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外麵鬼混,我犯賤,送上門來給你暖床唄。”

    周霽燃沉黑的眼裏蘊了光,笑道:“那還真是辛苦你了,小野貓。”

    楊柚背著手,特別坦誠地說:“是很辛苦,周霽燃,我為了等你,在這裏坐了好幾個小時,我好餓。”

    周霽燃牽起楊柚的手,笑道:“走吧,帶你去填飽肚子。”

    楊柚在周霽燃衣服上聞了聞,氣鼓鼓地瞪他一眼:“我在這邊餓肚子等你,你卻去吃火鍋了!”

    周霽燃點點她的鼻子:“真靈。”

    楊柚拍掉他的手,蠻橫地說:“我也要吃火鍋。”

    “好,我帶你去吃,然後我們再迴來……”周霽燃貼在她耳邊,故意停頓一下,“暖床。”

    那家火鍋店不遠不近,周霽燃念及楊柚正在餓肚子,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沒幾分鍾就到了火鍋店。

    老板見周霽燃去而複返,熱情地招唿他:“怎麽了,落東西了?”

    周霽燃擺擺手,指了指身後的楊柚,笑道:“她還沒吃飯。”

    老板了然地點點頭:“小女朋友長得真俊,小夥子有福氣。”

    周霽燃笑著謝過這句誇獎,對老板說道:“來一個清湯鍋。”

    楊柚插嘴道:“我要紅湯。”

    周霽燃迴頭等她一眼:“清湯。”

    楊柚“嘖”了一聲,擰了擰周霽燃的後背,咬著牙說:“紅湯。”

    周霽燃看她活蹦亂跳的,身體應該是沒大礙了,給了個折中的選項,妥協道:“還是鴛鴦鍋吧。”

    老板:“……”

    感覺自己被虐狗了呢……

    楊柚與周霽燃各退一步,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周霽燃這才有空打量楊柚穿的那身衣服:“你怎麽穿了一身正裝?”

    楊柚膚白勝雪,一身利落的正裝襯得她整個人都知性了起來,不過臉還是美豔的,身材嘛……也還是惹火的。

    楊柚隨口扯了一句:“我今天去麵試了。”

    “麵試?”周霽燃狐疑地看著她。

    “對啊。”楊柚一臉認真地點頭。

    周霽燃隻想到一種可能性:“你總是不上班,師哥把你開除了?”

    “嗬。”楊柚翻了個白眼,“我還沒嫌他給得工資少呢。”

    無辜中槍的施總表

    示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上菜的服務員打斷了他們兩個的談話,周霽燃也沒繼續追問下來,陪楊柚再吃了點。

    結果就是兩個人都吃撐了。

    因為離酒店不遠,就決定走迴去。

    晚上十點鍾,街上人不算太多,楊柚拉著周霽燃的手,走路不老實,周霽燃一用力,就把她拉到了懷裏。

    “穿什麽少,不冷?”楊柚穿得少,周霽燃看在眼裏。

    楊柚吐吐舌頭:“冷。”

    方景鈺也沒提醒她這裏的溫度這麽低,她還以為跟桑城一樣呢。

    這座北方的城市已經有了冬天的模樣,周霽燃脫掉黑色的薄款羽絨服罩到她身上。

    周霽燃的背影寬闊,寒風裏依然挺拔。

    楊柚笑了笑,看了他一聲,在他迴過頭來的時候,迎麵敞開衣襟包住他。

    周霽燃也笑,胸膛震動,楊柚臉貼在上麵,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

    “周霽燃,我來找的麵試官是你。”楊柚揚起臉,眼裏寫滿了真誠與自信,“你說了永遠,所以,我應該是周太太的唯一候選人吧?”

