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我笑笑:“真的假的?”


    花冥一臉認真地看我:“也是聽家裏老人說過。以往每年,花家都要挑一個女孩兒,讓她為花家作貢獻。隻要水怪得到滿足,就不會傷害花家的其它人。並且還會保佑花家繁榮昌盛。”


    聞言,我掃了眼周圍黑漆漆的湖麵,胳膊不自覺環緊,好像有股冷空氣正從下麵湧上來……這麽湊巧,我也是一個女孩兒?!


    “那我這樣的……”我故作鎮定地笑,“水怪一定吃不下去,因為沒有你們家這麽美味的血統。”


    花冥不說話,隻是繼續怪異地盯著我,好半天才說:“好多年了,都沒有女孩兒主動說要來這個湖。”


    我的心一下就涼到底,實在沒忍住,吼著“好,你贏了,嚇到我了。”


    然後就見花冥從一開始眉眼逐漸展開,到咯咯咯地放聲笑,肩膀都跟著抖動。


    幼稚!嘚瑟!賤!


    我不客氣地瞪他。


    但這樣都能被他嚇到,我也幼稚!


    上次見他這樣笑,還是被一腳踹下海的時候。現在這樣近距離看他笑得這麽徹底,縱使尷尬,我也沒繃住。


    原來,有些人的笑容真的可以融化一切。這樣看著,心都是柔軟脆弱的,有種全身無力的感覺。


    也許,就是這樣,才覺得彌足珍貴,想讓時間在這一刻停止。


    可能是我的凝視太過明顯,花冥把笑容收了收,說了句“彼此彼此。”


    “等著瞧。”我說著,不怎麽自在地撩了把頭發,找話題說,“你小時候常來這裏麽?”


    他點頭。


    “一個人?”


    “一個人的時間比較多。還有,跟我爺爺。”他答,破天荒這麽接地氣。


    “釣魚?”


    “思考。真正用大腦思考。”


    我噗笑:“其實是孤立自己吧?”


    聞言,他眼中閃過一絲被觸及的異樣。


    我趕忙又換話題:“怎麽樣?和歐陽娜娜重歸於好,有沒有……把你們的相處境界升華升華?”


    “關你什麽事。”


    我切了一聲。“隻要……沒有遺憾就好。”臉上雖然是笑的,但心裏莫名有一陣酸。


    顯然,這也不是一個適當的話題,他換了方向說:“這湖中心,是風水絕佳的地方。水怪是玩笑,但許願是真的。”


    一聽這個,我立馬合實雙手,低聲就唸:“變有錢!變有錢!變有錢!重要的願望說三遍!”


    睜開眼,發現,又被眼前人鄙視了。


    “健康!”他示意我重新許。


    “健康!健康!健康!外婆健康,童宇健康,我也健康!”我也說了三遍,然後想了想,又補充說,“對了,還希望花冥和歐陽娜娜修得正果。還有還有……希望我眼前這個男人,多笑一笑,不要老是板著張臉。”


    當然明顯不靈,他還是板著張臉看我。


    “說真的,你笑起來才是真正的美男子。”我說教的口吻,臉皮厚得連自己都驚訝。


    花冥笑笑,環起胳膊來:“你不是要看天鵝?還不吸引它們出來?”


    我睜大眼睛:“意思……我是可以看見它們的?”


    “你要學它們的叫聲,它們自然會被吸引。”


    我蹙眉,念叨著“真的假的?問題……我也沒聽過它們是怎麽叫的啊?”想了想,“還是你來吧。你肯定知道。”


    沒起到他果斷搖頭:“是你要看,又不是我。”


    我眯起眼睛,還是這麽不親切!


    也罷,誰要我真的很想看天鵝。


    我摸著下巴思考了會兒,天鵝也是水上遊的,應該是和鴨子同一個老祖宗吧?於是乎清了清喉嚨,嚐試著“嘎嘎?”


    看向花冥,他微微點頭:“繼續。”


    “是這樣嗎?”


    “差不多。”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我特別認真,眉飛色舞的,從小到大考試都沒有這麽投入過。


    某人環著手,又看著我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我翻個白眼,明顯又中招了。


    然後不假思索把手伸向近在咫尺的湖麵,“讓你笑,讓你笑。”狠狠撩起水花。


    花冥抬起手來擋,直喊“停。”然後突然比了一個“噓”的動作。


    我還以為他又在套路,沒想到接下來的畫麵,簡直可以稱為我童可可人生之最。


    一聲清亮的叫聲後,湖麵漾起規律的波紋,兩隻通體黑色的天鵝漸漸進入我們的視線。它們的黑色羽毛在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保持著高貴的姿態,在小船旁邊並排遊著,不時地追逐嬉水,最後停下來接頭交頸,親昵又唯美。


