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起戈在夜裏起了三堆篝火,三人便在這破道觀中歇息了一晚,第二日陳慶之和趙齊暉醒來時,蔣起戈已經練劍一個時辰了。


    陳慶之觀這蔣起戈這練劍姿勢,隻是單單的持劍而立,倒也覺得奇怪,但想著蔣起戈的劍法精妙之處也不多言了。


    三人便又攜伴而行,蔣起戈和陳慶之論了刀法與雙手劍法,蔣起戈深有領悟,畢竟雙手劍法和刀法當中頗多相似之處。再者,蔣起戈雖然已經登頂一流高手武道四境中的天門開闔,但下一境,需要做到心境清明,融匯所學各術。


    蔣起戈自幼習武,可大多習練的都是劍法,且劍法精進之時也是在無定流風山上,其所學之術短時間難以突破,縱然心境已到,也是做無用功,兩者缺一不可。


    今日早晨蔣起戈起床所練的劍法,便已然改為了單手劍,要成為劍仙一道,當中艱難困苦難以言明。這倒是讓蔣起戈想起半年前在山上石橋那裏遇見的那個女子,那女子臨走前可是禦劍而行,年紀輕輕成就卻讓自己一時間難以趕登。


    再加上,昨日孫不二的刀法也給了自己頗多感悟,忽然覺得自己的劍法要改改,改為最簡單招數,一劍便是一劍,不來千萬虛劍。雙手劍法同刀法一樣多用了劈砍撩削等技法,但同樣變化甚多,身劍合一之時如猿擊騰飛。


    也正如蔣起戈下山之後,青鬆對他說道:“哪日你懂得一了,劍法便可精進了。”,如今他劍法雖有,劍意卻尚未純屬,更需凡塵凝練。


    三人一行三日,走了五百裏,置身於定州之中。這三日裏,蔣起戈不斷與陳慶之和趙齊暉切磋,倒也頗有心得,今日到這定州城外看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不知如何泛起一陣興奮之感。


    三人進的城去之後,陳慶之和趙齊暉循著別人指的方向來到了成衣店,買了衣裳,住了客棧,待得午時洗漱完畢出來,翩翩然似佳公子。


    倒是蔣起戈身上雖然換了身普普通通的黑布麻衣,手中提著劍,比這身邊的兩位佳公子相比才像個真正的江湖劍客。


    “逛逛?”趙齊暉雙手負後,眼神中帶著些冷傲色,他眼中的冷傲色隻有在有別人的時候才會出現,在陳慶之和蔣起戈身上倒是從未有過,除了剛開始認識蔣起戈的那日。


    陳慶之點頭,蔣起戈開口說道:“你們去吧,我去練劍了。”


    剛轉身,陳慶之一手拉住了他,說道:“第二境還需心境清明,如今你這整日除了練劍便是練劍,未曾練過心,也難得精進。”


    蔣起戈身形一頓,猶豫半會說道:“好。”


    三人下了客棧二樓,客棧大門前走入十餘人皆是提刀拿劍的江湖人,那些人兇神惡煞一個個嘴中罵罵咧咧,走入大堂中,一下子把五六張桌子占了,其餘的百姓也紛紛往旁邊躲閃。


    蔣起戈眉頭一皺說道:“俠以武亂禁!我本道是朝廷虛言,隻是看這些讓平頭百姓紛紛躲閃的江湖人倒知道所言不虛了!”


    “噢?你莫非忘了你也是江湖人了?你說俠以武亂禁,倒也是把自己算進去了?”陳慶之笑了一聲,手中紙扇輕輕的敲打著手心,站在樓梯上對著蔣起戈道。


    “俠士,俠士,終究在於其後的士,何為士?承天地之心也。”蔣起戈走下樓去,口中欲出言斥責那群人,趙齊暉攔住他說道:“你與這等人起了爭執打了起來,害的卻是這客棧老板,如今他們並未侵擾他人,倒也放過便是了。”


    蔣起戈想來也是這個理,便尋了一張正對那群江湖人的桌子坐了下來。


    陳慶之和趙齊暉兩人說道:“你且看看,我們去逛逛。”


    “小二,一壇酒,幾碟小菜。”趙齊暉給蔣起戈叫了些吃的,迴頭看了看那群江湖人搖頭便走。


    那群江湖人在這客棧裏麵顯然情緒激動非常,時不時拍桌子喝聲打罵,更有甚者將刀拔了出來似乎要斬了某人一樣。


    兩個店小二戰戰兢兢地給那群江湖人上好了飯菜,一名拿刀的漢子看著小二甚不爽利,一腳踹在小二肚子上,將他踹飛。小二爬起身來,鞠躬賠笑的退了迴來。


    蔣起戈赫然起身,剛要說話,那客棧老板站在了他的麵前,低聲說道:“俠士,切莫動氣,這種事忍一忍變過去了,不忍反倒是大麻煩啊。”


