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很奇特,曾經是天道本源的核心之地,可以說,是最頂級的洞天福地。


    但是,當年的大戰將這裏毀掉了之後,此地四分五裂,天道本源似乎也受到了眾創,導致這片世界的靈氣枯竭,世界開始退化。


    葉君帶著浩浩,戮默跟在身後,來到了這片原本的中央海,走在歲月前的海底,走在歲月後的沙漠,向著世界的中心,一步步走去。


    他們的步伐不快,走了很久很久,有一天,在他與浩浩的前方,出現了一片風沙裏的世界。


    那世界是一片綠洲,在這風沙中格外的顯眼,讓人看去時,會不知覺得精神一振,這是三人在這個世界裏,第一次……看到了綠色。


    那綠洲內有一處湖泊,湖泊外青草的芳香,似乎與人隔閡虛無,能看到,可卻摸不到。


    “到家了……”浩浩拉著葉君的手,輕聲開口時,三人已經穿過了風沙,走入到了綠洲中。


    那青草的芳香彌漫,讓人對於這沒有色彩的世界裏唯一的顏色,有了一種說不出的珍惜,葉君停下腳步,戮默則默默的站在這片綠洲中,目光落在了那片湖泊裏。


    “這是你最終的選擇麽……”葉君看向了身邊的小男孩。


    小男孩認真的點了點頭,他沒有絲毫的遲疑與猶豫。


    “這裏是浩浩的家,浩浩要留在這裏,要去改變這裏的一切。”浩浩輕聲開口,話語雖微弱,但卻透出其內蘊含的一股堅毅與執著。


    “大哥哥,你把寶貝拿走吧,讓我留在這裏,改變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不能沒有本源,倘若取走本源,那麽世界會直接崩塌。


    所以,浩浩選擇將那部分天道本源送給葉君,而他自己則留在此地,演化世界。


    如此一來,浩浩會變成這個世界的規則的一部分,會被同化,甚至會丟失靈智。


    這是這個小家夥的選擇,也是他的執念。對於小家夥來說,這裏是他的家,他不可能看著他的家就這麽沒了。


    小家夥沒入湖水之中,立刻這整個湖水轟然一陣,竟在浩浩消失的位置出現了漩渦,這漩渦向外急速旋轉之下,露出了湖底中,此刻已經盤膝坐在了那裏,閉上雙眼的浩浩。


    肉眼可見的一條條秩序神鏈從浩浩的四周湖底,驀然間生長出來,刹那就環繞在了浩浩的身上將他全部覆蓋後,如形成了一顆種子。


    那是天道本源的種子,這顆種子如今在曾經的家鄉在這湖底內,漸漸爆發出了一股難以形容的盎然生機,其中,還孕育著完美無缺的世界法則。這生機如今隻能覆蓋這片綠洲,可以想象的到,隨著這顆天道本源的生長,終有一天,這生機可以擴散整個世界擴散九塊大陸。


    使得這裏的沙漠成為海洋,使得九塊大陸的山河再現世間使得那單調的色彩從此出現絢麗,使得這個世界,恢複曾經的輝煌。


    那個時候,或許,在這盎然的生機下,這裏會出現生命,由生命繁衍人間,出現世界,出現修士……


    因歸根結底,這片世界之所以成為了廢墟,不是因最強者的滅亡,不是因全部生命的歸墟,而是因……支撐這個世界繁衍下去的本源殘缺了。


    使得這個世界成為了無根之木……而如今,隨著浩浩的迴來,隨著他的選擇,小家夥用自己補全這個世界殘缺的規則,這一切,都將徹底的改變。


    這,就是浩浩的選擇。


    默默的看著那湖泊的漩渦漸漸平靜,慢慢的湖水蓋住了湖底此刻形成的本源種子。


    “你去把天道本源取了吧!”葉君看向戮默,這是三人之前的約定,誰找到天道本源,誰就將其煉化。


    這裏的線索既然是戮默找到了,那麽,就由戮默將這部分天道本源煉化吧。


    戮默沉默了。


    這個修煉殺戮之道的男人,此時卻有些猶豫。


    也不知沉吟了多久,戮默輕歎一口氣道:“想成為天道強者何其艱難,必須要完美的融合天道本源才行,煉化部分天道本源,也不見得能踏入那一步,否則,在永恆界,天道強者恐怖早就滿地跑了,我的殺戮之道,也未必就適合這份天道本源……“


    戮默選擇了放棄。


    相反,葉君卻笑了。


    “殺戮之道,不是無情之道。你悟了!”


