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三爺又讓我撒開身上的煞氣。


    可要撒開煞氣,就必須氣沉丹田,將渾身的肌肉緊繃,和三爺剛剛教給我的套路正好是完全相反的。


    我這邊剛剛將氣息沉入丹田,三爺就看出了問題,立即對我說一聲:“提氣!”


    我不禁疑惑:“之前二爺明明說,要想撒開煞氣,就必須氣沉丹田,你現在又讓我提氣,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三爺從寫字台上拿起一根墨條,對我說:“你要學會用意念來收放煞氣,還記得我教你的定神術嗎?”


    我眨了眨眼:“定神術?”


    三爺:“就是八卦歌訣。”


    “記得呀。”


    三爺掰開我的嘴,將墨條壓在我的舌根底下,又對我說:“靜心功、定神術,這兩道術法是基礎中的基礎,上次定神術我隻教了你一半,你就能感應到靈韻了,說明你的意念是很強的,要對自己有信心。”


    我被墨條壓住了舌根,沒辦法說話,隻能默默看著三爺。


    三爺讓我閉上嘴,將墨條咬住,再用他教我的方法放鬆身心,同時又讓我迴想煞氣從體表流出來的那種感覺,並在心裏告訴自己,這種感覺不是我想象出來的,而是真實發生的。


    我按照他的話一步一步做,可無論如何就是無法散出煞氣,隻感覺嘴裏充滿了墨汁的腥臭味,讓人直想吐。


    三爺也不著急,就讓我一遍一遍地嚐試著。


    提氣、放鬆、舌尖抵住上膛,我也不知道自己反反複複嚐試了多少次,身體的煞氣終於被釋放出來了。


    三爺好像能感覺到我身上的煞氣外流,朝我揚了揚下巴:“怎麽樣,現在感覺心裏靜了嗎?”


    說話間,他還取出了我嘴裏的墨條。


    我本來想將嘴裏的墨汁吐出來,可三爺卻朝我擺了擺手:“別吐,吐出來就沒用了。這種墨條是用咱們老仉家的陳米做的,溶成黑汁以後,可以在短時間內激發你對炁場的感知能力。”


    我吐了吐舌頭:“這味道真恐怖。”


    三爺沒管我,又問了一遍:“感覺心裏靜下來了嗎?”


    我不由地皺起了眉頭:“靜是靜下來了,可我又有一種想打人的衝動。”


    三爺點了點頭:“看樣子二哥說的沒錯,你的真性裏帶著一股很重的戾氣,不過沒關係,隻要你能靜下心來,就能保持戾而不燥的狀態。”


    我問三爺:“二爺說的‘真性’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三爺說:“真性,就是是你身上的煞氣配合你的生辰八字催生出來的一股特殊炁場。而這股炁場的性質,就代表了你的本性。現在看來,你的本性就是一個‘戾’字,這在咱們老仉家可不多見,因為仉家的煞氣,原本就是能壓製戾氣的。”


    他說了這麽多,我也明白過來了,他口中的“戾”就是暴戾的戾,雖說我從小就經常和人打架,但我覺得自己並不暴戾啊,而且每次和人幹架,都是別人先找我的麻煩,我從來不去主動惹事。


    在我的理解中,暴戾,應該是用來形容那些脾氣暴躁,而且特別喜歡恃強淩弱的人。


    可三爺又說我戾而不燥,這就讓人難以理解了。


    這時三爺又對我說:“在咱們老仉家,凡是本性中帶著戾氣的人,都屬於‘關公立像’的範疇。”


    我撓了撓頭:“關公立像?三爺,不得不說哈,有時候你和七爺說的話,我覺得自己完全聽不明白呢。”


    三爺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四個字。你聽說過‘關公不睜眼,睜眼必殺人’這句話嗎?”


    我說:“好像在什麽地方聽說過。”


    三爺將墨條放迴桌子上,又對我說:“關羽這個人呢,也和你一樣,心性中天生帶著一股戾氣。關公不睜眼這番話,雖說是後人杜撰出來的,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在咱們老仉家看來,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當你保持克製的時候,可以讓人覺得你溫和儒雅,可一旦克製不再,你身上的那股子兇殺之氣就會爆發出來。還有一點我不得不提醒你,像你們這樣的人,非常容易驕傲自滿,也特別容易記仇,你以後可要注意了。”


    我想了想,說:“可我不是一個容易驕傲的人啊,再說也沒什麽事值得我驕傲啊。”


    “那是因為你的真性還沒有被激發出來,”三爺對我說:“每個人都是善性和邪性並存的,至於是善壓過邪,還是邪壓倒善,就看你的修為有多深了。”


