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嘴上說不要,身體卻老實得很。

    這才養了沒幾天,陽向大少爺已經登堂入室成為了主子。

    琴乃扶額,搖搖頭扯過一把轉椅。她的手腕不小心在辦公桌角上一勾,年事已高的細細手鏈便斷裂開來,啪嗒墜在地上,圓扁的吊墜還豎著滾了一圈。

    一直慵懶地趴在椅子上的陽向少爺警覺地抬起了頭,一雙貓眼滴溜溜跟著墜子的路線一起轉了一圈,隨即它伸出貓爪,動作敏捷地向前一躍,叼起手鏈就向窗外蹦去。

    “啊?!”

    琴乃目瞪口呆。

    等她反應過來,陽向圓圓的貓屁股已經消失在了窗外的花盆間。

    “我的手鏈!”琴乃瞬間炸毛了,也不管自己還穿著軟拖鞋和礙事的長裙,二話不說踩著窗框朝外一躍,俯身開始搜尋貓的蹤跡。

    她環顧一圈,都沒見到陽向時常豎起的貓尾。於是她扭頭問炎:“陽向去了哪裏啊?”

    炎慢吞吞地、麵不改色地翻著卷軸,說:“這我怎麽會知道。我要給它極大的自由,這樣才不會讓它擔著我水戶門的名號,以至於無法從責任的束縛中逃脫出去,那樣是得不到真正的快樂的……”

    琴乃:……

    老頭子你醒醒陽向它就是一隻貓而已。

    琴乃扶額,隻能自己尋找陽向的蹤影。她彎著腰,在草叢裏學著貓叫聲,試圖把這隻搶劫犯貓從草垛裏拎出來,隻可惜許久過去,她隻是白費功夫。

    於是,當日下午,夕日紅班接到了一個新鮮出爐的d級任務。

    “幫委托人找到寵物貓。”綱手端起茶杯,閉目呷一口熱茶:“這是照片,可能的特征是帶著一串斷掉的手鏈。”

    犬塚牙很掃興,瞥著嘴說:“怎麽又是這樣的d級找寵物任務啊。”

    綱手麵不改色:“你們隊以追蹤見長不是嗎?”

    牙說:“追蹤見長不是擅長追蹤寵物貓咪啊!”

    反抗無效,這支小隊當即投入了滿村尋找陽向的行動中。

    不多時,犬塚牙就指著一個方向喊道:“啊,啊,白色的貓咪,是這個嗎?”

    全隊人齊齊轉頭,將視線投降牙所指之處——一隻白色的貓咪伸直四肢,以圈圈眼狀態暈撲在樹下,隱約可以看到飄飄升起的吐魂。

    “誰,誰幹的……”琴乃捂住嘴,有些吃驚:“竟然對一隻貓咪下手!

    ”

    “不是我。”牙迅速撇清關係。

    他幾步上前,蹲下身觀察著陽向,詢問道:“手鏈,是這個嗎?”

    琴乃連忙跑上去,將正在吐魂的陽向從地上提了起來。陽向的脖子上係著一根鬆鬆垮垮的白色綁帶,一擼便落下來。那白色綁帶上掛著的,正是一串銀色的手鏈。

    琴乃欣慰一笑,笑意方才展開,卻猝不及防地凝在了嘴角。

    她的視線死死地盯著那一串手鏈,麵上已經無法繼續那個微笑。

    這是……

    “啊,找到了找到了。”牙興奮地對自己的同伴唿喊到:“找到這隻貓啦!”

    紅抹了抹額頭的汗水,說:“可算找到了呢。”

    她原想對琴乃說幾句話,卻發現琴乃看起來魂不守舍。於是,她改為拍拍琴乃的肩膀,問:“琴乃?琴乃?怎麽了?”

