外麵跑,不一定迴去。啊,對了,我建議你先在周邊轉轉,向街坊鄰居打聽一下這裏的情況。以後你也要養成這樣的習慣,每到了一個新地方,都要做一下調研。”


    仉亞男將賬本和一串鑰匙塞給我,對我說:“咱們這家舊貨店每周隻有三天營業,開店時間不定,如果你有事出了遠門,就聯係十四叔,讓他來店裏盯著,你也可以聯係三爺和七爺,不過他們不怎麽喜歡這地方,一般不會過來。我和二爺還有事,你自己在店裏轉轉吧。”


    說完她就要朝店門外走,二爺也站了起來,打算和她一起出去。


    我三步並兩步地跟上二爺:“二爺!”


    二爺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著我:“什麽事?”


    我說:“你之前許諾過我,隻要我學好了手藝,就把我爸媽的事告訴我的。現在你都把舊貨店交給我了,是不是就說明,我的所有訓練課程都結束了?”


    二爺笑了笑:“嗯,確實結束了,要不要我發你一張結業證書?沒錯,我是許諾過你啊,隻要你學好了手藝,不管你問什麽,我都知無不言,可你現在學好手藝了麽?你隻能說是把該學的東西都學到手了,學會了手藝,不代表學好了手藝,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愣愣地盯著二爺,不禁皺起了眉頭。


    二爺依舊衝我笑:“現在我代表仉家把舊貨店交給你了,你就要好好打理這裏的生意,手腳要勤快些,為人處世要圓滑些,這幾個月傳給你的手藝,還要慢慢練,等哪天你能融會貫通了,再來找我。”


    說完,二爺就和仉亞男一起出了門。


    本來我還以為,二爺要把舊貨店交到我手裏,可能要麵臨一些麻煩,小魔王不是一直盯著這塊蛋糕嗎,不說別的,我要接手這家店,他至少也會出來阻撓一下吧?


    就算小魔王不來找麻煩,二爺也應該告訴我怎麽經營這家店吧,就算不告訴我怎麽經營,至少也該告訴我這家店到底是做什麽生意的吧?


    可沒想到,二爺和仉亞男三兩句話就把我給打發了,眼看著他們離開店門以後就拐進了胡同深處,我心裏好半天迴不過味來。


    二爺將舊貨店交到我手裏的那天,確實沒有碰到任何麻煩,或者說,所有的麻煩都刻意避開了二爺,可它們終究還是會找上我。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幽冥通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人麵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人麵鱟並收藏幽冥通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