    葉君笑道,“我反而覺得,你很適合了。強行煉化天道本源,雖然能成為天道級強者,但一輩子也就那樣了。感悟天道,才是正確的路。走捷徑,成就終究有限。”


    葉君一揮手,戮默頓時不受控製跌入了湖中,耳邊傳來葉君的聲音,道:“這個世界,於毀滅到新生,而殺戮,不是為了死亡,是為了更好的新生。你若是能參悟其中大道,天道可期。”


    戮默進入湖中之後,浩浩自然也有所感應,小家夥用天道本源,將戮默包裹了起來。


    戮默並沒有煉化天道本源,而是在思考葉君的話。


    同時,那天道本源之中的法則也沿著他的身體開始流淌。戮默感覺到了新生的氣息,仿佛,他變成了天道本源的一部分,隨著他的一舉一動,一唿一吸,四周的沙漠在新生,世界在新生。


    “這是毀滅之後的重生!”戮默心中有一個道音響起,讓他漸漸沉浸在這種創造的感覺之中。


    戮默的思維隨著天道本源而動,見證了天道本源改天換地,創造生命,重生這片世界的每一絲一毫。


    感悟天道,才是正確的路,而是簡單粗暴的煉化天道本源。


    授之以漁不如授之以漁!


    參悟天道就好比是學會了捕魚的技巧,將來,還有機會能捕捉更多更大的魚,煉化本源不過是吃條魚而已,永遠就是那條魚在肚子裏。


    “我助你們一臂之力!”


    葉君取出了證道之樹,將其種在湖中。


    證道之樹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祖根,是生命之源頭所在。


    證道之樹落入湖泊之中已經開始了茁壯的成長,已然成為了百丈之樹,其樹幹占據了半個湖泊,盡管高度還無法參天,但也可以看出其氣勢的驚人。


    綠洲依舊,但在這綠洲外,這片曾經的中央海,如今的風沙世界,此刻風沙漸漸少了很多,一絲絲可以感受到的濕潤,仿佛存在了天地之間,使得此地的沙漠,慢慢似乎多了不少的綠意。


    或許,用不了太久,這裏的沙漠將消散,曾經的中央海,將會歸來。


    有著證道之樹的幫助,世界的演化更加迅速。


    沒過幾天,證道樹,已經覆蓋了整個湖泊,生長到了近乎千丈的高度,這樣的高度,使得這個證道古樹已經初見崢嶸,就算是在遠處,也可以隱隱看到這顆證道書的衝天之意。


    與此同時,這片沙漠的風沙,已經徹底的消失,一層淡藍色的海水,似有若無般仿佛將這裏要彌漫……盎然的生機,使得這片被一層海水覆蓋的沙漠,出現了無數年來,輝煌之後第一次的明亮。


    當時間走到第一百年的時候,戮默依舊盤膝坐在那裏,隻是他的四周,已經被海水深深的彌漫,這片沙漠,成為了大海!


    那是昔日的中央海,那是將這沙漠盆地完全覆蓋的,磅礴之海,在這海中,有一個萬丈的大樹,屹立在大海中,略顯參天之意!


    那大樹的樹根,已經將整個綠洲都覆蓋。


    葉君身後,仙逆守護者羨慕的看著戮默,心中有些懊惱,為何讓戮默搶了先發現了天道本源的線索。而戮默這家夥也夠傻,竟然放棄了煉化天道本源的大好機會。


    隨著時間的流逝,海水越來越磅礴,直至完全的覆蓋了九塊大陸之間的沙漠,形成了真正的海洋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千年。


    戮默第一次睜開了眼,他看著四周的海水,看著此地曾經的綠洲,看著那崢嶸的樹根,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他可以感受到,因為與浩浩的聯係,使得戮默如親身經曆般,見證了這一切的發生。


    戮默等於是親生參與了這個世界的新生。


    這對於他而言,感觸太大了。


    殺戮原來不隻是會毀滅,還可以劫後新生。


    時間的流逝,一年年的春秋,當這個世界的海水恢複曾經輝煌時,當那顆證道古樹,已經從一萬丈的高度,成長為了十萬丈時,樹幹已經占據了這海洋中的一小部分,屹立在了中心……