    琴乃攤開五指,低頭凝視著掌心那串完好無損的手鏈,輕聲喃呢道:“這一串……不是我的。”

    紅打量著那串手鏈,問道:“就是你的那一串吧。你一直戴著不是嗎?確實是這個形狀啊。”

    “不。”琴乃搖了搖頭,咬著牙顫聲說:“我的那一串……在今天早上斷開了,而且,它很舊,因為是……二十年前的東西了。”

    她微微一斜手掌,手心之中完好無損的手鏈便就著陽光滑過一道流芒,兩個熟悉的名字赫然在目。

    她目光微動,隱約迴憶起了某個燈火旖旎的夜晚。

    那時的她還是個懵懂少女,有著無數關於未來的美好的夢。

    在迎接告白的那一天,滿是期待地攬住了戀人的肩膀。

    “這一串是拓人君的。”她說,語氣之中帶著確定。

    說罷,她扯過那條用來挽住手鏈的綁帶細細地看著。不知不覺中,她的眼前浮現出了從前拓人的模樣——他總是將長長的黑發以綁帶束起,白色的綁帶穿過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掌,落在他的脖頸和衣領之間。

    此時此刻,就連紅都怔住了。

    隻有幾個小輩,彼此對視,不明覺厲。

    “拓人……是誰?”

    “不知道呢。”

    陽向在琴乃的懷裏醒來,喵地一聲慘叫,又鑽入了草叢中。可是這一次,沒有人有心思去追著它四處亂跑。琴乃捏緊了手裏的綁帶與手鏈,麵色複雜。

    草葉被風吹著彼此摩擦,悉悉索索細碎輕響。午後陽光潑灑於地麵,落葉篩下無數陰影。她低垂的眼簾輕輕一動,耳旁仿佛響起舊日的聲音。

    “真想看到長發的琴乃啊。”

    “那很好辦啊。從今天開始留長發,再過幾個月就能看見一個長發的我了。”

    午後的熏風吹拂過她的身體,垂至大腿的深藍色長發微微一曳,與雪白的長裙擦碰在一處。

    紅微微皺眉,提議道:“向水戶門大人詢問一下?”

    琴乃立刻否決:“那家夥不會告訴我的。”她咬著嘴角,說:“沒有一次是說實話的吧?”

    紅轉身,對自己的隊員說:“任務完成了,先解散吧,任務報告由我提交。”

    她的三個隊員應聲散去,一邊走一邊聊著一些稚嫩又滿懷希望的話題。害羞的女孩與意氣風發的男孩,輕柔或者爽朗的嗓音落在歸家的道路上。(這並不代表他們是一對)

    “那家夥……”琴乃攥緊了手指,竟然有些咬牙切齒:“又活過來了嗎?”

    “啊?”紅不知所措。

    琴乃話中所指的“那個家夥”,無須言明。

    紅有些困惑。

    ——通常不是該考慮“他還沒有死”這類的情況嗎?

    ——怎麽直接跳到了“死而複生”的情況?

    “啊,對了,卡卡西。”紅忽然一拍手掌,說道:“當初宇智波滅族的時候,卡卡西還在暗部吧?也許他知道些什麽。比如拓人的……咳。”

    “走。”琴乃飛速轉過身,拽著紅就向前跑去。

    |||

    “啊。”卡卡西將蓋在臉上的《親熱天堂》抽了下來,他半睜著眼,說:“怎麽忽然想起來問我拓人的事情了?”

    “我就問你一件事。”琴乃很認真的對他說:“你確定過拓人的死亡嗎?”

    卡卡西一時失聲。

    他開始努力迴憶那個清晨發生的事情——啊,女孩子尖叫著說“不要!我不要看!”,尖尖的指甲差點把皮膚抓破什麽的……

    “說實話,”卡卡西換了一隻手枕靠自己的腦袋:“沒有。”

    琴乃怔然,說:“果然……”

    “我並不負責核對屍體的身份。”卡卡西淡淡說:“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忽然提起這件事,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宇智波滅族案中所有的屍體都經過身

    份比對,至少有兩名以上的暗部成員和一名以上的醫療忍者參與這個過程。能夠標上名字的屍體,從常理上來說,不會出錯。”

    琴乃有些語無倫次,她在空中比劃著手指,說:“那會有特殊情況的吧?會……會有的吧?”

