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入了沉思中,心似被墜了重物,沉甸甸地不知所以。如果是事實,我更不可原諒自己的見異思遷,如果是事實,我還有什麽臉叫來齊暉,那麽此刻齊暉是可憐我,而不是愛我,天下哪有我這麽卑鄙的女人。頭又一次像被念了咒,我用手指掐著額頭,撲倒在被麵上。

    “楚楚,怎麽了?又哪兒疼了?”

    齊暉擔憂的聲音讓我有點膽顫,心虛的不知如何以對?眼閉了雙眸,下定決心,指著照片淚眼婆娑地道:“暉,你告訴我這人是誰?我怎麽會跟他一起合影,而且這麽熱情。我們倒底怎麽了?”

    齊暉的臉上微微一顫,隨即拿過照片若無其事地笑睨道:“你還好意思問,有迴我跟一房模拍了張照片,再申明一次,是工作需要,你呀氣惱萬分,揚言非要找個帥哥報複我一迴,就有了這張照片。還時不時拿出來刺激我,要不是我免疫力好,非被你氣死。”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他一臉無辜的表情,我思忖著難道我真的被愛情衝昏了頭腦,變得如此不可理喻了?斜了他一眼道:“總覺著哪兒不對勁,怎麽會呢?”

    齊暉迅速地奪過照片,往垃圾袋裏一扔,似解氣地道:“今兒就徹底處理他,從今後你的眼裏隻有我,不許跟陌生人拍照。對了,快收拾東西,我去辦轉院手續,我聽說上海醫院,對像你這樣的病例,手到擒來,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還未等我多問,他又轉出了門,我原本想把這錢給他,想想又住了口,上醫院這點錢簡直是杯水車薪。這大概是我欠他最多的一次,我還未收過他太貴重的禮物,我怕自己的感情被金錢給腐蝕了,我愛他並不是愛他的錢,畢竟他隻是男朋友。

    掙紮著起來,也沒有什麽可收拾的,穿上了剛送洗幹淨的衣服,抱著膝蓋坐在床上。齊暉進門,二話不說,將我背在肩上往外走。

    我趴在他的背上,任由他背著,無論去哪兒,有他陪著我心裏就踏實多了。剛至電梯門口,他又迅速轉身,向樓梯口跑去。我這才不解地道:“哥,去哪兒啊?”

    “電梯還在一樓,我們從樓梯下!”

    我驚唿道:“啊?這是八樓,走樓梯不累死,幹嘛這麽急,我又不是腦溢血,醫生不是說短期內沒有危險嗎?”

    剛到了樓梯口,身後隱約傳來唿喊聲,我驀然迴頭,一個身影奔進了病房。我拍著齊暉的肩道:“哥,好像有人喊我的名字,會不會醫生找我?”

    齊暉徑直地推開了門,放慢了速度,邊下樓邊道:“不會,我們又不是沒錢逃跑,都辦了出院手續了,再說杭州又沒有親人,誰會找我們!”

    她的話又勾起我的好奇,追問道:“我怎麽來杭州的?你怎麽也在杭州?”

    他猛然停下了腳步,微微側頭淡笑道:“我帶你來的,我在杭州接了一個渡假村工程,你跟我一起來玩,我們還在渡假中住了好些時候,你不記得了,滿山的青青翠竹,這是北方怎麽也看不到的。”

    我的腦海中迅速的閃過一個畫麵,卻又怎麽也想不起來。樓道裏靜靜悄悄的,扶手上積了一層灰,想必這麽高樓層的樓道,隻有電梯不能用時才有人過吧!

    他的額頭滲滿了汗珠,漸漸地有些氣喘,我嘟囔道:“你真是怪,好好的電梯不坐,難道你也病了?”

    他停下來,將我慢慢地放了下來,淡笑道:“我有什麽病?我呀,最多是相思病。”

    我不服地指著他的額頭道:“你是犯了背人成癮病了,我們去坐電梯吧,這裏還是三樓吧!”

