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跟著她觀察李二勤,幾秒鍾之後下決定:“我覺得不。”

    彭子歌點頭:“我也覺得不。”

    兩人的意見難得達成一致。

    “為什麽?”阮糯糯不解。

    蘇梓和彭子歌異口同聲:“沒開竅。”

    阮糯糯辯駁:“可我覺得李二勤的眼神總追著容嗣跑。”

    沒一個字是彭子歌愛聽的,他不高興:“蘇梓眼神還總追著我跑呢!”

    蘇梓立刻急眼:“誰眼神跟著你跑?”

    “你啊!”

    “胡說!”蘇梓的聲音大起來:“是誰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我,我選a選c他比我更清楚!”

    還不是因為不能輸給你!

    彭子歌沒喊出這句話,讓他承認自己害怕輸給蘇梓,不如承認自己就愛看她。

    到嘴邊的話生生轉了個彎:“生得賞心悅目的,還不準人看了?”

    “……”

    蘇梓愣了。

    氛圍突然就變得有些尷尬。

    李二勤和容嗣都看著她們。

    她臉上的紅色一直蔓延到脖子上,生硬:“那我謝謝你?”

    神經粗有神經粗的好處。彭子歌大手一揮:“不客氣。我這人說的都是大實話。”

    “嗬嗬。”蘇梓給他一個冷笑,遮住自己的答案,開始審下一道題。

    彭子歌撇嘴,他的進度一直比蘇梓快,驕傲得一笑,他把習題冊翻到下一頁。

    廣播室再次恢複安靜。

    李二勤低頭繼續,可被打斷的思路沒辦法再連接上,沮喪得歎氣。

    容嗣的筆尖落在某一個稿紙的步驟上,點了點。

    思路非常自然得再次被串聯起來,她筆下不停地往下算。

    容嗣靜靜觀察她幾秒,也拿過自己的書。

    隻有阮糯糯一個人局促得看著他們,覺得自己是個外人。

    “那……”她開口:“我先迴去上自習了。”

    彭子歌同意:“快去吧,不然你們老師該記你逃自習了。我們上次逃自習,差點沒被老班的口水淹死。”

    蘇梓抬頭笑。

    彭子歌糗她:“笑什麽,你不是也被罵了?”

    蘇梓不理他,對阮糯糯說:“快迴去吧,雖然不至於像彭子歌說的那麽嚴

    重,但是可能真的會被罵。”

    阮糯糯不知為何心情有些低落,明明已經解決了苦惱了自己一天的事,可離開時的心情竟比來的時候更加糟糕。

    晚上蘇梓和李二勤在宿舍肩並著肩洗漱,李二勤有些憂愁:“好像這次物理又得糟糕。”

    蘇梓安慰她:“這次題目比上次難,我估計得有一大半的人不及格。”

    李二勤更加愁了:“容嗣肯定會很失望……”

    蘇梓衝洗幹淨漱口杯和牙刷,靜靜看著她:“為什麽你這麽在意容嗣的感覺?”

    “他都輔導我物理這麽久……”

    “你已經進步很多了。”

    李二勤洗完臉,用清水輕輕撲打自己的臉,然後抬起一張濕漉漉的臉真誠地看著她:“每次我家福來不肯配合我鞠躬,我都很失望。”

    “你教了它多久?”

    “快一年了。”

    蘇梓還在試圖安慰她:“有些狗狗比較調皮,有時候故意跟你鬧著玩呢。”

    “來福是個鬃獅蜥。”

    “什麽?”

    “蜥蜴。”

    “……”

    ****

    然而出乎李二勤意料的是,她的物理不僅及格了,還超過了及格線7分。她欣喜地拿著卷子迴頭去找容嗣。

    容嗣抬頭迎向她的目光,她看著他的眼裏充滿了高興,還有一份小心翼翼的邀賞的意味。

    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不錯。”他說。

    李二勤的快樂完全綻開在她的眼底,向來清淡的臉上突然出現這樣濃烈的表情。

    容嗣竟覺得移不開眼。

    他輕咳一聲:“晚自習之前,你跟我去三號音樂教室排練一下吧。”

    “嗯。”

    彭子歌湊過來問:“我可以去麽?”

    容嗣:“不可以。”

    晚飯後。

    巨大的音樂教師空蕩蕩地。課桌被整齊得放在教室後麵,靠牆排著。另一端放著一架黒色鋼琴,反光的漆麵染了夕陽的暖紅。

    李二勤打開門,看到筆直坐在鋼琴前慢慢敲擊著琴鍵試音的容嗣,側影帥氣而修長,猶帶了年少的單薄。

    窗外的景色又濃又冷,而西下的落日又暖又紅,將天黑前最後一抹溫暖從玻璃窗外送

    進來,落在容嗣的腳邊。

    容嗣微微低著頭,額前的碎發落到眼前。他輕輕抬起手,張開修長而好看的手指緩緩落在琴鍵上,按下去。一串柔和優美而流暢的曲調自安靜的空間裏響起。

    uousfire。

    李二勤站在門邊安靜地聽,視線長時間停留在容嗣的側影上。

    在她心裏容嗣就是這樣的,幹淨而又氣質。世界上所有的苦難和黑暗,都該遠離他。

    鋼琴聲停頓。

    容嗣看過來:“來了?”