    卡卡西無言的盯了她許久,迴複道:“啊,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了。你跟我來吧。”

    琴乃唿吸一滯。

    她竟然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心情來麵對這個奇妙的發現。

    |||

    “你說當初宇智波一族的……核對記錄嗎?大部分的文件都已經銷毀了,剩下的那一部分,呃……請拿到顧問團或者火影的許可,再來申請查閱。……啊,是的,我當初確實是參與的人員……”

    “什麽?那個宇智波拓人嗎?沒錯,是由我親自確認了他的屍體。致命傷有兩處,頸部一處,腹部一處,最後因為失血過多而死。……認錯?怎麽可能啊,那一位可曾經是日斬大人的愛徒,在那個時候被稱作‘又一位未來的年輕火影’的人物啊,少開玩笑了,絕對不會認錯的。”

    “屍體的情況是由我和橫穀一起確認的。唔,宇智波拓人的生理信息也被比對過,這才銷毀了忍者檔案,標注為已死亡的情況。……啊?你說什麽啊,一個人記錯就算了,我、橫穀君和明美都記錯的話,就有些可笑了吧?”

    |||

    卡卡西說:“就是這樣。”

    琴乃:“……啊。”

    她揉了揉眉心,說:“是嗎。”

    最後,她低下頭,悄聲說:“這樣也好吧。”

    她低頭凝視著掌心的手鏈,想要如往常一般的微笑,眉頭卻不由自主地蹙起。

    她已經習慣了拓人離開的生活,習慣了將拓人放在永不褪色的迴憶裏。

    如果忽然有另一個可能進入了她的生活,她一定會感到不知所措吧。

    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和心情來麵對,該做什麽反應、該說什麽話……

    一切都會亂套的吧。

    雖然這麽想著,她的心裏卻依舊殘餘下了微妙的感覺。

    |||

    她向綱手詢問:“人類在死後,還會複生嗎?”

    綱手用打量傻x的眼光打量著她,抬頭喝光一瓶酒,說:“你還沒喝就醉了?”

    琴乃悶聲不說話——唉,她也知道她的問題,傻的

    可憐。

    綱手咣當一聲將空酒瓶放在桌上,頗為豪邁地翹起一條腿,說:“我還以為你難得地也出來喝酒,是為了享受生活的美妙,沒想到是為了向我詢問這麽無聊的問題。看你這麽可憐,琴乃,那我就告訴你吧——”

    綱手驟然冷凝了眸光,一洗滿麵醉醺神色,緩緩說:“人類死後,絕不會複生,隻會留下哭泣和悲傷,還有對著墓碑年複一年的懷念。……如果運氣好,還會有‘夢’支撐著前進;運氣不好,大概就是像我這樣,隻想整天賭博喝酒了吧。”

    說完,綱手開封一瓶新酒,說:“喝!”

    琴乃受驚,立刻將酒杯轉給身旁的靜音,說:“靜、靜音小姐,您請!”

    靜音也受驚,立刻將酒杯轉給身旁的春野櫻,說:“櫻醬!你,你試試看!”

    櫻驚得更甚,將酒杯轉到了小豬豚豚的麵前,喝道:“豚、豚豚!你爭氣點!陪師傅多喝一點!”

    琴乃、靜音和櫻光速逃離酒桌,留下綱手和小豬豚豚對飲。

    酒桌旁又傳來隱隱約約的……

    “一人!我飲酒醉!醉把佳人成雙對!”

    琴乃鬆了一口氣,問靜音:“五代目閣下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靜音拍著胸脯,迴憶說:“差不多吧……一直都是這樣,自從斷死後。”

    琴乃和櫻同時豎起了耳朵:“斷?”

    靜音意識到說漏了嘴,立刻微笑著打了個補丁:“啊,沒什麽啦。”

    琴乃點點頭,意識到這大概是和綱手的過去有關的人物,也沒有追問。

    關於死亡的話題,就這樣被漸漸淡忘。

    |||

    生活在繼續。

    琴乃的年紀已近而立,但是她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婚戀狀況。

    前有綱手和靜音未婚,她怕什麽?勇士無所畏懼!

