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童宇十有八九是出事,噌地就離座。蔣夢婷不知道我要幹什麽,緊緊地跟著。我四處張望,想找方才吧台那個小夥說的老板。剛才瞄過他一眼,是個油頭粉麵的家夥。果然,他就在角落裏和幾個手下模樣的人抽著煙。


    我走過去,也不想拐彎抹腳,直接說:“我來找童宇。”


    這老板先是一愣,然後笑:“不是說你們是來找樂子的嗎?原來是來找人的?童宇?我這裏每個小弟我都認識,沒有姓童的啊。”


    “那需不需要我帶車行的那個小夥過來看看,讓童宇來這裏比賽的人是不是你?我和他說過了,如果我沒有按時迴電話給他的話,他就報警,說這裏有不法的勾當。”


    我眼睛都不眨,這時候隻能來硬的。


    他嗬嗬笑兩聲,保持著鎮定。“小姐,你可別亂說話。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你也不看看,現在這是誰的地盤?”


    蔣夢婷下意識地靠近我,看上去是害怕的。


    而我卻不能害怕,環起胳膊來,與他對視:“出來混,無非都是求個財。我隻為了找人,不為了其它。達到目的,你繼續做你的地頭蛇,我繼續做我的過客,大家都相安無事。”


    “就是。”蔣夢婷幫腔,“好心提醒你,先查查看我們的背景。不然,到時候怕你這個地頭蛇都做不了。”


    這時候,一小弟在他耳邊不知耳語了什麽,他這才示意讓我們跟他走。


    “你去外麵等我,去打電話,說我們一會兒就出來,讓他們都不用動。”我故意對蔣夢婷這樣說。


    聽到這話,那老板沒讓人攔蔣夢婷。


    我示意蔣夢婷沒事,然後跟了進去。


    跟著他,我下到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見童宇渾身是傷地坐在角落裏。


    “童宇!”我急忙忙地衝過去,被他滿臉是血的樣子嚇到。


    下秒,他睜開眼睛看我,好半天才驚訝地說:“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半句責備的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他實在是受了很重的傷。


    “童宇,怎麽樣,冷靜點了沒有?”那老板發話,“冷靜了就可以走了。”


    從童宇看他的眼神,我看得出來,童宇恨不得把他給撕了。


    “到底怎麽迴事?”我咬著牙問。


    那人陰笑著晃蕩過來:“童宇,你說,哥哥我是不是一番好心?你說你有難,需要錢,我就破例讓你過來打場比賽。來之前我就和你說過了,這裏沒有規則的,隻要來的客人嗨了,絕對不會少了給你的一分錢。”說著,他從荷包裏掏出一疊錢來,扔在了童宇的懷裏。


    童宇怒視著他:“如果你告訴我,要我來,是要我故意輸的話,我堅決不會來。”


    “老弟啊,你沒長腦子的吧?”那人囂張地嘲笑,“你還當自己是什麽未來之星,真是什麽拳王接班人啊?我讓你來,你就聽話就是了,跟我強這些?哼!說得你好像多有節操一樣,你可別忘了,你是因為什麽才淪落到我們這個小城市裏來的。要不是我慈悲心腸,你想要用你的拳頭賺錢?你做青天白日夢呢吧。”


    我算是聽明白了,看著童宇,說不出的難受。


    “我不打假拳。”童宇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發過誓,那是我迫不得已唯一的一次。我不能再對不起我的拳頭。他們故意給我喝摻了藥的水,讓我輸。我發現了,和他們理論。”


    “所以……他們就又把你打成這樣,還把你關在這裏?”我怒火中燒朝這老板瞪過去。


    “我這是讓他先冷靜好了,再讓他走。”這人還理直氣壯,“既然有人來接你了,那你們就走吧。不過,想想清楚出去以後,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這一秒,我忍了,露出一個假笑:“放心。我們當然清楚。”然後看向童宇,“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外婆見你一直沒有來,所以從蔣夢婷那裏離開來找你了,我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她。”


    童宇急得睜大了眼睛,我用力把他從地上扶起來,然後艱難地往外麵走。


    把他扶上了車,我開著車,目標是先送他去醫院。


    “迴家。”童宇卻是固執得要命,幾次都對我說,“外婆可能在那裏等我。”蔣夢婷怎麽按都按不住。


    我實在受不了,就吼了句“你不要命了?先去醫院,外婆我會找。”


    “那就去車站!外婆肯定是坐客車迴來找我!”


    “我再說一遍,我會找!童宇,你給我老實點,不然我現在就滅了你!”


    童宇沒了聲音,在後麵痛得嗷嗷直叫。


    “你們別吵了。”蔣夢婷也被這種氣氛感染,發了飆,“一個去醫院,一個去找外婆!你們倆再吵,我才是再也不理你們了!”


