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腳就追,又可憐了腳底板。


    跑出會場,追到大馬路上,我高舉手辦,停下大吼一聲:“死胖子!你再不停下來,我就把初音給砸了!你最愛的初音!”


    果然,死胖子氣喘籲籲地扶著路邊花壇,一邊翻白眼,一邊搖手。


    我插著腰晃過去,哭笑不得。


    能被一個手辦的‘命’威脅住的,恐怕也隻有這死胖子了。


    “大仙,您就饒了我吧。”死胖子投降得很徹底,幹脆一屁股坐地上,“我就是一個靠倒賣消息糊口的普通人,沒那麽偉大的情操啊。”


    “說人話!天天躲著我,幾個意思啊!”


    “姐姐,姑奶奶!你惹的那可不是一般人!就算是我關門歇業,也未必能了事兒的啊!”


    我後知後覺。“花冥?”


    死胖子爬起來,麵帶歉疚:“咱倆這麽多年,這把關係,我怎麽好意思說要明哲保身?你也知道,我這些關係一層扣著一層的,不靠這個我還靠什麽吃飯啊?”


    我想罵他兩句,但看他那可憐兮兮的,隻能煩躁地揉亂了頭發:“算了!東家不做,做西家!”


    “姑奶奶,現在誰還敢給你活路啊?消息都在圈子裏傳透了!”


    “……”


    很好!


    王八蛋是要趕盡殺絕!還偏偏趕在這種節骨眼上,正是我要籌錢的時候。


    我把手辦往死胖子懷裏一扔:“幫我想想辦法,我急需用錢!”


    死胖子寶貝得捧著手辦,衝我皺眉:“出什麽事拉?”


    我歎口氣:“別問了,還剩三天時間。”


    死胖子想了想:“我卡上還有三千塊,夠不夠?”


    我隻能再歎口氣:“心領了。”


    不一會兒,死胖子從褲袋裏掏出個迷你記事本,邊翻邊說:“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你低調點,說是以前客戶轉介紹給你的,應該查不到我這兒。”


    “那還不快說。”


    “有個怨婦想請人把老公從小三那兒奪迴來!”


    “犧牲色相,不做!”


    “有個小妹妹想找人報複她的負心前男友,你可以不犧牲色相,走內心啊!”


    “她前男友結婚了沒?”


    “結了。”


    “讓她想開點!拆散別人家庭,不做!”


    死胖子翻了個白眼:“有個老太太想在死前見一眼失散多年的女兒,老太太的兒子願花重金完成他媽這個遺願。”


    “這個可以有,善意的謊言!”


    “喔,不行!我忘了,早上才得到的消息,老太太掛了!”


    我耐著性子,衝他幹笑:“姐的接單原則你也忘了?違法的不做,傷天害理不做,拆散家庭不做,犧牲色相不做!”


    “姑奶奶啊……我……”死胖子一臉無奈,“那隻剩一件事,符合你的原則了!”


    “什麽?”


    死胖子定定看著我:“賣腎。”


    “……”


    我向下瞄了眼腰子,還是……再想想吧。


    ……


    越在這個時候,越顯得錢才是萬能的。


    我一路心事重重,剛走到小區門口,就見張傑生站那兒。確認不是幻覺,神經一緊。


    可笑的是,張傑生表情竟然帶著點尷尬。


    “張律師稀客。”我就是要笑,“怎麽?我還有什麽屬於花先生的東西沒還給你們?我找找。喲,原來是你們的王八殼呀。”


    “童可可,還在生氣呢?”張傑生不氣,反而語氣討好得明顯,“昨晚,那也是情非得已,你體諒一下。如果不那樣做的話,你和花先生那樣杠下去,隻怕是更不好收尾。”


    我環起手來冷笑:“那還真是謝謝你羅,用心良苦。”


    “瞧你!”張傑生繼續笑,“笑得人真有些發毛。”


    “少廢話!”我喝了句,“有話就直說,有屁就快放。”


    張傑生被嚇了一跳,隨即遞上一份文件。


    我拿過來看,真心領教什麽叫厚顏無恥。


    “醫藥費……精神損失費……誤工費……花冥要我賠償30萬?!你們還有沒有人性啊?不是說好的,一筆勾銷麽?”我急得直吼。


    張傑生睜圓了眼睛:“之前那兩項是一筆勾銷了。但,你咬傷花先生的事並沒有了結。這上麵每一條索賠依據都是充分有理的,全是專家鑒定結果,鬧上法庭也……”


    我殺人的心都有了。


    “你大爺的!我跟你們拚了!”


    “冷靜冷靜!”張傑生早防備地退老遠,看上去比我還急,“之前就說了,你沒證據,什麽都沒有,所以你就服個軟,咱們私下協商解決,行不行?為五鬥米折個腰,行不行?”


    “這種事抖上法庭,對你們也沒好處!”