    我不可思議地笑,人生第一次這麽近距離見到。


    可惜,我有一個習慣。越是美好的事物,要麽自己掌握主動權醒過來,要麽就隻有等它自己消失。所以,我永遠選擇在最好的時候,自己去結束。


    我看向花冥,醞釀了一下,說:“謝謝你。真是太美了。如果不是你,我這輩子估計都沒辦法見到。”


    他表情平靜地看著我:“不必客氣。”停頓了會兒,“就當……補上欠你的生日約。”


    我出乎意料地噗笑:“你還記著呢?”說起這個,我倒不顧忌了,“當時,我真的以為你會來的。”


    他沒有接話,臉上的平靜有了波動。


    “我的意思是……”我趕忙圓,“以你的個性,應該會直接衝來找我算賬的呀?這樣,就可以順便再做做那道焗龍蝦。”


    他眉頭揚起:“誰說要給你做焗龍蝦?”


    “我都看見了,在船後麵綁著。”我說了就後悔,掌心拍在腦門上,“行,我又自作多情了。那蝦,就不是為我準備的。”


    花冥抿了抿嘴唇,帶點想笑的意思。“今天這個,比焗龍蝦有意思多了?”


    我認同地點頭:“那是。謝了。”


    “生日快樂。”


    我怔了怔,感覺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真是有些駭人,但……著實讓人心情極好。


    低頭笑了笑,重新看向他:“收到。”


    這時,花冥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出來的時候,我瞄見歐陽娜娜的名字。他沒有接,而是按了按鍵之後,放迴內袋裏。


    “幹嘛不接?”我問。


    他定定看著我:“怕誤會的話,就直接告訴她,我還在忙?要麽直接告訴她,我正在湖中央,和你一起?”


    也是。我有些尷尬地笑,點了點頭:“那我肯定會被歐陽娜娜追殺。”


    花冥不置可否。


    “花冥。”我終於有了現在這個機會問,“你……為什麽會同意讓我走?我並沒有按你的要求完成任務啊?”


    “娜娜請求我。”他倒也不遮掩,隻是看上去還是有欲言又止的成份,轉而說,“你冒了一次很大的風險。完成任務,才應該是最保險的方案。”


    原來,我可以重獲自由,是因為歐陽娜娜。


    也罷,換成是我,可能也會這樣做。


    我嗬嗬一笑,現在想來也覺得自己匪夷所思。“我有間歇性抽瘋,說了你也不懂。”我聳聳肩,語氣輕鬆,“人在江湖嘛。”


    然後就見他扯扯嘴角,搖了搖頭。


    我凝望著他,抿了抿唇角:“花冥……我們不要再見麵了,好不好?”


    花冥僵了幾秒,沒有任何迴應。


    “不是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麽?”我露出一個笑容,“再和你有牽扯,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我們不是親戚,不是同學,也不是朋友。說得直白點,歐陽娜娜如果知道,難免會有些誤會。畢竟,我們同在一個屋簷下,相處過。換成哪個女人,都會介意的。


    “我這人,一向是比較忌諱被這種事誤會的。而且,我獨來獨往慣了,也不喜歡被人關注。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再跟你有關聯的話,我總會覺得,好像還沒有離開你的五指山。”


    我玩笑了這麽一句,突然覺得眼睛裏麵生出一股熱,熱得不怎麽舒服。


    唿上一口氣,我胳膊抱住膝蓋。


    “不瞞你說,再見到你……我的不開心,多過於開心。”說著,我重新看向他,“我們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的高高在上,我的渺小……仰望一個人,實在太累了。”


    說完,我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依然泛著銀光的湖麵……


    月光知道,我有留下一滴淚,在這個地方。


    ……


    接連好幾天,我都得以清靜。


    原以為是那晚在湖上說的話,成功說服了他。


    沒想到,張傑生突然出現在我打零工的超市,二話不說就把我帶走。還配了兩個戴黑超的保彪,我被夾在中間,根本不敢造次。


    “喂,張傑生,到底要去哪裏?”我問。


    張傑生從副駕扭過頭來:“去你該去的地方。”


    “我該去的地方?能不能說人話?”


    他咧嘴一笑:“醫院。”


    我整張臉瞬間僵住,笑得應該十分難看:“我……真的好感動,但是怎麽不提前跟我講呢?也好讓我準備一下啊。”


    “沒事,都幫你準備好了。”


    我下一秒既彎腰捂住肚子唿痛:“哎喲,我突然肚子痛,停一下車好不好?我要找個地方拉肚子。”


    張傑生蹙眉:“這麽突然?”


    “你沒有試過突然想拉肚子麽?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繼續唿痛,“快點,憋不住了!要是拉在你這幾百萬的車上,我就不好意思了。”


    “別裝了。”他嫌棄地看著我,“老板說了,別相信你浮誇的演技。”


    泥瑪,花冥好樣的!


    “你乖乖的吧。老板已經在醫院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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