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作死就不會死。


    花冥說翻臉就翻臉,麵無表情地冷視著我:“沒人能威脅得了我。”


    我笑容僵在臉上,幹笑兩聲:“真是沒有幽默感。”


    “你是自己下來,還是等我讓人捉你下來?”他放了狠話。


    “我再站一會兒。”我隻能裝可憐,“你說的,這是我的夜晚。我保證不掉下去,還不行麽?”


    “你上輩子到底是什麽?”他看上去透著點無奈。


    我不假思索地答:“可能是一綻金元寶?所以這輩子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特別親?”


    “往自己臉上貼金倒是本事!”


    花冥罵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更像在用力憋著。


    我無所謂了,扭頭看一眼懸崖邊的景色,心情舒暢地舒展了筋骨。活到這歲數,還能有這種經曆,也算是老天額外給的福利!“可以了。”大聲宣告,我就做出要跳下的動作。


    “不準。”他命令。


    我愣住,然後就見他示意我先坐來這矮牆邊。


    “裙子……”我沒問,也知道有多昂貴,再加之他刻薄龜毛得厲害。


    但他氣定神閑,反顯得我這問題很是掉檔次,關鍵還小人之心。眼下,我隻能照辦,蹲著慢慢坐下來,顧不上這麽仙女的裙子會被坐出褶皺來。


    下秒,他走近,那淡雅好聞的木蘭香讓我莫名有些緊張。


    “魔法師。”我隻能故作輕鬆地看著他笑,“是不是到時間該把水晶鞋收迴去了?”


    他定睛看著我,停頓了會兒說:“魔法什麽時候消失由我說了算。你想多保留一會兒,我不反對。”


    我心裏生出一股惆悵來,臉上始終笑著:“我怕再穿下去,會舍不得脫下來。這份人情,我記住了。”再想了想,“這樣吧,等我們之間這筆賬了清之後,再……免費送你一次解決麻煩事的使用機會!保證隨叫隨到!”


    “在我的字典裏沒有麻煩事這種字眼。”他自信篤定。


    “……”


    “那……”我不服氣,“總有你解決不掉的吧?比如上次那個幹女兒?”這一刻我被自己的智商深深折服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所以……”他眼睛微微地眯著,“不需要。”


    “……”


    “那你總會有需要我的時候吧?”反正我不想欠他的。


    興是這句話說到了點上,他勾起一邊嘴角:“任何事?”


    挖坑埋自己這種事,也隻有我幹得出來。但,誰讓我今晚真的欠了他這個大人情!


    心一橫……


    “對,任何事。老規矩,不違反我的原則就可以。”我心想還有什麽事兒能比賣身為奴更慘的?


    “何為證?”


    噗,竟然還不相信我!


    我把手套重新戴上,不客氣地把他手抓過來,硬是和他擊了掌。


    “這就是憑證!”我很認真,“出來跑江湖,信用是第一,放心好了!如果我不講信用,就讓我永遠也實現不了夢想!”


    泥瑪,我有必要這麽狠的誓嗎?又不是我求他帶我來的,是他自己不知哪根筋不對!很好,我現在就後悔了!


    “你的夢想,關我什麽事?”


    這話……很有花冥的風範!


    我一口氣上不來,幹脆就不說了,要光著腳跳下來。


    “說了不要動!”他重新擰起眉心來,然後彎腰將旁邊的高跟鞋拾起來。


    我以為他隻是紳士地拿過來,沒想到……他竟然要親手幫我穿上。


    隻能睜大了眼睛,全身的神經跟著一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我……我……自己來吧。”


    “別動。”他輕聲命令。


    我再一次怔住,隻有乖乖就範。


    我看著這近在咫尺的絕美容顏,弧度完美的眉毛,從這個角度上,他的睫毛更是長得讓人窒息……


    他隔著裙擺握住我的腳裸,這種感覺就好像是靈魂出竅,讓人暈暈乎乎的。


    這一刹,我看不懂了。上午,我還對這個人恨得咬碎牙齒;現在,他卻讓我如此感動溫暖。


    往往對於太過美好的事物,我總會陰謀論。


    待鞋子穿好,我看著他的臉,忍不住傻傻問:“你對我這麽好,是不是你有個需要換心髒的女朋友?或者你想要我身上哪個器官?”


    花冥沉默了三秒,臉上沒什麽表情:“你的腦子。”


    “腦子?”我竟然不感覺到怕,“我沒聽說過,大腦可以移植啊?”


    “拿去和豬腦做個對比研究,看看有什麽區別?”


