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含憂在秦羽涅的所言中將碗筷擱置下來,抬首看他時竟發現他眉目間的神色有些許的嚴肅,靳含憂不禁開口:“殿下,怎麽了?”她心中暗自思稱著可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好,才會讓秦羽涅有必要與她談一談。


    “你不必緊張。”秦羽涅將兩邊的婢子揮退後,輕啟薄唇,道,“本王與鸑鷟已拜堂成親。”


    刀鸑鷟聞言忽然被嘴裏的包子噎住了喉嚨,猛地咳嗽了幾聲。


    靳含憂起先是微微一怔,呆愣著沒有了動作,但這並未持續太久,好似此事對她來說已經談不上驚訝詫異四字,她早就在心裏做好了準備,她知道這一日終究會到來,不過早與遲罷了。


    她不感到失落,她知道就算沒有刀鸑鷟,或許也會是別人,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地守候在秦羽涅的身邊,


    她如此想著,垂首低眸,“殿下,含憂其實早已做好了準備來接受這一天。”頓了頓,“殿下,含憂定然會待蘇姑娘如同自己的親生妹妹。”


    言罷,她便不再開口,刀鸑鷟此時將手中的碗筷放下,咽下嘴裏的東西,站起身來,緩緩道:“王妃,鸑鷟自來到南朝承蒙諸多人的庇護照顧,與殿下是日久生情,鸑鷟從來沒有想過要搶奪王妃的任何東西,隻是情難自禁,還望王妃原諒。”頓了頓,“今日得王妃如此說,鸑鷟慚愧,不敢讓王妃將鸑鷟視為親妹。”


    “蘇姑娘嚴重了。”靳含憂微微一笑,“你是殿下心中最為重要的人,便也就是這王府的主人,從今往後,還希望我們能夠像一家人一般相處。”


    “含憂,是本王對不住你。”秦羽涅再三抉擇仍舊決定說出下麵的話,“若是有一日,你遇見了真心待你的人......”


    “不!不......殿下......”靳含憂搖著頭,打斷了秦羽涅的話,她十分堅決地道,“不論如何,含憂都不會離開殿下,殿下永遠是含憂的夫君,含憂生死相隨。”


    刀鸑鷟在靳含憂這番激烈鏗鏘的話語中,竟是落下了兩行清淚,她被震撼於這溫婉的女子竟能夠有如此魄力與勇氣,這與她平日裏所見的靳含憂全然是兩個人。她印象中的她,溫婉大氣,卻也甘於隱忍,但今日她讓她見識到了一個女子的剛烈與執著。


    刀鸑鷟對她是欽佩的,是感激的,同樣也是愧疚的。


    她偏過頭去看秦羽涅,秦羽涅也同她一樣被靳含憂的話震在了當場,久久不能言語。


    “隻請殿下,不要再有這樣的想法。”靳含憂的聲音被浸滿了苦澀,“不要趕走含憂。”


    “好,本王答應你。”最終,秦羽涅應聲,“本王永不再提方才一事。”


    “多謝殿下。”靳含憂在他清冷的語調中福了福身子,向他致謝,“含憂,此生無憾了。”


    “王妃你......”刀鸑鷟後麵的話也如鯁在喉,如何再也說不出來了。


    “殿下與蘇姑娘定然還有事相商,含憂便先告退了。”靳含憂再次欠身,款款地從偏廳走了出去。


    刀鸑鷟與秦羽涅皆注視著她的背影,目送著她漸漸走遠。


    “羽涅......”刀鸑鷟下意識地輕聲喚他,秦羽涅來到她的跟前,指腹貼住她的麵頰將她麵頰的眼淚輕輕擦拭幹淨。


    “別哭。”秦羽涅出言安慰,“情之一字,不過都是自己的選擇。”


    “我知道,可是......”秦羽涅沒有讓她接著說下去,而是牽起她的手帶著她向外走去,刀鸑鷟不禁發問,“我們這是去哪裏?”她一邊說著一邊用袖袍抹了一把自己的臉。


    “我要帶你去個地方,見一個人。”秦羽涅本想著今日帶著刀鸑鷟去往皇宮拜見皇帝,將他與刀鸑鷟成親的事情告訴皇帝,但現在皇帝臥病在床,他不能帶著刀鸑鷟冒然入宮。


    但他仍舊決定帶她去見一個人。


    秦羽涅吩咐人備下馬車,又讓婢子揀了湯婆子來,讓刀鸑鷟揣在懷裏,他們二人這才上了馬車。


    馬車在街市上緩緩地行駛著,刀鸑鷟素手輕撩開車簾向外望去,冬季的鳳華城雖也人來人往,但到底是比不上夏日的時候熱鬧,這天氣冷寒,所有的人都巴不得躲在家裏關好門窗。


    馬車最終停在了一座府邸外,秦羽涅跳下馬車後攙扶著刀鸑鷟下車,刀鸑鷟的目光卻一直落在這座府邸的匾額上,隻見那上麵寫著:丞相府。


    “丞相府?”刀鸑鷟一驚,“為何會帶我來丞相府?”在她滿目的疑惑間,秦羽涅牽著她一步步地踏上台階,又吩咐那車夫在外等候。


    “我要帶你去見靳丞相,含憂的父親,也是我的父親。”秦羽涅向她解釋到。


    刀鸑鷟的心一下子便緊張起來,她沒有想到秦羽涅會帶她來見長輩,這是她預料不及的,一時間她便亂了方寸,手足無措起來。


    “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刀鸑鷟慪氣,“讓我也好有個準備。”雖然這是靳含憂的父親,但他也是秦羽你的父親,相信秦羽涅與靳丞相一定也親如父子,所以這才令刀鸑鷟更加緊張起來。


    “你不必擔心。”秦羽涅見她這般模樣,不禁覺著可愛,“父親他人很和善,絕不會為難你。”


    “可是......”可是這依然無法使她不再緊張。


    “好了,走吧。”秦羽涅牽著她至門前,敲了敲門,不多時便出來一個小廝,見是秦羽涅,便直接迎著他進去了。


    “慎王殿下,丞相他此時正在書房中,小的這就引著你們去見。”小廝言罷便在前方帶起路來。


    他們一路蜿蜒著至了靳頡平日裏所用的書房外,秦羽涅吩咐他先下去,那小廝便行禮後離開。


    隻是還不等他們進門,屋內便已經傳來了一個老者的聲音:“是誰在門外啊?”


    秦羽涅淡淡一笑,偏過頭去看刀鸑鷟,“鸑鷟,準備好了嗎?”


    刀鸑鷟深吸一口氣,眼下即便沒有準備好也要硬著頭皮上了,她對著秦羽涅點點頭,秦羽涅便推開了書房的門,牽著她的手一同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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