    李二勤點頭。

    他把用文件夾裝訂起來的另一份打印件給她。

    李二勤伸手接過,終於把在心裏放了一陣子的問題問出來:“你怎麽知道我會這首歌?”

    他笑:“隻是覺得合適你。”

    李二勤看他笑,覺得心裏又出現莫名的悸動。

    容嗣問:“覺得有困難嗎?”

    李二勤搖頭。

    容嗣:“我們就練習幾次,培養一下我們的默契度。”

    李二勤的心跳因為容嗣的話不可抑製地變得又快又重。

    容嗣看到她臉色微微發紅:“不用緊張,反正也不是比賽。我們就是上去把這個曲子完成而已。”

    “知道。”

    “要不要你熟悉下曲子?”

    熟悉曲子倒是不用,但她需要冷靜下。

    她指指門外:“我去吸一口冷氣。”

    容嗣意外:“什麽?”

    “暖氣太悶,我喘不上氣。”

    李二勤很快迴來。

    “那我們先試一遍?”容嗣問。

    “嗯。”

    容嗣看了她一眼,彈下一串流暢的音符,然後正式彈出曲子的前奏。

    李二勤在心底打著節拍。

    前奏結束時短暫的停頓之後,她張口唱出第一句歌詞:

    “uousfire.青春是什麼?激烈燃燒的火

    anddesire.少女是什麼?冰霜和*的結合

    .年華如此遷移下去

    .玫瑰會盛開

    willfade.然後會凋萎

    sayouth.青春也是

    sthefairestmaid.最美的少女亦

    複如此

    …”

    阮銘先將手插在衣服口袋裏,經過一號音樂教室,走向五號音樂教室。

    帶著涼意的歌聲自然地飄進他的耳朵。

    他好奇地通過窗戶往裏麵看去,看到李二勤亭亭玉立地站在鋼琴邊,拿著複印稿的右手垂在身側,左手掌心向上微微張開,全神貫注得唱著這首歌。

    歌聲與鋼琴完美融合。

    還有鋼琴邊兩人紮眼地相配。

    他咳嗽了一聲。

    歌聲和琴聲同時突兀地中斷。

    李二勤好像是花了點時間才想起他的名字:“阮銘先。”

    阮銘先笑眯眯地從窗口繞道教室門口,懶散地靠在門框上:“排練?”

    “嗯。”

    他上揚眉毛:“唱得很好聽。”

    “謝謝。”

    還是這麽難溝通,一句話堵死所有能聊下去的可能。

    阮銘先苦惱地皺眉笑。

    “你們繼續,我先走了。”他衝她揮揮手。

    “再見。”

    他離開前,視線掃過一直沉默的容嗣。他也在看著自己,眼裏的溫度淡得如水,一點味道都沒有。

    阮銘先迴味了下,突然明白了為什麽跟誰站在一起都顯得獨立開來的李二勤,為什麽和容嗣站在一起時,融洽得仿佛生來就該是一個團體。因為他倆身上的共同點,又涼又淡。隻是李二勤顯得純真而幹淨。容嗣更多時候,是明顯的疏離。

    容嗣和李二勤在晚自習開始前迴到教室拿了課本和習題冊去廣播室。

    廣播室的門虛掩著,李二勤推開門的動作並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蘇梓跟彭子歌又擠在一起,麵前攤著一張做到一半的數學試卷。

    蘇梓正趴在桌上來迴畫輔助線做證明,嘴裏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麽。

    而彭子歌用手掌托著下巴,微微仰頭,視線朝下盯著蘇梓的頭頂看,唇角喊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顯然沒有聽蘇梓在講些什麽。

    李二勤推門的動作一頓,迴頭詢問地看容嗣。

    容嗣挑了挑眉。

    李二勤不明白,退了一步。不小心就撞在容嗣的身上,感覺後背貼在一片平坦緊實上。

    她的大腦騰得就熱起來。

    容嗣好笑地扶穩手忙腳亂的她,兩人退出門外。

    “幹什麽?”容嗣問。

    “我以為你讓我撤。”

    容嗣不能理解她的理解。

    李二勤指指裏麵,小聲:“平時數學都是彭子歌教蘇梓,今天竟然是蘇梓在講。”

    容嗣笑了起來。

    “萬一被他發現我們看到他被蘇梓贏了數學,又該咋咋唬唬鬧半天。”李二勤撇嘴:“小孩子一樣。”

    容嗣忍不住苦笑,你才是小孩子吧。

    不過退出來有退出來的好處。

    “走吧。”他說。

    “去哪?”

    容嗣看著她頭頂被風吹動的翹發,最終還是忍不住拍了拍:“給你獎勵。”

    “是什麽?”李二勤立刻變得一臉期待。

    “你想要什麽?”容嗣頓了頓補充:“能滿足的都可以。”

    “奶茶!”毫不猶豫的答案。

    買了奶茶,兩人在沿著操場往迴走。

    很冷。夜風尖銳地自耳邊唿嘯而過。

    冷得李二勤急急得喝了兩口奶茶取暖,又被燙了一嘴。

    容嗣看著她,忍俊不禁。

    安靜地走了會兒。

    容嗣問:“被人那樣說,你不在乎?”

    “嗯?”李二勤疑惑抬頭。

    “那些女生背後說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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