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咦,頓時驚動了院子裏靜心吹簫的人,一聲惱怒冰冷的低吼聲傳來:“誰?!”

    夙拂曉正聽得入神,哪裏想到被發現,頓時一個驚慌,腳下一滑,便從牆頭轟隆一聲,狼狽地狗爬式砸到地上了。

    幸好似乎無人清理,所以積雪很深,否則,這一摔,本來便普通的容貌更是醜上加毀了。

    如果鵺歌空知道,搞不好又嘲笑她毀容對她來說是整容了。

    夙拂曉把頭艱難地從雪堆裏拔出來,尷尬地從地上爬起來,看著目光冰冷射向自己的俊美儒雅的中年男人,撓撓頭,順順衣擺,摸摸鼻子,終於幹巴巴地來了句,“今晚月色不錯哈。嗬嗬……”

    “……”青衣男子抬頭看了看天空,此時還早,哪裏就晚上了?

    夙拂曉也反應過來,立即改口道:“今天陽光不錯。”

    “……”滿臉黑線。

    男子冷冷道:“滿天的雲,哪裏來的太陽。”

    夙拂曉窘迫,剛剛說的話,能自動刪除嗎?

    “我不管你是誰,這裏是禁地,沒有允許任何人不得擅闖,你滾吧。”冷漠地說完,便轉身進屋去。

    “哎……”夙拂曉不知為何,突兀地看著他寂寥的背影喊了一聲,男子的背影一愣,很快恢複如常。

    夙拂曉深唿吸一口氣,淡淡問道:“四叔,這棵梧桐樹,你為誰而種?又為誰而等?”

    雲暉苑,不正是用她四叔夙雲暉的名字命名的嘛……

    而院子裏這棵枯枝的樹,她以前便看到過,是梧桐。

    詩經說:鳳凰鳴矣,於彼高崗。梧桐生矣,於彼朝陽。

    一般有栽桐引鳳的說法,加上他剛剛對著冬天已經落葉枝枯的梧桐吹簫的哀傷,不難猜測他……

    顯然這聲四叔嚇到了他,而且她話中有話也讓夙雲暉停了下來,迴頭疑惑地看著頭發散落,麵容髒兮兮,還殘留著雪水的夙拂曉擰眉問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我怎麽從沒看到過你?”

    幾個哥哥家裏的孩子他雖然很少出去,可是還是知道的,為何印象中從來沒有眼前這個……

    夙拂曉笑笑,這也怪不得她,她向來是被人無視的那類。

    “四叔,我叫拂曉。是老二家的。”

    “拂曉……”夙雲暉似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全身一驚,隨即麵容潰敗成軍,身影都踉蹌地退後了好幾步。

    沉沉歎息襲來,悲傷蔓延成災,“原來,過了那麽多年了。她,已經離開那麽多年了……”

    夙拂曉不解,怔怔看他,他卻自嘲一笑,再也不願看她,“你走吧。”夙拂曉滿心好奇和疑惑,可是又不敢得罪他,剛剛她可覺察到了這個四叔雖然隱世,可是內力可比她強多了。

    識相地離開,走到門口,正抬腳離去,卻聽到背後傳來夙雲暉低低的聲音,“如果有一天,見到你娘,告訴她,我……後悔了。她對我的懲罰,我和她想的一樣,生不如死。”

    夙拂曉一驚,迴頭看他,卻隻看到灰色衣襟一角。

    四叔念念不忘的那個人,正是她娘親嗎?!

    他的話又是什麽意思?他又怎麽知道她有一天能見到她娘?

    要知道,一般人都以為她父母都死了。隻有知道內情的人,才知道是消失了的。

    夙拂曉出了雲暉苑,正低頭沉思,卻看到一道身影消失在牆角,夙拂曉立即追過去,不一會兒,便趕上了,抓住她的手腕使勁一拉,她驚慌地迴過頭來,夙拂曉看到她,愣了一下,隨即放開她問道:“魅湮姐姐,你怎麽在這裏?”

    她的名字叫魅湮,隻不過來府裏做丫鬟的時候,嫌她名字複雜,就直接諧音叫美豔了。

    而此時,魅湮紅豔豔,俏生生的臉上閃過一抹害羞和尷尬,低著頭,支支吾吾良久,才蹦出一句話:“我,我來聽簫聲的。”

    “哦!”夙拂曉醒悟過來,她偷偷摸摸在外麵聽簫聲,是因為……

    看她那小女兒心思外露,不用說便知道是什麽了……

    “你暗戀我四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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