    “我可以申請不公開審理。”


    “……”


    我氣得眼睛又熱又痛,一時間還真是手足無措。


    隻見張傑生小心翼翼重新靠近:“童可可,你是聰明人,為什麽非要以卵擊石呢?現在,你已是騎虎難下了。花先生要做的事情,是誰也抵擋不了的。


    “你想讓他不痛快,那得先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痛快!一個假身份,一場戲,和你平時接的業務無異。


    “完成以後,你還是走你的陽關大道。你非要去走獨木橋,真摔下去……得不償失的隻是自己。”


    我愣住,再次感受這世界深深的惡意。


    把文件扔他臉上,我氣唿唿地往裏麵走。


    一進家門,外婆就說蔣夢婷來了,在我房裏。


    這貨,來得真是時候。


    我推門進去,蔣夢婷環著雙腿坐床上,已是哭成了淚人。


    把門帶上,我把包往地上一扔,無奈歎口氣過去:“我都沒怪你,你倒哭成林黛玉了?”


    蔣夢婷哭著勾住我脖子,哽咽就喊我名字,勾得我眼淚也要出來。


    “行了行了。”我拍她後背,“我又沒怪你。”


    “陳亮說他愛上別人了。我怎麽辦呀我。”


    我愣了愣,然後就聽著她哇哇大哭。


    我在旁邊盤著腿,機械地遞著紙巾,直到她自己停下來。


    “那天晚上分的手?”我問。


    蔣夢婷搖搖頭:“我們沒分手。”


    我擰眉:“那這算什麽意思?不是說愛上別人了麽?”


    蔣夢婷又抽泣了兩聲:“他也不知道怎麽辦,說需要時間想清楚。”


    我咬著唇角,一肚子的髒話隻能忍著。對於陳亮,蔣夢婷長期處於中邪太深的程度。


    “可可,你怎麽不說話?”


    我抿著嘴假笑:“你要我說,那就是我陪你直接殺過去,看看他愛上什麽人了,再看看他正在用哪種方法想清楚!還有,問他要迴那些……你借給他的錢。”


    果然,蔣夢婷不高興地瞪我:“他主動向我坦白的,這不是他的錯。”


    我一口氣上不來,拚命忍著,托著腮幫子,含糊不清地暗咒:“他吃定了你不會拿他怎樣。”


    “都怪我自己,忘了打理提升自己,所以才讓他感受不到我的存在了。”蔣夢婷一臉自責糾結,“可可,不然我去整容吧。”


    我忍不了地盯著她:“蔣夢婷,你做個毛線的整容!為了這樣的人,你值得嗎?我告訴你,你現在流的眼淚,都是你腦子裏的水!”


    “……”蔣夢婷沒了聲音。


    “親愛的。”我語氣軟下來,摟住她肩膀,“你是獨一無二的蔣夢婷,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隻是……現實總是太殘酷了。”


    “……”


    我承認,現實這兩個字是不可反駁的,自己也隻是說得容易。


    我還在失神,蔣夢婷突然拿了張卡出來。


    “幹嘛?”我問。


    “宇哥偷偷找我借錢來著,還讓我不準告訴你!”


    童宇這家夥,在四處借錢彌補?


    我無奈歎氣:“你又沒什麽錢,哪來借給他!他那些酒肉朋友就更不可能了!”


    “我聽他說了,幫朋友擔保,朋友跑了。這是我全部積蓄,有三萬多。我想了想,還是直接給你比較穩妥。”蔣夢婷把卡塞我手裏。


    我看著手裏的卡,心裏好一陣溫暖和酸楚,然後把卡塞迴她包裏。


    “可可,你……”


    “不是想變漂亮麽?整容我是不許的,不過開張美容卡是支持的。女人本來就該對自己好一點!”我衝她笑。


    “我發了工資,再美也行啊。”


    “聽話!”我抱住她,“我是誰啊,早就想到辦法了。多少大客戶等著塞錢給我,要我幫忙呢。”


    “你……沒騙我吧?”


    ……


    我當然沒有騙她,今時今日,是必須認清事實,化危機為生機了。


    蔣夢婷一走,我就找了張傑生,要見花冥。


    約在市中心最昂貴的法國餐廳見麵,我到的時候正是晚餐時間。


    包房裏裝修豪華,窗外就是花園,美景養眼。


    可惜我根本無心欣賞,時刻挺直了腰板,心想下一秒花冥可能就會推門而入。


    意料之中……


    花冥臉若冰霜地坐下,讓人根本猜不出他的喜怒。


    金發碧眼的餐廳經理親自進來點餐,一嘴法語地伺候著花冥,我當然是半個字都沒有聽懂。


    張傑生在旁邊踢了一下我的腳,我見他使了個眼色,手機跟著振動了下。


    我偷偷放在腿麵上打開來看,他發來一條短信,內容就兩個字“服軟”!


    “&*……%¥#”金發碧眼的經理突然對我來了兩句。


    我愣住,條件反射:“不用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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