    他點點頭,傳來了悠美的樂聲,他掏出了手機,看了看,幾分猶豫地接聽道:“喂,你好!是嗎?沒有,嗯,我現在有事,迴頭再打給你,好的,好的……”

    我好奇地湊上前,趴在他的肩上,輕問道:“誰啊?怎麽全是是,不是,嗯,沒有的,真奇怪,你不會真外麵成家了吧!聽著怎麽像小蜜打來的。”

    他睜大眼睛,戲笑道:“真的?你吃醋了吧?走,坐電梯去。”

    出了醫院的大門,熱浪陣陣而來,太陽炙烤著大地,讓人喘不過氣來,片刻就汗珠點點。齊暉從停車場開出了一輛銀灰色的轎車,扶我上車後,似釋然地道:“這是公司給我用的臨時用車,我們這就去上海,我已打聽過了,如果需要開刀,也不過半個來月時間,你就完全康複,你放心,我一定請最好的醫生為你主刀。”

    我重重地點頭道:“嗯,哥,你對我真好。會不會要很多錢?”

    他盯著正前方,神采飛揚,眼裏端著笑道:“傻丫頭,這點錢不用擔心,哥稍稍動動手就迴來了。等你病好了,我們就迴京,我們出國定居怎麽樣?我呢再學學國外的建築設計,你呢也學點東西,等我們學成歸來,前景更加光明。”

    我移上前,從後摸著他的臉道:“太好了,不過你出國是不是太可惜了。”

    “哪有什麽可惜的,從頭再來才是男子大丈夫的豪邁,再說還是更上層樓的積累。你靠著後麵休息一下,別累著了。”

    我斜在後座上,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醒來的時候一陣冷汗,眼角滲出淚水。齊暉急問道:“怎麽了?做惡夢了?”

    我急忙拭去淚痕跟汗珠,還有一些氣喘地道:“我夢見自己走到橋中心,橋斷了,掉進了萬丈懸崖,我聽見有人淒愴的唿喚聲。”

    車開過收費站,進了上海市內,齊暉將車停靠一旁,迴頭捋捋我的長發道:“隻是夢而已,一切都會好的。你一定聽到我的喚聲,隻有刻骨銘心的愛人,才會難相忘。反過來想,這次事故是對我們的一次考驗,你能記住我,我真的好高興。見到你麵的時候,你知道我是什麽感覺嗎?我心潮掀起巨浪,我感謝上蒼,激動不已。馬上到了,擦擦汗!”

    我的心又一次平靜下來,他的話也讓我振撼,是的,我們相愛不能相忘,我做到了。上海市區車水馬龍,高架橋南跨北連,短短地一段路開了近一個小時。路上到處是車,而醫院裏卻是人頭攢動。

    齊暉撥了個電話,像是朋友早聯係好,徑直帶著我上了十二樓。半個小時後,我被安排在一個大號房裏。說是大號房,還不如說是高級套房,會客室、客房,病房、衛浴樣樣俱備。

    這哪裏像是住院,簡直是高當賓館。我再三詢問,齊暉才告訴我,因為病房緊張,暫時安排這裏住一晚,這還是開後門進來的。這樣的高價房,都是些有錢人或者單位報銷者安排的地方,不然這樣的房子,誰住得起。

    齊暉出去辦事了,我坐立難安,這陌生的地方讓我有一絲恐懼,而這一絲恐懼就像藤蘿在我的心裏攀沿而上。望著窗過的高樓大廈,突然有點頭暈目眩。

    門吱呀地開了,我立刻跑出了房。齊暉上前扶著我道:“走,先去做檢查,我借了輪椅,到哪個醫院都一樣,一住院就得全部重來,我們先去抽血,然後是心電圖、b超……”

    我歎氣道:“醫院就是吃錢的地方,為什麽做過了還要做!”

