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許誠言在客廳裏四處打量的時候,秋山和淺野也趕走了鬧事的漢子,將院門關緊,迴到了屋子裏。


    許誠言透過窗戶從上麵看到兩個人走了迴來,時間緊迫,他不敢多耽擱,左右看了看,試圖尋找合適的藏身之地。


    可是這處房間雖然大,可供藏身的地方卻很難找到。


    突然許誠言的目光看向窗戶處,這處窗戶又大又寬,比一般住家的窗戶要大不少,尤其是窗沿也比較低。


    這樣與之配套的窗簾也很大,又厚又重的窗簾拉開,垂在窗戶的兩邊,蓬蓬鬆鬆的綴成一束,長長的拖在地上。


    許誠言眼睛一亮,這倒是個藏身的好地方,而且窗簾的位置正好處在主座沙發的側後方,如果出手襲擊,位置非常不錯。


    這時,外麵樓梯上的腳步聲傳來,許誠言不再猶豫,快步上前,隱身在寬鬆的窗簾後麵,仔細將窗簾調整合適,上下檢查了一下,確認全身被遮擋的嚴實,趕緊屏住唿吸,靜靜地等待著。


    外麵的腳步聲來到門口停了下來,房門被推開,秋山走了進來,在屋子裏又巡視了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轉身出門離去。


    很快到了約定的時間,院門外敲門聲響起,淺野聞聲打開院門,正是韓誌榮如約而至。


    淺野把他讓了進來,和之前的幾次一樣,帶著韓誌榮進廳堂上樓梯,進入了二層的會客廳,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組長很快就到,請稍候!”


    韓誌榮趕緊點頭答應,看著淺野離開,這才來到沙發前坐了下來,不禁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他今天的心緒頗為複雜,自從被日本人秘密抓捕,又殺害了自己的老上司之後,韓誌榮一直是戰戰兢兢,寢食難安,這種日子實在是煎熬,他一心盼著事情早晚了結,自己一家人逃離這裏,隱姓埋名,去往北平開始新的生活,也好過這一天天惶惶不可終日。


    就在他患得患失之際,門外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韓誌榮趕緊收拾心情,打起精神,起身而立。


    房間被推開,一身便裝的吉岡正雄邁步走了進來,身後是那名體型健壯高大的護衛橫山。


    吉岡正雄一見韓誌榮,便是哈哈一笑,示意道:“韓桑,看來今天你有好消息要告訴我,對嗎?”


    他們二人兩天前剛剛會過一麵,今天韓誌榮有緊急求見,吉岡正雄知道,這一定是有重大的事情,他已經感覺到,很有可能是軍統方麵的人露麵了。


    韓誌榮恭敬一禮,賠笑道:“確實是有重要的情況匯報。”


    說到這裏,他的眼睛看向了一旁的橫山,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吉岡正雄明白他的意思,轉頭向橫山示意,橫山趕緊躬身退了出去,像往常一樣將房門掩上,垂手侍立在門前,隨時聽候吉岡正雄的召喚。


    吉岡正雄示意韓誌榮落座,自己來到主座的沙發上坐下,韓誌榮小心的坐在對麵。


    “說說你的好消息!”吉岡正雄笑著說道。


    韓誌榮恭聲道:“您的判斷非常準確,就在今天早晨,我接到了軍統喚醒我的指令!”


    此言一出,吉岡正雄一下子挺直了身子,身體前傾,急聲問道:“你確定,他們準備喚醒你了?”


    韓誌榮將手中的報紙遞交給吉岡正雄,點頭說道:“是,時間是後天下午三點,在城北的東四街,那裏有一家宏達昌皮貨店。”


    “非常好!”吉岡正雄擊掌笑道,從一開始布下韓誌榮這個魚餌,這一天他等待的很久了,現在終於要有所收獲了。


    “韓桑,你做的很好,我會馬上安排人監視宏達昌皮貨店,事成之後,我答應你的條件會馬上兌現,立刻安排你一家人離開太原,前往北平定居。”


    “多謝您的關照!”