    我正要說話,三爺又拿起另一根墨條,將它塞進了我的嘴裏。


    在這之後,我忍著嘴裏的腥臭,又在三爺的指導下反複練習靜心功。


    事實上,靜心功遠不隻是提氣、放鬆、舌抵上膛這麽簡單,這些步驟,隻是為了協助我釋放煞氣。


    那天下午,我整整吃光了兩根墨條,才總算能靠著意念收放煞氣了,可一旦不含墨條,我體內的煞氣就像是被什麽憋住了一樣,怎麽都釋放不出來。


    不過三爺對於我的表現依舊十分滿意,他說,照著這樣的進度,我完全可以在一個星期之內掌握靜心功和定神術。


    但我還沒忘記七爺說的話,他說過,我要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掌握二十多種術法,三十多種陣法,可單單是兩門基礎課就要占用我整整一周的時間。


    三爺似乎一點也不著急,晚上六點,正常放我出去覓食,晚上九點,我迴到二爺家的時候,仉立延已經幫我調好了水溫,讓我先泡澡再睡覺。


    在這裏有件事我需要交代一下,就在我跟著三爺修習術法的第三天,仉立延在查看監控錄像的時候,發現老胡同裏的攝像頭壞了七八個。我和他一起到胡同裏查看,就發現那幾個攝像頭全都被石頭砸碎了。


    不用想也知道,破壞攝像頭的人一定是李淮山。


    後來仉立延又查看了近幾天的所有錄像,李淮山隻在前一天晚上現過一次身,打那以後就再沒出現過,沒人知道他到底藏在了什麽地方。


    七爺對李淮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覺得李淮山這個人很不簡單,如果換成是別人,肯定無法在仉家潛藏這麽久還不被發現,更何況在這段時間裏,李淮山不但要避開監控,還要設法為自己尋找食物和水。


    原本我打算好好查一查李淮山的下落,可三爺和七爺阻止了我,囑咐我不要多管閑事,將所有精力都放在術法的修行上。


    說實話,當時我就覺得他們兩個的態度十分奇怪,好像是有意要將李淮山留在仉家老宅似的。


    李淮山的事,算是一個不疼不癢的小插曲了吧。在那之後,我每天都被三爺和七爺折騰得焦頭爛額,完全忘了李淮山這個人的存在。


    如果說,前一個月的訓練隻是折磨我的身體,那麽這一個月的修行,則讓我身心俱疲。


    每天早上五點鍾,七爺就會準時將我叫醒,讓我反複練習三吊錢的各種技巧。


    三吊錢這門手藝,講究“一探、一頓、一收,一心一念,一力貫之”。


    所謂的“探”,就是“走錢探力”,靠著手腕和手指的力量將銅錢投擲出去,當錢幣從手中飛出的時候,要有一種放風箏的感覺,拴在銅錢上的細線必須保持筆直。


    一頓,說的是通過手指對細線進行精細的控製,以此來改變銅錢的飛行軌跡,每次挑動手指或者收攏指尖的時候,要保證銅錢立即改變飛行方向,絲毫不能有任何停滯。


    一收,就是快速拉動細線,讓銅錢飛迴手心,如果銅錢落在了十米開外的地方,從拉動細線到錢幣飛入掌心,時間不能超過零點一秒。


    而不管是投出銅錢還是收迴錢幣的時候,都必須緊盯著錢麵,精神高度集中,隻要心思一動,手上的動作就要出現相應的變化,一旦銅錢飛出手心,手指上的力量就不能出現停頓,保證所有動作一氣嗬成。這就是一心一念,一力貫之。


    七爺給我準備了一個直徑不到五厘米的竹筒,我在扔出銅錢和收迴銅錢時,必須保證銅錢穿過竹筒,並且不觸碰到筒壁。


    第一天,七爺將竹筒放在了離我一米左右的位置,三天以後,一米變成了五米,一個星期以後,五米又變成了十五米。


    當我能在十五米開外的地方讓銅錢順利穿過竹筒以後,七爺又弄來了一個直徑隻有三厘米的鋼管,而銅錢的直徑就已經接近三厘米了。


    七爺依然要求我在不觸碰管壁的情況下,讓銅錢穿過鋼管,這對於我來說簡直比登天還難。


    為了在短時間內提升我的精準度,七爺又從藥房弄來了大量草藥,他將十幾味藥材按比例混在一起、雜碎,再將它們熬成膏藥抹在我的手上和胳膊上。


    除此之外,我還要每天用藥汁洗眼,弄得我整天覺得眼睛裏黏黏糊糊,上眼皮也沒法正常睜開。


    七爺在每天早上五點到七點給我加訓,吃過早飯以後,我要在八點之前到三爺家裏,在他的指導下修習術法。


    要在三十天的時間內學會二十種術法、三十種陣法,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為此,三爺精簡了課程,隻教我靜心功、定神術、驅邪陣、青冥決、催煞、八卦懸山、頂陽鎖和五鬥米陣。


    三爺說,除了靜心功和定神術以外,另外幾種術法和陣法,就是仉家家學的精髓所在,而五鬥米陣,又是精髓中的精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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