    齊暉道:“都這樣,醫院也有自己想法,萬一別人做的不到位,出現醫療事故,得自己背責任,他們自然是相信自己醫院裏的設備。”

    等一切完事,已是下午二點多了,齊暉安置好我後,又出門去買東西了。迴來的時候,拎了一堆的東西,我翻到內衣內褲的時候,臉唰的通紅。他的細心又讓我感動,他似察覺到我的尷尬,捧著衣服進了浴室。

    第二天中午,我被移到了雙人病房,經過醫生的診斷,裏邊的血塊並沒有消失,還有增大的跡象,手術被安排在第二日早上。我的手心一陣陣細汗,臉色沒有一絲血色,另一隻手緊緊的攥著齊暉,帶著哭腔道:“我害怕,不會被打開腦袋吧?”

    齊暉安慰道:“不會,我問過醫生了,血塊接近表皮,隻要打個小洞,將吸管插進去,吸進來就好了。你這是最輕微的,考慮到你的眼睛模糊,可能壓住視網神經,才動的刀。再說打了麻醉,等你醒來的時候,早就在病房了。”

    “沒事,我女兒長了個瘤,動了大刀都沒事,你這樣的小刀,醫生十拿九穩,不用擔心。你們真幸運,一來就給安排了,我們可是排了半個月的隊,才輪上的。”

    我迴頭,看著旁邊病床上,已活龍活現的小女生,是有了參照,心才迴落到原來的位置。不知為何,這些天心裏總覺著有什麽事,卻又想不起來。

    齊暉一早就起來了,他這樣的高個,睡在陪床上,一定渾身不舒服。他交待了一聲,又去詢問事宜。我睡眼惺鬆地斜在床上,感覺自己就要被推上刑場,沒想到自己事到臨頭,那樣脆弱。

    隱約中聽到手機的震動聲,一聲高過一聲。我循聲探去,陪床的角落裏掉著一隻手機,猜想就是齊暉的。我下床,撿了起來,見他還未迴來,那頭又長時間不掛,好奇地接聽,隻聽得那頭傳來了劈頭蓋臉的罵聲:“齊暉你這個混蛋,你把她藏哪裏去了?你敢騙我,明明是你接走了她,你想怎麽樣?她早跟你說過不愛你了,你還想怎樣?你再不送她迴來,我報警了!”

    我惱怒地道:“喂,你喊什麽呀?我耳朵都要聾了。你是誰啊?她是誰?他一直跟我在一起,在醫院裏,怎麽會藏了你的人,真是可笑……”

    那頭突然死一般的沉寂,我冷笑著掛了電話,心想真是莫名其妙。還沒消停半刻,電話又想了,還是哪個號碼,我沒好氣地道:“喂,大清早的你有完沒完啊?齊暉去給我辦手續了,有事,你呆會再打來。”

    “水,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你現在在哪裏?你還好嗎?”

    不知為何,我的心裏一陣酸楚,眼睛裏一陣微熱。深吸了口氣道:“你是誰?我們認識嗎?我……我受了傷,不記得了。”

    那頭傳來了淒婉地聲音,我心裏沒來由一振,好熟悉的聲音:“水,我知道你受傷了,你告訴我,你在哪裏?”

    “我在上海醫院裏,不過先生,我是楚言,我想你認錯人了。你有事找齊暉,再過些時候打來吧,再見!”

    我怔怔地看著電話,眼淚順著眼角淌了下來。聽到腳步聲,我急忙擦去淚花,惱惱地想著,這是怎麽了?好好的為什麽會落淚,難道今天會生離死別嗎?不會的,我會沒事的。

    齊暉笑喚道:“楚言,快跟護士小姐去做消毒準備工作,早治早好,你是第一個。別擔心,哥陪著你,你還怕什麽!”

