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色就好似秦羽涅清冷的眸光般鋪灑在城牆頭,整座鳳華城在這寒冷的冬夜中顯得格外的寂靜,唯有千家萬戶的窗欞中所透出的燈燭光能夠使人感到一絲絲暖意。


    冷風自江麵拂過,混雜著濕意,吹徹長街。


    當宏偉的宮牆映入秦羽涅的眼簾之時,他恰好從雷霆的背上翻身下馬,站定在地麵後邁開步子一步也不作耽擱地朝著皇宮中走去,玄色的衣擺向後飄飛,與冷風在空中摩挲。


    “慎王殿下。”守門的侍衛向他行禮的同時也將他攔下,“慎王殿下,這麽晚進宮可有皇上的傳召?”


    秦羽涅不打算在此與他們多言,直接將腰間的禦賜的金牌解下,亮於他們的眼前,“本王有要事與父皇相商。”他眼有寒芒,使得兩個侍衛都情不自禁地一震,向兩旁退去,為他讓出一條路來。


    “慎王殿下請。”


    秦羽涅手中這禦賜的金牌是他第一次上戰場殺敵,大獲全勝後歸來,皇帝欽賜於他的,見金牌猶如見聖上,自是無人敢阻攔。


    秦羽涅在他們二人的注視下徑直朝皇宮內走去,他之所以如此神色匆匆,是因為他內心隱有不安。對於雲蒼闌設法以母妃引他去往博義一事,他雖知有疑,但因為無法放棄任何關於母妃的消息,所以才莽撞行事,未曾顧全大局,一時疏忽了雲蒼闌在鳳華的所作所為,不知他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內究竟幹了些什麽?


    秦羽涅步履匆匆地至了養心殿,卻被告知皇帝並不在此,而在禦書房中。


    他劍眉一蹙,又轉而朝著禦書房去了,至禦書房外果然見到了守在殿外的紅公公。


    “慎王殿下。”紅公公在黑暗中隱約看見了一個人影在朝著自己愈發地逼近,他湊上前去仔細查看,竟發現是秦羽涅,掩飾不住滿麵的驚訝,“殿下是何時迴鳳華的?怎麽此時進宮來?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紅公公這一連串的讓秦羽涅不知該先迴答哪一個,紅公公自己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太過急切了,不禁失笑,“殿下隨老奴進來吧。”


    秦羽涅點點頭,紅公公便引著他進了禦書房,此時的禦書房中並不隻有皇帝一人,靳頡靳丞相也在殿中。他們見到紅公公身後的秦羽涅時皆是有些微微的訝異。


    “陛下,慎王殿下求見。”紅公公言罷,便獨自退去,掩合門扉。


    “昀兒,你何時迴來的?”皇帝開口發問。


    “迴父皇的話,今日傍晚才到鳳華。”秦羽涅迴答皇帝之後,將目光轉至靳頡的身上,行禮道,“父親。”


    “羽涅啊,這麽晚了來找陛下可是有何要事?”靳頡頷首,虛撫了一下自己的胡須。


    “兒臣深夜進宮,確是有要事要向父皇稟告。”秦羽涅頓了頓,“兒臣已知曉雲蒼闌的下落。”


    “什麽!”皇帝震驚,將手中的冊子猛然丟在了書桌上,“快說,他現在人在何處?”


    “就在鳳華。”秦羽涅眸色一沉,說出了這四個字,讓皇帝與靳頡皆為之感到大驚。


    秦羽涅在他們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緩緩地道來:“兒臣此次並未一直待在穹玄山莊之中,而是去了一趟博義。”秦羽涅平複自己的心緒,這才將後麵這句話在皇帝的麵前說出來,“兒臣去博義,是因為得到了母妃的消息。”


    此言一出,不止是皇帝,就連靳頡也同樣地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動作。


    皇帝迴過神來,眸中的神色已是有些失了理智,他繞過書桌來到秦羽涅的麵前,狠狠地抓住他的手握住,一字一句地道:“昀兒,你再說一遍。”


    秦羽涅也難以抑製住自己內心的震動,但他盡力地使自己平靜下來,看著他父皇的眼睛,道:“兒臣得到了母妃的下落。”


    “羽涅,此事可是真的?”靳頡相對於皇帝來說便冷靜許多,很快便抓住了整件事情的要點,“那麽你去博義可有見到賢妃娘娘?”


    秦羽涅愣怔了片刻,終是在皇帝萬分期盼的眼神中搖了搖頭,看著自己的父皇眸中的光一點一點地黯淡下去,秦羽涅難忍心痛,“不過,卻得到了另外的消息。”


    “什麽消息?”皇帝趕忙追問,秦羽涅能夠感受到皇帝握住他的手在不住地顫抖著,他用自己的手掌覆上皇帝的手。


    “父皇,母妃她很有可能與雲蒼闌一樣,都在鳳華城中。”秦羽涅想起了那日在塔樓中那位神秘人所說的話,“兒臣在博義時遇見了一個神秘人,是他告訴兒臣的。”


    “神秘人?”靳頡蹙眉,頗為疑惑。


    “不錯。”秦羽涅頓了頓,“雖然兒臣沒有看見他的模樣,但他的一言一語都萬分真摯,並且他好似認得父皇與母妃。”


    “難道是舊人?”靳頡在一旁低聲喃喃自語。


    但皇帝此刻的心思卻全然不在此處,而是一心想要知道更多關於賢妃的消息。


    秦羽涅雖對此十分好奇,不過他還是接著說完了他要說的話,“他告訴兒臣,母妃就在鳳華,讓兒臣速速趕迴搭救母妃。”


    “搭救?”皇帝猛地對上秦羽涅的雙眸,滿目緊張,“難道你母妃正在受難?”


    “兒臣不知,但兒臣猜測母妃的處境定然艱難。”秦羽涅清寒的星眸中射出兩道堅韌的寒冰,足以將人錐心刺骨,“若是母妃真的同雲蒼闌在一處。”


    皇帝因秦羽涅的眼神而感到一陣陣森寒之意,這森寒來自與他害怕秦羽涅所言變作事實,他害怕當他十五年後再一次與他心中所愛重逢之時,看到的是讓他後悔永生的畫麵。


    “為何這樣說?”皇帝的聲音刹那間變得喑啞下去,“為何這樣說?”他一遍遍地重複,仿若失了神誌。


    “因為......”秦羽涅雙目輕闔,雖然不忍,但仍舊決定說出真相,“因為雲蒼闌那府中地牢的鐵籠裏所關之人應該就是母妃。”


    話音才落,隻見皇帝身形神思懼蕩,腳下不穩險些便跌坐在地麵上,好在靳頡就站在他的身旁,一把將他攙扶住了,“陛下,保重龍體。”


    “朕......”皇帝扶住自己的額,有些氣喘地斷斷續續道,“給朕......給朕下旨捉拿雲蒼闌!”言罷,他便兩眼一黑,猝不及防地暈倒了過去,靳頡一把將他抱扶住。


    “來人啊,傳太醫!”


    此夜,注定又將是一個風起雲湧的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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