    但,那樹冠的蔓延,卻是漸漸覆蓋了整個大海,使得這棵樹,已然參天。


    環繞著海水,存在的九塊大陸,如今也漸漸出現了一些綠色的生機,這生機的彌漫,使得那九塊大陸漸漸山脈完整,漸漸有了河水,漸漸出現了更多的盎然。


    戮默身上傳出“哢嚓”“哢嚓”的聲音,他整個人從頭頂開始,一條條細微的裂痕,如同瓷器一般龜裂開來。


    不隻是這個世界的新生,還是戮默的新生。


    戮默,他本身隻是王林的一具化身,但現在,他就好像是這個世界一樣,經曆了整個新生的過程。


    看到一個世界的改變看到證道樹從種子時,生長到了參天,生長到了覆蓋世界,這種親眼目睹親身體會的經曆,是戮默這一生,最大的造化。


    戮默親身經曆了這個世界的重生。跟一個世界的重生比起來,一個人的新生又算什麽?


    隻是,這新生也並非簡單,這裏麵一旦出現了什麽意外,就會一切功虧一簣,付之東流。這一切戮默沒有去關注,也沒有去在意,一直默默的打坐。


    外界的天地,每一年都在發生著變化,九塊大陸,隨著山河的恢複,隨著綠色的彌漫,在第二個一千年流逝後的百年裏,這九塊大陸已經徹底的恢複了輝煌。


    放眼看去,大地帶著靈氣,海水充滿了靈動,整個世界除了沒有生命外,已經與之前完全不同。


    那顆證道古樹,其樹根已經彌漫了半個海洋,樹冠的範圍,早已超出了海洋,已經分別覆蓋了小半個九塊大陸。


    而其高度,已經到了近乎百萬丈,看去時,看不到天空,能看到的隻有那無邊無盡地證道古樹。


    “哢嚓……”


    清晰的破碎聲傳來。


    戮默身上,出現恐怖的裂痕,旋即,他整個人一塊一快的裂開,就好像是一個完整的瓷器,被一股莫名無形的力量敲碎了。


    毀滅了!


    戮默的身體發生了某種毀滅性的打擊。


    “難道失敗了?”仙逆守護者皺眉,心中複雜難言。他和戮默是多年的老友。心中雖然有些嫉妒戮默能感悟天道本源,但也不希望看到戮默就這麽隕落了。


    嗡!


    便在這時,一股精純的天道本源能量注入了戮默的體內。


    那是浩浩出手了!


    這股天道本源並不多,就好像是一顆種子,迅速的生根發芽。


    一瞬間,似乎完成了整個世界數千年的變化。


    一個新生的戮默從原本破碎的身軀之中走了出來。


    此時的戮默不再是黑目黑瞳,而是像正常人一樣。


    但是,模樣卻和王林一模一樣。


    “既然是新生,那就徹底一點吧!”戮默自語。


    旋即,他猛地一震,身體再次破碎。如同打碎的泥胚再次融合,新生。


    這一次,戮默化作了一個樣貌普通平凡的青年。


    戮默原本隻是一具化身,為了兌現王林的諾言,複活李慕婉,在輪迴之中無數紀元。


    今日,終於得以新生,從此,天地間再無分身戮默,隻有今後隻為自己而活的戮默。


    當那第三個一千年,流逝了三百年後,外界的天地,已經看不到了曾經的天空,看到的,是那證道樹已經取代的樹冠之天!


    那天空不是藍色,而是綠色,這綠色的天……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顏色!樹冠的範圍,也不再是隻覆蓋九塊大陸的小部分,而是以中央海為中心,在這一千多年的擴散下,完全的覆蓋了九塊大陸所有的範圍,擴散到了這個世界四周的盡頭。


    讓九塊大陸,讓這個世界,都如被保護般,存在於證道樹的樹冠下……


    這一幕,讓戮默在這感受裏,明悟更多,隱隱在他打坐的身上,出現了一股浩瀚的氣息,這氣息的散出,戮默漸漸睜開了眼,隻是他的目中也是空靈,仿佛睜開眼的他,看不到的不是這四周,而是外界的天地,直至再次閉合時,明悟在心。


    這一刻,戮默的身上,有淡淡的七彩光芒綻放,一股屬於天道的法則氣息開始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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