    我抬頭望著他,眼淚又滴落了下來,思忖再三還是沒有問出口,我該相信他,將手機悄悄地滑進他的褲袋,在他的攙扶下,跟著護士去了手術室。

    第三十四章

    當我的長發被削落的時候,我心反而平靜了。我一種落發為尼的感覺,仿佛心裏的俗念全被剪除。打了麻藥後,我更是一無所知,正如齊暉所言,醒來的時候,已在病房,時而清醒,時而迷糊,真正明白時,已是第二天的下午。

    我微微睜開眼睛地時候,卻看見兩張傷痕累累的臉,齊暉的左眼成了熊貓眼,嘴角破裂,微微有些腫。而另一張臉,突然覺著好熟悉,他的顴骨淤青。麻藥還未消散,我暈暈不知所終,又閉上了眼睛。

    隱約中聽到低沉地聲音:“你看見了,這就是你照顧的結果,竟然連她出了車禍,都不知道,你還有什麽權利指責我?她恨你,才記不住你,你還不明白,一定要勾起她的傷心事,讓她陷入痛苦的深淵裏嗎?”

    “哧,齊暉你認清現實了嗎?車禍是個意外,對,我承認自己對她照顧不周,但是一碼管一碼,她的忘卻那是短暫的。醫生都說可能她的記憶會突然複蘇,你認為到時,她會幸福嗎?你太自私了,你還企圖用假話蒙她……”

    我好困,強撐著聽了一些,一個個問號浮上了腦海。被尿急醒,正當我不知如何啟齒時,一個中年婦女,上前探問道:“是不是想尿尿,我拿尿盆給你。”

    我無力地輕問道:“阿姨謝謝你!我朋友呢?”

    她邊熟練地將尿盆放至被裏,邊迴道:“謝什麽,我是你男朋友請來照顧你的護工,我姓李。你們還沒結婚吧,哪個是你男朋友?兩個全是大帥哥,兩人剛剛出門,不知幹什麽去了!”

    我眉頭微皺,我還以為自己做夢,難道真是兩張臉。頭上包上厚厚的紗布,我一動也不敢動,靜躺著。隔壁的小姑娘探頭,羨慕地道:“姐姐,你好幸福,我算是大開眼界了,兩個大帥哥為你動手,簡直是演電視劇,原來世上真的有白馬王子。”

    我微微側頭,探問道:“你說的是我?你聽錯了吧!”

    “怎麽可能?我可是豎起耳朵聽的,我聽其中一個帥哥說,你愛的是他,另一個帥哥反駁說,不可能,你跟他早就分手了,你就是因為他的出軌才逃到杭州。姐姐你倒底喜歡哪一個啊?還有,還有他們最後好像達成協議,先讓你養好傷,一個人輪流一天來照顧,等你好了,讓你自己選擇。簡直是太像韓劇了,如果是我,死了也願意了。”

    小女孩喋喋不休,而我則心似混土機一樣,被攪得五髒難受。到底是怎麽迴事?逃到杭州?為什麽分手?齊暉他又為什麽另有說詞?頭一陣巨痛,我痛苦地咬著牙。李阿姨急忙按了電鈕,連聲安慰道:“楚言,你才做了手術,你是腦部受了傷,現在不能想太多,會落下病根的。聽阿姨的,靜靜心,身體是自格的,管他怎麽樣?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也留不住。”

    我全身一陣冷汗,緊握著雙手,淚水漣漣輕唿道:“我痛,好痛,媽……”

    “醫生,你快看看,她說頭疼的厲害……”

    “這個很正常,又是動的腦部,靜養幾天就沒事了。”

    “怎麽了?醒了嗎?楚言,你醒了,哪裏不舒服嗎?”

    我側頭探去,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麵前。他的頭發有點淩亂,胡渣也沒有修,眼眶深陷,臉頰有些腫,但這些也掩蓋不住他的俊秀的麵容。是的,如果他再修修邊幅,他一定是女人們側目的對象。

    他蹲在床前,喜極而泣,雙手緊緊地握住我的左手,無論我無何掙紮,他都不肯放手。我淡然地道:“你是誰啊?快放開,放開,啊唷……”

    稍一用力,頭微微一晃,眼淚奪眶而出。他的手愣在半空,臉黯然失色,不確信地盯著我,幾似癡狂地抓住我的手,急喚道:“你再看看我,我是你的未婚夫,我是華明宇,你怎麽能忘了?”