    “小二,上酒和小菜。”,客棧老板對小二喊了一聲,便轉身陪著笑去伺候那群江湖人了。


    而四周的百姓大抵也是陸陸續續的往外走了,顯然是怕了這群人。


    “小二,這群人是什麽來頭?官府不管嗎?”蔣起戈趁著小二給自己上酒菜的時候詢問道。


    小二低聲說道:“客官,這群人是定州城附近的一些門派中人,官府對這種事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沒有出什麽事。也沒有敢去報官,抓了幾個,其餘的人反而迴來找你的黴頭,不好惹。”


    老板伺候那群人迴來,便坐在了蔣起戈的身旁,笑說道:“剛才聽到俠士所說的話,心中也生感慨。”


    蔣起戈給老板倒上一碗酒說道:“此是正理人心,莫不敢忘。”


    老板端起酒碗來說道:“那這碗酒我敬閣下,想我當年也在江湖上闖蕩過幾年,隻是見不得一些人欺善怕惡,出言訓斥,最後卻被廢了武功,心灰意冷之下迴到了這裏做了個小老板借以養家。”


    蔣起戈也是一碗幹淨說道:“哦?看來老板也是心中有正理之人,我敬你一碗。”


    兩人互敬之後,老板感歎道:“我的師父以前和我說過江湖多麽多麽的俠氣幹雲,江湖人多麽多麽的拔刀相助,那些大俠多麽多麽受人憧憬,自己走了才知道都是騙人的。就連我師父死前都說了一句,人心不古。”


    蔣起戈默然,倒上一碗酒倒不敢多提,自己從燕雲城爬出來一路上見識過太多人心險惡,自己也從未想過江湖是多好,但是也沒想過有多麽壞。


    正當蔣起戈和老板閑聊說話的時候,門外又來了五六人,手中提劍,一身青衣,袖口上繡著春湖莊三字。


    五六人當中有兩名女子,長得倒是有幾分秀美,當中一人對著迎過來的小二說道:“我們六個人,來一壺茶,幾碟子吃的。”


    然後五六人選了一個靠著大門臨著蔣起戈的桌子坐了下來。


    當中一人,看上去是眾人中的核心,見得蔣起戈看著他們,又看的蔣起戈靠著桌子的劍,便對著蔣起戈笑了笑。


    蔣起戈也是迴禮。


    六人擠著坐了一張桌子,將劍靠在桌子上,便開始自顧自的說話。


    “春湖莊的兄弟,你們六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不嫌擠啊,來來來,過兄弟我這裏來坐。”那群人也看見了這春湖莊的人,有一人開口叫道。


    其餘也開始起了哄。


    之前對著蔣起戈對笑示意的那人,站起身來抱拳笑道:“多謝各位兄弟的好意,我們師兄弟六人坐在一起倒也不嫌擠,就不打擾各位兄弟的興致了。”


    有一個瘦小的黃皮小子站起身來,手裏麵端著一碗酒,走了過來笑著對春湖莊的那人說道:“這不打擾,不打擾。來來來,我敬你一碗酒。”


    話剛說完,黃皮小子就把酒潑在了春湖莊那人的臉上,說道:“好不好喝啊!這可是敬酒啊!”


    “你!”其餘人盡是怒然起身,大有動手之意,卻被先前說話的那人攔住了,那人抹了抹臉上的酒水說道:“多謝。”,然後拉著其餘人坐了下來。


    “來來來,兄弟,過去和兄弟我們一起走。”那黃皮小子,冷笑了一聲,將酒碗直接丟在了春湖莊眾人的桌子,然後笑著對當中的兩個女子說話,邊說手邊往女子身上摸。


    “放肆!”


    先前被潑酒的那人忍不住了,喝了一聲,那黃皮小子也趁機一掌拍向那人。


    兩人對了一掌,黃皮小子被震退,而黃皮小子身後的那群江湖人紛紛拔刀劍衝了過來。


    黃皮小子也趁勢而上,與身旁的用刀兩個高個子圍向動手的春湖莊那人。


    當中一人喊道:“姓劉的小子,這是你自己找死!”


    被點名的春湖莊那人,躍了出來,對著身後的師弟妹說道:“你們別動手。”


    話音落,劉姓小子與那黃皮小子三人打了起來,其餘人倒是圍住了春湖莊眾人的去路,看來是想把他們都給留下來。


    蔣起戈自顧自的淺喝著酒,而那老板卻暗自歎氣。


    那劉姓小子一套掌法使得也有些威力,也帶著靈巧,力戰三人倒也短暫間不漏敗跡。三十招之後,黃皮小子三人卻被劉姓小子連連擊退,最後黃皮小子被一掌拍在胸膛,倒在了地上。


    “上!殺了他們!”


    黃皮小子怒然一喝,手一揮,其餘人就要圍殺春湖莊的六人,而春湖莊六人也紛紛拔出了手中的劍。


    “殺!”


    黃皮小子一馬當先,持刀砍向劉姓小子,卻忽然間身子彈飛了出去,撞在了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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