    周霽燃瞧著楊柚,他記得這雙眼裏曾經出現過的神色——傲慢、諷刺、不屑、冷漠都一一在他腦海裏兜了個圈,最後是楊柚對他說要“allin”的那天,和今天的眼神一模一樣。

    周霽燃忍不住笑了起來,給予她肯定的答案:“是啊。”

    他們很快迴到酒店,暖床是可以的,但暖的卻不能是周霽燃之前住的那件標準間的小床。

    楊柚重新開了一間房,鎖好門後第一件事就是雙手掛在周霽燃肩窩處,一躍而起,雙腿纏上他的腰。

    周霽燃托著她,雙眸對視,慢悠悠地問:“暖床?”

    楊柚笑彎了眼睛,答道:“好啊。”

    ***

    方景鈺打算出國,他結束了公司,計劃重迴校園。

    楊柚是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

    方景鈺從小在薑家長大,雖不至於算寄人籬下,但性質也差不了多少。

    他終歸是不姓薑,薑家人再拿他當自己人,那也不是他自己的家。

    這麽多年來他住在這裏,連結婚都沒有搬離,這個家永遠有他的位置,卻同樣永遠無法完全接納他。

    他欠薑家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但薑家再也不會束縛他。

    楊柚平靜地接受了他要離開的事實。

    薑禮岩與薑韻之貌合神離,方景鈺離開,薑曳去世,薑現入獄。

    這個家,終於散了。

    但他們永遠都是她認可的家人。

    周霽燃主動探視薑現,穿著一身囚服的年輕男孩臉色灰敗,原本清亮的眸子裏透著萎靡。

    “是你啊……”薑現淡淡地開口,像一聲歎息,他收起了身上的尖銳,隻餘下自嘲,“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不是。”周霽燃搖搖頭,“楊柚跟書瑤都很不好受,我來是想確認她們的用意有沒有傳達到。”

    “那你就是來跟我講大道理的。”薑現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聽得夠多了。”

    周霽燃否認:“我沒什麽大道理想說給你聽。”

    “那你到底想說什麽?就別兜圈子了,省得耽誤時間。”

    “薑現,我入獄的時候,也是二十出頭,跟你差不多大。”提起過去,周霽燃坦然不避諱,“彷徨,不甘心,自暴自棄,我也經曆過。”

    薑現不為所動:“然後呢?你接下來要說,你走出來了,所以我也一定會走出來?”

    麵對薑現的消極抵抗,周霽燃依然平靜:“不,恰恰相反,你應該這樣一直頹廢下去,這樣我關心的人終有一天會放棄你,不再為你煩心。”

    “你威脅我?”

    周霽燃淡淡地笑了:“不是很好嗎?你一個人在陰濕的角落裏做膽小鬼,讓我這個外人看夠笑話。”

    “你現在不接受也無所謂,隻是你已經因為叛逆吃過一次大虧,還想再來第二次嗎?”

    薑現張了張嘴,反駁的話到嘴邊才發現自己竟然是認同周霽燃的。

    在邊界行走,一個不慎就會跨過去。

    因為悔不當初,所以他才更加恐懼被追究責任,總想著掩蓋了這次,下次就改過自新。結果循環往複,錯誤像滾雪球一樣越積越多,他依賴孫家瑜給的救命稻草,才錯失了一早放過自己的機會。

    “你……是怎麽過的?”

    薑現這話問得沒頭沒腦的,周霽燃卻聽懂了。他笑了笑,提起往事眼神始終堅定:“比你想象的還要糟糕,七年太漫長了,在我的同齡人都在生活的時候,我的世界停止在了那一天。他們工作升遷,娶妻生子,我在這裏虛度人生。”

    “那你是怎麽熬過來的?”

    “有一天,看著眼角的紋路,我忽然意識到,我不再年輕了。”周霽燃看著玻璃裏麵的世界,“就是一種大徹大悟的感覺,我年輕的時候可以揮霍,可以肆無忌憚,但我已經錯過了許多時間,不能一錯再錯下去。”

    “薑現,我不會勸說你馬上振作起來,我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周霽燃鼓勵他,“不過,你得知道有一天你該醒悟,就像是一種希望,一直在前方等著你。”

    “你自己什麽性子你自己清楚,沉澱一下,開始新的人生吧。”

    薑現抿了抿唇:“會有這麽一天嗎?”