    我茫無頭緒,愕然地注視著他,卻是一片空白。他竟然說是我未婚夫?難道我連自己的未婚夫都忘了嗎?那麽齊暉呢?他淒愴的麵容,又不像是假的,除非麵前的這個人是瘋子。我驚恐萬狀拉過被子,蒙住了眼睛。

    “楚楚,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我真是你的未婚夫華明宇,不信的話,等你恢複健康,我帶你迴杭州驗證去。對,是我不好,我還以為你賭氣關了手機,方曉如說你一夜未歸,你知道我有多急嗎?但凡我們去過的地,全找過了。好不容易從醫院找到你,你又轉院了,楚言,我一定想辦法讓你想起來,國內不行我帶你去國外醫治。”

    “華明宇,你冷靜點好不好,你非要逼得她把所有的一切全忘了嗎?你出來,有話外麵說去,你刺激一個病人算怎麽迴事!”

    “齊暉我真是錯看了你,想不到你這樣卑鄙無恥,要不是你瞞著我有今天嗎?你跟她早斷了,怎麽你又想重歸於好了嗎?你想利用她的失憶?你想騙她多久,你恐怕希望她永遠將那段記憶刪除是嗎?有一天她記起的時候,知道你有妻有子的時候,憑她的本性,你想讓她為你自殺嗎?你……”

    華明宇的話像一把刀一樣刺在我的心坎上,恍惚中看到一把血淋淋的刀子,心中的悲怨化成一股無名火,抽泣著尖叫道:“你們都給我出去,這是病房,我誰也不想見,都給我出去……”

    兩人木然而酸楚地看著我,齊暉上前勸道:“楚楚,你別傷心,你別聽他的,我們因為別人從中挑撥,出現一點小小的誤會,你出事前,我們已經冰釋前嫌了。我愛你……”

    華明宇冷不丁地衝了上來,拉過齊暉,對著齊暉的下額,揮拳而來,憤憤如一隻被激怒的雄獅,咒罵道:“齊暉,你混蛋。什麽冰釋前嫌?你們在渡假村說的話,我句句在耳,我隻是裝做不知。楚言早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們已是過去,她有現在愛的人。你竟然偷換概念,簡直是無恥。”

    齊暉的眼裏燃起怒火,臉冷冷地發著寒光,讓人不寒而顫,摸了摸嘴角的血水,朝華明宇的胸口揮去。我覺著心好冷,沒有一絲表情地看著兩個扭在一起的男人。口口聲聲都說愛我的兩個男人,在醫院裏,在我不能下床的當口,當著我的麵大打出手。

    護士大聲嚇道:“這是醫院,是病房,你們怎麽這樣,大吵大鬧,還大打出手,你們都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我輕喚道:“醫生,他們兩人都不是我親屬,腦子都有問題,嚴重影響我休息,請把他們趕出去。不然,如果我有什麽閃失,我要醫院負責。”

    護士朝他們下了命令,華明宇懇求道:“護士小姐,她說的是氣話,她剛做了手術,我是他的男朋友,我留下照顧他。”

    “王護士,我才是送楚言來的親人……”

    我覺著我快暈厥了,用盡最後一口力氣,大喝一聲道:“都給我滾……”

    兩人都連忙後退邊囑咐道:“你別生氣,我們走,你需要什麽就給我打電話……”

    李阿姨端著流質進門,不解地道:“怎麽了?門口怎麽立那麽多人啊?”

    我欲哭無淚,我楚言竟有一天成為別人圍觀的對象,這倒好,無趣的病房裏一定多了一則生動的桃色新聞。我緊閉著雙眸,不想答也不相動彈,像一個死人一樣直直的躺著。

    旁邊的小女生估做神秘地輕聲道:“李阿姨,你別問了,姐姐好像很傷心。兩個帥哥剛才在這裏打架,姐姐好像不記得一些事,兩個男人都說喜歡姐姐……”

    “啊?怪不得。楚言喝點流質吧,有什麽好生氣的,這是好事,你在病床上,兩個男人來掙你,可見這兩人都不錯。有些人聽說女方生病,跑都來不及,這是福氣。”

