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子歌好像沒聽清,反問:“什麽?”

    明明是他先起的頭,現在反而是他小白兔受到驚嚇般驚慌地看著容嗣。

    容嗣重新戴上耳機,彭子歌還要去跟他說話。

    容嗣頭也不抬地點點彭子歌放在身側的曆史課本。

    彭子歌瞬間石化。

    哦,是哦。上一次期末考試自己的曆史分數跌到史低,跌破70分。過年差點沒被老媽用衣架抽成肉條。為了這件事他和容嗣抱怨了小半個月。

    真的是,想起來都疼。

    ***

    李二勤在犯了三次錯誤之後,終於將自己的情緒平複。關上廣播室的門往教室走,走過實驗樓的時候,迎麵走來一對講著話的男生和女生。似乎是在談什麽事情,目不斜視和李二勤擦身而過。

    李二勤撇撇嘴,繼續走。

    一會兒被人從背後拍了下肩膀。

    她迴頭,看到阮銘先折了迴來。

    “嘿!真的是你。”

    李二勤笑。

    阮銘先見到李二勤笑,不自覺跟著笑起來:“不好意思啊,剛剛聊得太投入,沒看到你。”

    李二勤又撇嘴,不明白他道的哪門子歉:“你不是看到了麽?”

    和阮銘先同行的妹子站在原地等他。他看了一眼,有些懊惱:“我得走了。”

    “嗯。”

    阮銘先還有話想問,太多,不知道從哪一句問起,最後偏頭自嘲地笑了下:“過年開心麽?”

    “嗯。”

    突然也沒什麽想問的了。

    阮銘先扯開嘴角:“那我走了。”

    “再見。”

    李二勤和阮銘先揮手說完再見,轉身看到容嗣站在樓梯的拐角處看著自己。

    正午時分的大背光,隻看得到瘦長的輪廓,並不能看清表情。

    李二勤伸長手臂跟他打了招唿,然後快步繞過教學樓跑到樓梯上,停在等她的容嗣麵前:“不是應該在上自習麽?”

    容嗣垂眸看她,覺得她看起來好像的確比過去矮了點,可是這樣下巴顯得更尖了:“我來等你。”

    李二勤意外:“等我?”

    容嗣點頭。

    “有事麽?”

    容嗣抬腳踏上樓梯,往教室走。李二勤跟在後麵。

    “彭子歌很擔心你。”

    “為什麽?”

    “你今天中午犯了不少錯誤。”

    李二勤沒有否認,沉默跟著走了幾步,問:“明明彭子歌擔心我,為什麽是你來等我?”

    容嗣抬頭看傾斜向上的樓梯,下頜骨的線條好看而性感:“我比他更擔心你。”

    “哦。”

    李二勤低頭咬住下唇。

    容嗣瞥了她一眼。

    兩人沉默迴到教室。

    彭子歌和蘇梓經過幾天的和平相處之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拚殺”。上學期的物理和化學還能爭個明白,今天兩人扯著政治書扯,看來是能扯到地老天荒了。

    李二勤和容嗣各自坐下。

    彭子歌突然停下,用筆頭輕輕敲了敲李二勤的肩膀:“二勤。”

    李二勤迴頭。

    “你發燒了?”

    李二勤搖頭。

    “那你臉這麽紅?”

    蘇梓認可:“二勤,你最近怎麽總是臉紅?”

    彭子歌琢磨:“是生了什麽奇怪的病麽?”

    李二勤臉上沒什麽表情:“你去外麵走一圈。”

    彭子歌不理解:“為什麽?”

    李二勤嚴肅:“你就會了解到外麵有多冷。”

    彭子歌不解地去看蘇梓。

    李二勤補充:“風有多大。”

    彭子歌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

    李二勤繼續:“去吹一個來迴,你的臉肯定比我紅。”

    “為什麽我的臉會比你紅?”

    李二勤:“小白臉。”

    彭子歌:“……”

    安靜了會兒,彭子歌不服的情緒上來了:“阿嗣比我還白呢!你怎麽不說他小白臉?”

    話剛說完,感覺自己被一道寒冷的視線給淩遲了。

    李二勤憋著勁沒說話。

    彭子歌小聲替自己辯解:“而且……阿嗣從外麵迴來,臉也完全沒紅啊。”

    “哦。”李二勤瞥容嗣,突得笑了笑:“臉皮厚吧。”

    容嗣:“……”

    彭子歌第一次看到容嗣吃癟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聲還沒達到最高.潮,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不爽迴頭:“誰……

    ”

    氣勢十足開頭的問句,以幾乎聽不到的尾音結束了。

    十分鍾之後,彭子歌和李二勤在樓下倒垃圾。

    彭子歌一張小白臉被兩幢教學樓間的強風吹得通紅,鼻涕橫流。

    反倒真的是李二勤的臉色稍微正常一點。

    彭子歌倒完最後一紙簍,吸吸鼻子:“我說二勤。”

    “嗯?”她正試圖努力把臉藏進領口裏。

    “為什麽又是我們兩個?”彭子歌憤憤不平:“明明是我們四個人在說話,為什麽老班罰的還是我們倆?”

    “因為你的聲音最大。”李二勤老實迴答。

    “那麽你呢?”