    “楊柚不怪你,書瑤不恨你。”周霽燃淡淡地說,“被你傷害過的人仍然能接受你,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

    薑現比他和楊柚都要來得幸運,他所虧欠的,還有機會給予補償。

    薑現猶豫一下,開口問道:“你……真的愛我姐?”

    周霽燃反問:“我為什麽要做假?”

    薑現別別扭扭地憋出一句:“那你對她好點。”

    “放心。”周霽燃輕笑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周霽燃站起來向外走,身後傳來薑現有些尷尬的聲音。

    “那什麽……以前我對你的態度不好,對、對不起。”

    “我原諒你。”周霽燃對他笑了一下,又想起什麽似的補充道,“還有,叫姐夫就行了。”

    薑現紅著脖子喊:“我、我才不承認你配得上我姐呢!”

    周霽燃沒有迴頭,擺了擺手:“你會承認的。”

    ***

    周雨燃做手術出院,周霽燃把房子賣了,買了個幹淨的小公寓給她住。

    他自己拎著行李去了南裏花園,敲開楊柚的門。

    “以後我住在這裏。”

    “房租呢?”

    “欠著。”

    “就你那點工資,恐怕還不上。”

    “那我欠你一輩子。”

    第二個的三月末,是櫻花盛開的季節。

    某一天深夜,周霽燃和楊柚手牽著手在桑城盛名的“櫻花道”上漫步。

    周霽燃從手機相冊翻出一張照片,畫麵中的場景仿佛就在昨天。

    那是他們相識初期,陳昭宇拍下的,他背對著鏡頭,楊柚恰好迴眸,

    在看他。

    周霽燃瞧了瞧,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楊柚指了指身旁的櫻花樹:“今晚沒什麽風,櫻花沒怎麽落下來。”

    周霽燃把手機塞給楊柚,手腳並用,三兩下翻上去,在一根粗大的樹杈上坐好。

    楊柚站在下方,仰頭看到他攏著眉,認真地用力搖晃樹枝。

    櫻花片片飛舞。

    他們視線相接,依然如當初一般心靈震撼。

    周霽燃從沒說過的是,他的第一次心動,就是在那晚的櫻花下,楊柚那不經意的一個迴眸。

    他能管得住自己的一切,唯獨管不住自己的心。

    楊柚還是楊柚,驕傲蠻橫,恃靚行兇。

    她愛上了一個人,便有了鎧甲。

    周霽燃也還是周霽燃,沉默堅韌,磊落光明。

    他愛上了一個人,便有了軟肋。

    他們相愛,正好。

    楊柚與周霽燃都在等一個人。

    等一個救贖自己的人。

    幸而等到了。

    你一定要堅信——

    他在等的你一定會來。

    作者有話要說:好啦,正文完結了,撒個花!

    明後天還有兩個番外,補充一下正文未交待的部分,還有甜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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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先生,能否分享一下兩位的戀愛趣事?”

    盛時答:“第一次見麵,她抱著我的大腿,痛哭流涕喊爸爸。”

    蘇念沒想到自己的醉酒誤事,招惹了眼高於頂的盛公子。

    導致從小就是乖乖牌的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登上八卦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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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再見不能紅著眼,是否還能紅著腚◢

    人人都知道s城謝家三公子隻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至於個中真假,誰也沒想過去探究。

    早在謝沉洲裝得一派純良的時候,謝夕庭就看穿了他的偽裝,並決定拆穿他。

    謝沉洲最悔不當初的一件事就是酒後和謝夕庭上了床,因此招致了無窮的後患。

    某天他迴過神後,再仔細端詳謝夕庭那雙含笑的桃花眼。

    ——嗬,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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