    韓誌榮趕緊連連稱謝,不過他心中並不踏實,總感覺這次的見麵不會簡單,忍不住再次問道:“不知道上次我和您提到的蔣三,您這裏有沒有進行調查?我就怕他的死和軍統有關,如果真的是軍統所為,他們為什麽要殺死蔣三?那這件事情就不簡單了。”


    吉岡正雄聞言,笑著說道:“韓桑,我很欣賞你做事的風格,小心無大錯,考慮的周全總沒有壞處。


    我之前已經派警察局出麵進行了調查,他們在亂墳崗挖出了蔣三的屍體,根據法醫的鑒定,蔣三身上毫無外傷,胃裏存有大量的酒精成份,尤其是肺部有積水,口鼻處有泥沙,這說明他落水之前是活著的,他們給出的判斷,是因為飲酒過度,失足溺水而亡,我想這次是一場意外事故。”


    一般來說如果死者是被人殺死之後扔入河中,那麽他在落水前就已經停止了唿吸,就不會造成肺部積水,口鼻處沒有唿吸,也不會有泥沙侵入。


    吉岡正雄的話讓韓誌榮心神一鬆,這樣看來,是這段時間自己的精神過於緊張,有些草木皆兵了,那麽這次的見麵,應該問題不大。


    吉岡正雄之前也是對蔣三的死因有所懷疑,直到警察局刑偵科排除了他殺的死因,他才放下心來,不然他早就有所動作了。


    此時他正在開口說話,就聽見房門外的敲門聲,不覺眉頭一皺,他知道橫山一直守在門外,而且沒有特殊情況,是絕不敢擅自打斷他的談話,於是開口道:“進來!”


    房門被推開,橫山快步走了進來。


    “出了什麽事?”吉岡正雄問道。


    橫山趕緊匯報道:“組長,有些不太對,我聽見樓下有動靜,而且淺野和秋山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橫山此人能夠成為吉岡正雄的隨身護衛,並不隻是因為他身手出眾,是空手道的好手,更是因為他心思靈敏,觀察力也是出色。


    他在門口守了好半天,不多時就發現了不對,之前一向守候在附近的秋山和淺野兩人,這一次自從把他們領進後門,就一直沒有出現,現在又聽到了一些響動,馬上就來匯報吉岡正雄。


    吉岡正雄聞聽一怔,趕緊吩咐道:“你下去看一看。”


    橫山一聽有些猶豫,不過還是點頭領命,轉身快步下了樓梯,很快就傳來了一聲怒吼,緊接著就是桌椅倒地摔打的聲音,顯然樓下有闖入者。


    吉岡正雄和韓誌榮都是一驚,果然有刺客闖進來了,沒有想到他們兩個人會麵的地點竟然泄露,讓對手找到了這個漏洞。


    凡是做情報工作的人,疑心都極重,吉岡正雄立時把目光看向了韓誌榮,難道是這個人在反水?


    可是讓他驚疑的是,對麵的韓誌榮一臉的驚恐,目光直直看向自己,同時抬手指向自己的身後,張口就要喊叫。


    可是一道寒光從身後射出,隻見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的插在韓誌榮的咽喉處,強大的力道將韓誌榮的脖頸擊打的向後揚起,將他狠狠地釘在身後的沙發上。


    “啊!”


    吉岡正雄還沒有來得及轉身查看,就感覺身後風聲乍起,脖頸處一痛,已經被纏上了一道繩索。


    吉岡正雄被嚇得魂飛天外,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人早就埋伏在這個房間裏,還就在自己的身後突然發起襲擊。


    他趕緊抬手準備擋住繩索的纏繞,因為他知道,隻要自己能夠撐過一口氣,橫山就會趕迴來營救自己,這也是自己唯一逃生的機會。


    可是身後之人的動作太快了,就在吉岡正雄抬手的同時,繩索飛快的繞了一圈,牢牢地鎖住吉岡正雄的脖頸,用力一絞!


    “唿……唿……”吉岡正雄的喉嚨裏發出沉悶的聲音,他試圖用手抓住襲擊者的手臂,可是用盡全力,那雙有力的大手,就像是鐵鑄的一般,紋絲不動,反而是力道越來越大,脖上的繩索越來越緊。


    “呃……”


    吉岡正雄隻覺得充血發脹,腦袋好像馬上就要被撕裂,思維更是一片空白,身體強烈的抽搐著。


    可是這一切都是徒勞,盡管他全力的掙紮,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力道越來越弱,眼角和口鼻的鮮血溢出,很快意識沉寂於黑暗之中,直至氣息全無,再無半點體征。


    許誠言單膝頂在沙發後麵,手中緊緊的勒住繩索,心中計算著時間,直到看著吉岡正雄的脖子一歪,軟軟的耷拉了下來,踢在身前茶幾的腳,幅度也越來越小,直至一動不動,這才緩緩地鬆了繩索。


    這一刻,他知道吉岡正雄這個罪行累累的特務頭子,終於死在自己的手中了,心中說不出的快慰。


    這時他又看向對麵的韓誌榮,對方也是意識迷離,身體癱軟在沙發上,顯然已經迴天無力了。


    一次解決兩個目標,刺殺行動總算大功告成了!