    這次李二勤想了想:“因為我話最多。”

    彭子歌差點沒笑出聲,憋住了。在這所有同學都在午自習的安靜校園裏,他不希望因為笑聲獲得第二次懲罰:“你話多?”

    他拚命抖動身體,試圖以此來釋放即將爆發的笑:“你說你話多?”

    李二勤表情嚴肅地看著他。

    彭子歌不以為然:“下次出門多照照鏡子吧,不然你都該不認識自己了。”

    李二勤露出奇怪的笑容:“剛剛被班主任抓到之前,你說了八句話;蘇梓講了一句話;容嗣一句話也沒有說。而我,”她停頓,不知道在驕傲什麽:“五句。”

    彭子歌:“哦。”

    沿著樓梯一前一後往上走,彭子歌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笑嘻嘻迴頭問李二勤:“二勤,有沒有覺得有點熟悉?”

    “嗯?”

    “蘇梓和我們一起玩之前,我經常和你一起來倒垃圾。”彭子歌的笑容陽光而單純:“蘇梓加入之後,你都在教室陪她。”

    李二勤一中午在室外來迴吹了幾次風,吹得心尖都是麻木的:“你如果希望我陪你倒垃圾,可以隨時提出要求。”

    “……”彭子歌:“倒也沒有要邀請你一起倒垃圾。”

    李二勤沒接話,一開口就被灌滿肚子冷風,她選擇閉嘴。

    “那時候還有女生說你壞話呢!”彭子歌背著風走,也不怕摔著:“你還記得嗎?”

    李二勤點頭。

    “現在我們可比以前熟了,你得告訴我實話。”彭子歌彎下腰:“你真的不生氣?”

    李二勤搖頭。

    彭子歌又笑:“

    我也覺得你不會。”

    李二勤挑眉。

    這次彭子歌沒理解她的意思,轉身提著兩個廢紙簍,幾步蹦躂上最後一格階梯,居高臨下地看著李二勤慢慢往上爬。

    “李二勤。”他又說。

    李二勤抬頭投去詢問的眼神。

    “你真是個龜。”

    李二勤:“……”

    算了……冷得都懶得計較了。

    李二勤沒有接話,本來就安靜的樓梯更加安靜。可是氣氛並不尷尬,彭子歌甚至在等她的時候試圖讓廢紙簍指尖轉圈。

    踏上最後一格台階,李二勤跟彭子歌並肩沿著長長的走廊走迴教室。班主任就等在教室後門,隨時準備著等他們迴去之後,給他們上一堂教育課。

    班主任在教室外麵訓他倆的同時,蘇梓在暖洋洋的教室裏衝他們做鬼臉。低著頭做習題的容嗣中途隻抬頭一次,視線落在李二勤凍得表情麻木的臉上,淡淡地笑了笑,迴到習題中。

    時間漫長到仿佛這個冬天都過不完。上不完的課,做不完的習題,背不完的古文單詞和公式。

    ***

    高一下半學期的第一次月考,李二勤的物理沒有及格,同時彭子歌跌出了十名意外。

    拿到成績單的那天上午,四人小分隊的氣氛前所未有地凝重。

    蘇梓的總分比彭子歌高出了30分,然而她一點也不覺得高興。

    總分全校第一的容嗣,看過李二勤的試卷之後,也高興不起來。

    沒有值得高興的事,連午餐的紅燒雞腿都沒搶到。

    然而更加讓四人感到沮喪的是,班主任認為是他們因為沒有正常參加晚自習,才導致成績下降。所以他們在廣播室晚自習的特權,被取消了。

    李二勤中午播報完廣播,緊緊拽著始終帶在身邊的物理試卷往教室走。她很不高興,都覺得自己不敢去看容嗣的眼睛,他那麽認真地輔導自己,結果她還是考得一團糟。

    更加難過的是,自己明明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為什麽結果還是那麽壞……

    從高一下半學期開始,就有人開始關心選擇文理的問題了。容嗣,彭子歌和蘇梓毫無疑問都會選擇理科。

    而她……

    “李二勤。”有聲音打斷她的思考。

    李二勤迴神。

    阮銘先站在大樓的入口

    處看著她:“你打算往哪走?”

    李二勤往前看:牆。

    轉個身繼續有氣無力地走。

    阮銘先笑:“你幹嘛呢?”

    李二勤的不高興寫滿整張臉:“你別問。”

    “考砸了?”

    李二勤意外地抬頭:“你怎麽知道?”

    “大家都是這幾天公布成績,這時候不高興的話……也隻能是因為考試了吧?”

    李二勤做了個欲哭無淚的表情。

    阮銘先忍俊不禁,倒是終於看到李二勤除了“麵癱”之外的表情:“哪一門考砸了?”

    “物理。”

    “啊……”阮銘先露出為難的神色:“物理的話可能我也幫不了你。”

    “你物理也很差?”

    阮銘先懶洋洋地笑:“那倒不是,我一理科生怎麽能物理差呢?”

    李二勤撇撇嘴。

    阮銘先解釋:“阮糯糯的物理一般,你知道的吧?”

    “嗯。”

    “她的其他課程外都能替她補,但是物理不行。”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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