    福氣?在我看來分明是老天在捉弄我,在別人的眼裏,一定是笑他們的癡,笑我沒德吧!新社會又如何,婦女解放又如何?在感情事件上,受指責的多半是女人。我靜靜地躺在床上,思前想後,將他們說的話連成竄,理出點頭緒。可是齊暉為什麽要騙我,難道被華明宇說中了?那麽我丟失記憶的日子,一定是我痛苦不堪迴首的往事。這也行得通,人總是喜歡記住快樂的時刻,潛意思地將痛苦遺忘。

    一連幾天,他們兩人果然沒有出現,臨床的也出院了,房裏隻剩我一個病號。我的傷口日漸複原,醫生說再觀察幾天,可以出院隨診了。相反我心中的病根卻時刻困繞著我,他們該不會在外麵大打出手吧!

    又過了兩天,我已行動自如。剛用完晚餐,華明宇提著手果跟花籃閃了進來,輕聲道:“好些了嗎?李阿姨,你出去一下,我跟楚言說幾句話。”

    李阿姨識趣地出了門,他坐在床沿上,打量了片刻,又摸了摸我頭上的紗布,疼惜地道:“還痛嗎?楚楚,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好嗎?你的冷寞像刀,你知道嗎?”

    我收起了手上的書,往後移了移身,他眼明手快幫我往上移了移枕,扶著我靠好。他似環抱的動作,讓我心裏一陣悸動。我的臉上貼上桃瓣,側頭平了平心緒,抬頭凝視著他,淡然地道:“你知道我為什麽去杭州嗎?”

    華明宇凝慮了片刻,似有少許為難地道:“其實你應該當麵問齊暉,既然你問我,好吧就由我來答。你跟他之間出現了另一個女人,你傷心欲絕,逃離北京。後來……後來好像是個誤會,隻是這個誤會被齊暉做成了現實,也就是說那個女的,如願以償,成了齊暉的女人。當你們再次相遇時,迴首已經成惘然。楚楚,難道你不覺著,你的心裏也有我的嗎?雖然你不記得我了,可是你的眼神裏透著熟悉的光芒。”

    我再一次他怔住,我是多麽的愛齊暉,原本以為我的初戀就像桃花源裏的溪水,清澈流長。可如今卻是一個支離破碎,連自己都不願記起的破網。愛情就那麽難隨心意嗎?

    華明宇的叫喚聲,我才察覺到自己的走神。心灰意冷,懶懶地不想迴話。許久,才抬頭望著似熟似疏的他,淡然地道:“謝謝你,我想靜靜,你先迴去好嗎?”

    他雙手按著我的肩,微晃著我,又低頭仰視著我,不安苦澀地道:“楚楚,你別這樣,你這種頹廢的表情,讓我心驚擔顫。過去的事,也是曾經傷心過的事,何必再傷自己一迴。你愛的是我,而不是他,為了我你忘了行嗎?我們從頭來,你的心裏一定有我的印痕。”

    淚水撲唰而下,淚霧蒙蒙,我掩著麵,不知如何對待這不堪的往事。可是我真的難舍,齊暉怎麽可以這樣對我?哭喊道:“你走,我恨我自己……”

    “好,我走,你別哭,我走……”

    望著他悲傷無助的背影,讓我更加的無法自拔。俯臥在床上,用枕蒙著臉,暗自傷神。我恨齊暉嗎?我拿什麽恨他,天意弄人,更何況他對我還是一如從前。我覺著好累,在他們都探過後,將李阿姨支出了門,迅速地下床,換上自己的衣服,溜出了院,打車直接去了商場。用帽子、雨傘、太陽鏡都是我現在所需的,意外的卻是夾子裏卡上竟然有上萬元現金,另一張卡上還有五萬多,而密碼也是我的生日。

    顧不及思索,取了錢,直奔火車站,買了軟臥連夜往家趕。是的,我要從哪裏跌倒,要在哪裏爬起來,而最初跌倒的地方,不是杭州,而是北京。無論如何,我都不能人雲亦雲的活著,糊裏糊塗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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