    因為這樣,車裏麵才消停了一會兒。


    把童宇安置在醫院,讓蔣夢婷幫忙看著,我才出了醫院,童宇的手機就在我口袋裏響。剛才,我幫他開了機,心想著外婆一定再會打來。


    結果,打來的是警察,說讓家屬快點到醫院來。


    我心裏當即亂成了一團麻,和蔣夢婷通了個氣,就彪著車往迴趕。外婆沒有在客運站出現,是因為她跟本就沒有離開。


    見到外婆的時候,她躺在急診科的床上,頭上流著血,身上帶滿了儀器,醫生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搶救。聽到醫生說外婆傷得很重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懵的,再怎麽保持鎮定,都是有些手足無措,隻能坐在外麵,在心裏默默地祈禱。上次,外婆逃過了,這次也一定可以。


    不一會兒,警官過來問我是不是傷者家屬,然後告訴我老人家是撞在了車上。當時目擊者馬上報了警,沒讓車主離開。老人家是當事方送來醫院的,當事方也還在醫院,在另一邊接受調查。


    正說著當事方,我就看見那邊走來了陳安琪和一個花家司機模樣的大叔,後麵還跟著律師模樣的人,旁邊是另外兩位警官。


    “警官……”這一秒,我都不想相信這是真的,“你說的那個當事方,不會就是她吧。”


    “是的。不過現在還在調查中,你……”


    我沒等他說完,就衝了過去:“陳安琪!”


    司機和警官不約而同地攔住了我,而陳安琪一臉不耐煩地扭過頭去,都不願意直視我的眼睛。


    “童小姐,你冷靜一點。”司機還知道我,“是老人家太激動了,非要攔著我們夫人的車,然後又自己撞上來的,我們有紀錄儀的。”


    那律師也上前,公事公辦地遞名片:“我是陳女士的律師,有什麽疑問可以聯係我。”


    媽蛋,我現在哪裏管得了這些,咬牙切齒就要推開他們。


    “警官,我可以走了吧。”陳安琪還故作無事,“需要配合的,可以再聯係。”


    “走什麽走!不把話說清楚,誰也不能走!”我怒吼。


    “小姐,我們理解你的心情,但請你保持冷靜,這裏是醫院,我們會調查清楚的。”警官走上來也喝了句。


    “好!”我深唿吸一口氣,“我隻要問這個女人幾個問題,就站在這裏,這個安全距離,可以麽?如果我有動手的話,你們都在,大可以抓我。”


    他們沒說不可以。


    於是我盯著陳安琪:“為什麽會是你?”


    陳安琪這才看向我。但不管她再怎麽故作鎮定,不關她的事,我也可以察覺她眼中的那一絲心虛。


    “我怎麽知道?”她冷笑,“我還想問問你,是怎麽鼓動的一個老人家,跑來我的家門口來和我糾纏,簡直是莫名其妙!又哭又鬧,還要動手動腳!


    “對,你真是好本事,白天才鼓動了別人的丈夫,又利用一個無辜的老人家。沒想到,你的段數確實是高,想用這樣的方式陷害我,你可真是心思歹毒啊。還好,我有司機作證,門口有攝像頭,車上還有記錄儀,不然就真的著了你的道了。”


    我牙齒都快咬碎,陰笑兩聲:“你做了那麽多的虧心事,也不怕遭報應。真的,我為你覺得難過,難怪……花冥寧願沒有過你這個媽。”


    “童可可!你敢再說一遍!”她當場就炸了毛,血紅的指甲指著我,雙目圓瞪。


    “你聽好,自求多福啊。如果我外婆有事的話,這個仇,我們倆是結定了!”


    “律師,警官,你們都聽見了,記下來,這個女人當著你們的麵誹謗我,威脅我!”


    我狠狠地瞪著她,無所畏懼地離開。


    醫生告訴我,外婆的情況很不好,要立即進手術室,還要簽病危通知書。沒有辦法,我讓蔣夢婷趕快帶童宇過來,然後含著淚簽了字。


    醫生和護士推著外婆往手術室去的路上,我一直握著外婆的手,告訴她沒事的。


    外婆忽然微微地睜開了眼睛,張著嘴要對我說話。


    我一邊跟著推床跑,一邊努力靠過去:“外婆,沒事的,你別害怕啊,童宇馬上就到了,我也在這兒的啊。”


    外婆卻是緊緊地握著我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有很多話要跟我說,卻又說不出來。


    看著她這個樣子,我恨不得要進手術室的人是自己。


    “可可……”她終於發出了聲音,艱難地讓我心碎。


    “外婆……我在呢,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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