    他淡淡地說著睨了我一眼,然後轉身就走。


    我……


    “切!”我跳下來,拍拍屁股跟上去,嘴裏嘟噥著,“分明就是你精神分裂,才會害人摸不著北。”


    ……


    迴到宴會廳,大主角花翁還是遲遲沒有露出廬山真麵目。


    隻見方才那個在花園露過麵的管家大叔穿過人群,對林安琪耳語幾句之後,又來到花冥麵前,小聲說:“老爺子請您到書房。”


    花冥前腳走,秦俊後腳就出現在我麵前。


    “人靠衣裝這話,真是沒有錯。”他一開口,就拿我打趣。


    我讚同地點頭,衝他笑:“是啊。”特意多瞅了他兩眼。


    他笑著翻了個白眼,勾起臂彎來示意:“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我欣然挽上他胳膊,隨他開始走動,心想有他在,應該是不會無聊了。


    “你怎麽會來?”我問。


    秦俊扭頭看我,一臉委屈:“雖然比不上花冥的綜合實力,但我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大少爺。聽你這口氣,我不夠格?”


    “我真不是這個意思。”我趕忙解釋,“這不就是個開場白嘛。”


    見我急,他倒樂了。明顯就是故意在逗我。


    “我這人不拘小節,可好相處了。和花冥是完全不一樣的。”


    “確實不一樣。”


    “好奇吧?”他一臉嬉笑,“對我好一點,我考慮跟你講講故事。”


    我瞬間哭笑不得,故意唱反調:“能講故事的又不止你一個。”


    “這你就有所不知。我和阿冥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要聽故事,還真的……”他驕傲地說著突然停步,兩眼緊跟著發了直,如果我猜錯,是因為正朝我們走過來的男人。


    男人有著一張讓人舒服的臉,長相不及花冥一半,卻氣質更溫和。


    秦俊過去與他相擁,兩人應該是老相識,而且不止是場麵上的親熱。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下午才到。”男人聲音也很好聽。


    “臭小子。”秦俊笑罵著。


    男人溫柔地笑,然後看向了我。


    我點頭致意,他同樣。


    “喏,又多了一個可以講故事的。”秦俊笑容滿麵地摟著他到我跟前介紹說,“蘇涼。”


    我再一次點頭致意,他同樣。


    “阿冥、蘇涼、我……鐵三角。從小一起長大的。”秦俊繼續介紹著,不高興地剜上一眼,“去了法國三年,現在倒不聲不響地滾迴來了。”


    聽了這話,蘇涼沒生氣,看上去就是個好脾氣的。


    “救救我。”蘇涼突然對我小聲說,示意我插個話題。


    我愣了幾秒:“花冥沒在,應該快迴來了。”


    看樣子這話題插得不怎麽合適,因為蘇涼和秦俊都掩不住有一些些尷尬。


    “我隻是來現個身。”蘇涼轉而對秦俊說,“過幾天,老地方。”


    “知道了,走吧。”


    蘇涼向我禮貌點頭後轉身,幾步又返迴來:“幫我跟阿冥說一聲。”


    秦俊嗯了一聲。


    “你們這個鐵三角……”我沒忍住,“類型真的完全不一樣。”


    秦俊迴來我身邊,歎了口氣,然後緊張地交待說:“阿冥迴來,別提蘇涼迴來了。我再找個機會跟他講。”


    這種話,分明就代表有鬼!我眼睛裏頓時生出八卦的光。


    “他們倆……有點誤會。”


    “兄弟間的誤會……因為女人?”


    秦俊沒答我,而是說:“我可是好心告訴你,千萬別提這種碴。不然,不用我提醒你惹到花冥,會是什麽結果了?”


    我翻個白眼,不問就不問。


    “阿俊。”林安琪過來。


    “aunty。”秦俊恭敬地笑,“您今晚真是明豔照人啊。”


    “就屬你嘴最甜!”林安琪和藹得像親媽。


    “aunty,是真的。小時候,我們就常說,aunty更像是阿冥的姐姐啊,您忘了?”


    林安琪被逗樂了,而我這個旁觀者尷尬症早犯了。


    “aunty,您忙,我們……”


    秦俊說著就要帶我閃,沒想到林安琪示意留步。


    “阿俊你去和其它朋友聚吧。我借用一下她。”


    我心裏咯噔一下,預感不妙。


    秦俊嗬嗬地笑:“aunty,阿冥讓我當護花使者呢。”


    林安琪畢竟是長輩,笑容收起來,音調沉下來,一句“我會把她好好還給阿冥。”就給打發了。


    我跟著林安琪離開了宴會廳,穿過同樣華麗的長廊,又坐上電梯往上。


    氣氛壓抑得厲害,我真不知她在打什麽算盤,隻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電梯開,我跟著出去,馬上就有仆人過來鞠躬。


    林安琪很女王地示意仆人退開,走到兩扇緊閉的華麗大門前,轉頭看向我:“阿冥在裏麵,阿冥的爺爺也在裏麵。”


    我的心裏麵懸起來,這是什麽意思?


    “阿冥說要帶你見他的爺爺。”她用一種淩視的目光,足以讓人心生膽怯,“推開這扇門,你離目的就會更近一步。但……你確定過得了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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