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唐皇的臉距離藺如初的臉越來越近,卻忽然調轉了方向,向藺如初的耳邊湊去。隻聽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如果不想被剁成幾塊,待會就老老實實的閉起沉到水中去!”他話音剛落,一把將藺如初推迴了水中,與此同時,三支尖厲的黑羽箭擦著唐皇的耳朵飛了過去,釘在他背後的樹幹上。唐皇麻利的翻身躍起,拿下手上的手鐲一抖,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匕首出現在他的手中。

    第二輪的亂箭如期襲來。他“嗖嗖嗖”幾下格擋開。這是,一道白影以一個驚人的速度躥了過來。那白影手中似乎拿著一個網狀物,劈頭蓋臉的朝唐皇麵上蒙去。那網的做工十分精巧,不過剛沾上唐皇的身體,藺如初就發現剛才還強橫還擊的男人似乎力有不怠,和白影拆招的速度開始慢了下來。那白影不知什麽時候又散出了一股白色粉末,唐皇驟然聞得一股異香,須臾間就昏了過去!那白影很滿意唐皇的反應,隻見他停止了幾近風速的穿梭跳躍,終於立定。藺如初定睛一看,居然是,嗯,一個猴?不對,他隻是頭像猴而已,身體還是人。一個人?那猴腦袋也不能忽視不是,嗯。算了,人身猴麵人好了!待藺如初終於打定主意如何稱唿它的時候,他發現,那猴麵人已經將裝著唐皇的網子緊了緊背到了背上!邁開大步準備開拔了!

    她也顧不得衣冠整不整,從水中站起身來爬到岸上指著猴麵人道“π那猴麵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貧道麵前居然敢強搶……”那詞怎麽說來著?藺如初一時想不起來。“反正你把他給貧道放下,否則貧道立刻收了你!”

    那猴麵人見了藺如初如此行止,卻忽然似滿麵通紅的轉過身去。“姑,姑娘,您,您好歹穿好衣服啊。”

    藺如初囧了。這個時候,作為一隻妖怪不是該要麽放人跑路,要麽怪叫一聲撲上來跟她大戰三百迴合麽?怎麽蹦出這麽一句?

    “少廢話,給我放人。”藺如初也顧不得什麽衣服不衣服,眼見唐皇昏迷不醒,她非常擔心他是否有性命之憂!

    “他沒事,隻是中了迷藥,姑娘,現在已入秋天,秋風冷硬的很,您剛才才泡了溫泉,還是先穿上衣服,小心著涼啊。”猴麵人背對著藺如初道。

    “我是一道士,懂嗎,道士!”藺如初氣憤猴麵人對她道士身份的忽視。“雖然我還在實習中,可我也是你們妖怪的克星好不好!請尊重一下我的職業!”

    “道長,請穿好衣裳。”猴麵人無奈的換了個稱唿,但主旨不變。

    藺如初翻了個白眼,撈起岸邊的紅色鬥篷罩在身上。道“好了。”

    猴麵人轉過身“道長,小人並無傷他性命之意,隻是想求他一事,又怕我這樣的尊容他不肯聽我進言,隻好出此下策。”

    藺如初專心的觀察了一下眼前的猴麵人,記憶庫持續工作中。“你是,水猴族?”她忽然開口。猴麵人聽得此言不由一驚。

    他細細端詳了一下眼前滿麵塵土,衣衫不整的女子,忽然放下手中的網子,直直跪了下去“小妖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上仙,請上仙恕罪!”說罷,恭恭敬敬的給藺如初磕了一個頭。

    “起來迴話!”藺如初剛才被龍氣所襲,現在靈氣不足,很難與這水猴一戰,隻好先裝模作樣一番,希望能將其嚇退,救下唐皇再說。

    猴麵人依言起身。恭敬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腳尖,膝蓋微彎的一副聽從教誨的模樣。

    “我且問你,你們有多少族人私入了輪迴道?返迴人間?”藺如初問。

    “粗略算來,約莫十七八人。”水猴恭敬的道“均為各族精英。”

    “你們是如何逃過孟婆和鬼差,投入輪迴道的?”藺如初納悶,冥界教法森嚴,屬下嚴謹著稱,如何能讓十七八個不同種族的妖怪堂而皇之的由輪迴道重入人間?而且還是被黃帝下了禁製的蚩尤族後裔。要知道,蚩尤族後裔是冥界看管最為嚴格的一區,平時哪個妖怪掉了片指甲都會被據實上報。

    “我等並非私如輪迴!”猴麵人趕緊解釋道“我等是被一位名叫江湛通的黑袍上仙所超度,得以再入輪迴的!”

    “又是江湛通!”聽得這三個字藺如初的腦門不由得一緊,隻要沾了這個人,準沒好事!這次她一下子從幽冥之境放出了十七八個各有法力的妖族,不知道又要打什麽主意!“她要你們做什麽事情作為迴報嗎?”