    如她和靜音這樣的阿姨,對愛情問題毫不著急,小輩們倒是對愛情很是關心。譬如櫻就常常同琴乃談起佐助,話裏無不透露著思念和關注。

    琴乃倒也樂意分享佐助的過去,隻是想到那個少年如今不知身在何方,不禁有些悵然。

    尤其是憶起宇智波一族的真相,更覺悲哀。

    佐助畢生之願,便是殺死鼬,為族人複仇。而真正的兇手是誰,誰也不能妄加定論。

    而現在的她,也踏上了

    木葉高層的行船,無法說出這個秘密。

    時光轉瞬,幾年時光眨眼就過。

    琴乃發現,隨著年歲的增加,時間就過得越快,不知不覺,她已經二十九歲了。

    從青春跳脫的少女,至迫近中年的阿姨——鬼才知道她經曆了什麽。(各種意義上的)

    新一輩的忍者們也逐漸成長,各有所成。三年前跟隨自來也離村遊曆修行的鳴人也在近日傳來書信,說是即將歸鄉,讓大家準備好迎接未來的火影大人的歸來。

    這封書信也算是幸運地抵達了綱手的手裏——誰不知道,火影辦公室中有一條作業食物鏈,綱手壓榨琴乃,琴乃轉壓靜音,靜音轉壓櫻,櫻轉給豚豚,豚豚再拱迴去。辦公書信可以在第一次開封時就抵達綱手之手,是多麽地難得啊。

    也正是因此,恰好出村收攬通關文書的櫻,也錯過了第一時間和這位久別三年的隊友相逢的機會。

    嗯,第一個見到鳴人的,竟然是琴乃。

    說起來,還是得怪陽向……

    這隻白貓被炎養得脾氣極大,又頗具帝王驕傲,最喜歡踏在木葉村頂,俯瞰它的領土,口中還要叼些什麽東西,於是琴乃便免不了要追著它四處跑,免得迎來老爺子的悔痛之語。

    “陽向啊!!把我的眼鏡還迴來!老夫看不清了……”

    “那是本月的忍者流動草案啊,不能叼!琴乃,快去給老夫找迴來!”

    “等等!快鬆開!鬆開老夫的禁術卷軸!”

    ……諸如種種,不勝枚舉。

    總之,琴乃追著陽向蹦過無數屋頂,眼看著即將抓到那隻大白貓,腳下已然踩空,不遠處被視為“下一個落腳點”的電線杆上卻猛然出現了一個屬於少年的橙色身影——他正迎著陽光、閉著雙目,大字展開雙手,沐著風一臉享受模樣。

    “讓……讓開!”琴乃抓著貓,驚慌失措:“喂!”

    碰撞聲響起,卻並不是琴乃想象中的慘烈車禍。

    她雙手懷抱著貓,那少年卻穩穩地接住了她,以橫抱她的姿勢半蹲在電線杆上。琴乃捏捏貓爪,一雙碧綠色的眼裏滿是詫然。她的兩條腿尷尬地僵在半空中,長發也因為這奇妙的姿勢而疊在那人的手腕上。

    ——她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被這麽……

    這都多久沒有人抱過她了……

    映入她眼中的,是屬於青春正茂的少年的麵龐

    ——藍色的雙眸蔚藍如雨後天空,輪廓分明的英氣麵孔上有著幾道紋身一般的胡須。那少年金色的短發逆著陽光,好似在閃閃發亮。

    他保持著橫抱琴乃的姿勢,咧開嘴,笑意滿滿地說:“我迴來了啊,木葉村。”

    琴乃漸漸收斂了吃驚的表情,還複一個溫柔的笑,說:“歡迎迴來,鳴人。”

    陽向:“喵~~~~——”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吧,我特別喜歡玖辛奈,所以就把琴乃的形象設定朝玖辛奈的方向靠近……

    長裙和垂到腿的長度的頭發,都是玖辛奈範兒啊!!!我覺得這一身很溫婉啊……【雖然玖辛奈本人是辣椒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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