    就在這時,樓下的摔打搏鬥之聲停了下來,許誠言一驚,他之前看到那個護衛橫山,就知道此人一定是身手不凡,絕對是個難纏的角色,這才一直躲在窗簾後麵,不敢輕易出手。


    因為他沒有把握在不動用槍支的情況下,在一瞬間擊殺屋子裏的兩個目標,所以才一直等待機會。


    直到橫山發現不對離開後,他才出手擊殺目標,此時橫山一定是在和計雲糾纏,現在打鬥之聲停止,也不知結果如何。


    他不敢耽擱,趕緊身形向前縱出,衝出門外,一個躍身,直接從二層的樓梯上跳了下來,腳一落在實地,就看見一樓的廳堂裏已經狼藉一片。


    折斷的桌椅和裝飾磁器的碎片散落一地,廳堂中間,橫山背對著許誠言,龐大的身軀正緊緊地壓在計雲的身上,雙手用力掐住計雲的脖子。


    而計雲此時躺在地上,顯然已無還手之力,嘴裏發不出半點聲音,雙手試圖掰開橫山的手,奮力掙紮著……


    許誠言飛快向前,隨手撿起計雲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一個合身撲了過去,右手猛力甩刺,鋒利的匕首以極快的速度穿透橫山的脖頸,同時用力一絞!


    “啊……”


    脖頸的大動脈被切斷,一股鮮血如噴泉一樣飆射而出,橫山措不及防,口中發出痛苦之極的嘶喊聲,雙手捂住自己的脖頸,身形一斜,向前栽倒在地。


    許誠言沒有上前,看著橫山在地上痛苦的掙紮著,鮮血迅速大量的流失,動作也是越來越小,直至寂靜不動,徹底斷了氣。


    這才一把將計雲從地上拉了起來,此時的計雲已經沒有半點力氣,和橫山的搏鬥實在是艱難,受了好幾處重擊,渾身的肌肉筋骨酸痛難忍,他隻能斜靠在牆壁上,微微抬頭示意樓上。


    許誠言知道他的意思,點頭說道:“放心,兩個都解決了!”


    計雲一聽,心神頓時一懈,身子發軟,靠著牆往下滑,差一點又要躺在地上。


    許誠言趕緊一把扶住他,笑著打趣道:“你不是常說,一個能打十個,怎麽才打了幾個就慫了!”


    “狗屁!就這一個,頂的上十個還多!”計雲沒好氣的說道。


    他也是精於搏擊的高手,在對秋山和淺野下手的時候,沒有費什麽力氣就解決了,可是在搬運屍體的時候,碰倒了一個花瓶,結果就驚動了橫山。


    雙方交手,橫山的身手過於強橫,計雲還真不是對手,他是憋著一口氣,強撐著為同伴多爭取一些時間,才能和橫山糾纏這麽久,可以說已經是傾盡全力了。


    就在他們剛剛鬆懈了的時候,就聽見推門的聲音,緊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兩個人頓時一驚,相視一眼。


    “還有一個!”


    “那個司機!”


    原本計劃對付司機是之後掃尾的事情,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自己衝進來了。


    許誠言身形閃動,快步向樓梯處趕去,這時從後門走廊裏跑出一個身影,正是一直守在後門的那個司機。


    橫山和計雲在廳堂裏纏鬥了許久,東西被砸的狼藉一片,動靜實在是不小,尤其是最後那一聲嘶吼,到底還是驚動了這名司機,他感覺不對,心急吉岡正雄的安危,於是破門而入。


    此時他手裏握著一隻南部手槍,目光掃過廳堂,正好看見眼前的一幕,頓時嚇得心驚膽落,正要抬手射擊。


    可是距離丈外的許誠言一抖手,手中的飛虎爪掠過,鋒芒銳利的三道鋼爪緊緊勾住司機的手腕上,用力一拉。


    “啊……”


    南部手槍掉落在地,司機左手捂住鮮血淋淋的右手腕,發出一聲慘叫。


    許誠言撲了過來,飛虎爪再次抖手飛出,繩索顫動,鋼爪的寒芒一閃,搭在司機的手臂上,連繞兩圈纏住之後向懷裏一帶。


    司機身體不由自主的栽向許誠言,許誠言同時迎了上來,趁他立足未穩,一拳自下而上,重重地打在司機的下顎軟處,當時就將司機打的脖子一仰,栽倒在地。


    繩索再次纏繞在脖頸之處,用力絞殺,不多時,這名司機就步了吉岡正雄的後塵,再也發不出半點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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