    “沒有,她隻說是不忍我們蚩尤族群就此沒落,再無子嗣於世間傳承,故而給我們一個重迴人間的機會,至於以後如何,全憑我們自己造化!”猴麵人道。

    “好了,我懂了!”藺如初忽然想起了什麽,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麵前恭敬垂首的水猴“你們要抓他的意圖我大概猜測到了,聽我的話,先放了他,我以我的仙靈在此立誓,定為你們促成此事!”藺如初正色道。

    水猴聽得此言不禁抬頭望向藺如初,隻見眼前少女雖然狼狽,眼神中卻透出難以言喻的堅定,讓人信任感陡升。於是他爽快的將手中巨網收迴。深鞠一躬,剛要退下,隻見藺如初小聲到“那個,你給我指個路吧。”

    水猴“……”“據守護父皇的暗衛稟告,父皇本在山泉中沐浴,忽然山泉中起了大霧,失了父皇身影。暗衛們心知事情定有蹊蹺,於是全力向林中搜索,誰知到小半個時辰過去了,仍然毫無線索,他們言道自己仿佛被什麽困住了腳步。總是在一個地方打轉。直到霧氣散盡,父皇已然和那個女子一起出現在眾人眼前!”李泰道“後來的事情皇兄也想象得到,有些事情,父皇既然不想解釋,做臣子的誰也不能詢問。父皇似乎和那姑娘說了什麽,她隻是搖頭不允。後來這姑娘和父皇似乎協商了很久,父皇放棄了練兵直接來了您的府邸……”聽得此言,李承乾的眉鄒得更加厲害了。卻什麽也說不出來。憋了半響,不過一句“早點睡吧!”

    蕭默然這幾日萬分鬱悶。他覺得眾人都開始變得神秘起來,自蕭翼莫名其妙的從外邊迴來,就開始和藺如初計劃著什麽,而一向對他懷有異樣好感的母親也開始變得忙碌起來。每天除了裁紙就是畫畫,好不容易等到藺如初不和蕭翼密謀了,又開始了無休止的和太子的“調情”活動!成日裏不是和他一起品茗賞花就是一起泛舟湖上,蕭默然覺得自己現在整個就兩個字——多餘!

    終於,他按耐不住內心的憤怒,趁藺如初剛遊湖迴來準備午睡的時候將她拎了出來。

    “藺半仙,請您給我一個解釋,我們現在到底在幹什麽?”蕭默然憤怒的問。

    “不幹什麽,幹該幹的事情。”藺如初麵色中似有悲哀。“有些事情與你無關,現在你父母就在你身邊,你就好好享受這漫長又短暫的幸福時光吧。我的事,你不要插手。”

    “你以為我稀罕插手你的事情?”蕭默然怒道“若不是當初韓英熙拜托我看著你,我才懶得管你!”

    “那就當韓英熙什麽都沒對你說過!”藺如初不耐煩的道,伸手推開蕭默然,徑直朝自己房間走去。

    “誰樂意管你啊!”蕭默然憤憤的踢了一下腳邊的小石頭。石頭滾了幾個跟頭,停在了蕭翼的腳邊。

    蕭默然無心搭理任何人,全做看不見的走開了。蕭翼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深深歎了口氣。卻也無暇顧及,隻抱著一個壇子匆匆向楚辭房中走去。他用腳輕輕踢開房門,看到妻子還在聚精會神的在各色紙張上畫著什麽,不由心痛的道“這些,都管用嗎?”

    “不管管不管用,也算我們盡了一份心了。”楚辭頭也不抬的道。蕭翼將手中的壇子放下。坐到妻子身邊,將妻子手中的毛筆搶過放下,抱起她安放在榻上。“休息一下吧。好歹要顧念孩子。”楚辭點頭。“交棋吧!”藺如初放下手中的最後一粒黑子,得意洋洋的對麵前的太子道。李建成看看被圍得水泄不通的白子,無奈將棋子投入棋盒之中。“認輸!”他並無半分輸者的沮喪,反而心情愉悅。

    “你是個奇怪的男人。”藺如初道。“很少有人知道了自己的命運還能微笑以對。”

    “否則呢?抱著你的腿哭上一場?”李承乾笑笑“早晚要死,我卻願意死在你的手中。”

    “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逼著去死。還是那麽個遺臭萬年的死法,你真的毫無怨言?”藺如初問。

    “你過一句話嗎?”李承乾細心的將棋子歸入盒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能不亡。於父皇來說,我既是臣,也是子,所以,他要我死,隻一聲令下便可。我不會,也不能有怨言。”

    “此事對你未免太過不公!”藺如初至今仍記得前幾日太宗與她的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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