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去學校了,晚上我會早點迴來的。”正在櫃台柵欄裏打算盤的典當行掌櫃龍成聽到聲音後抬起頭來,從櫃台柵欄空隙中向店內左側門望去。隻見門簾一挑,走出一位十七八歲的俊俏姑娘。

    掌櫃龍成提醒說道:“今天是你娘的生日,你大哥和二哥他們都能提前迴來,你要早點迴來,幫助你娘做點什麽!”“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答話的是龍成最小的女兒龍欣玉。龍欣玉今年17歲,個頭1.65米左右。在南開中學讀書,由於性格開朗,長相俊俏能歌善舞,又身材苗條,所以被學校劇團選中。時常因排練劇目而晚迴家,因此龍成才特意提醒她。

    龍掌櫃五十多歲,自從接管祖上產業盛源典當行以後就精心打理,使典當行得以維持且小有發展。膝下有二兒一女,可算是兒女雙全。這麽好的家庭,又有產業又兒女雙全,這在鄰居們的眼裏他可是有福之人。可是誰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龍掌櫃時常坐在櫃台柵欄裏唉聲歎氣,他是在為兩個兒子歎氣,心裏時常罵道:“這兩個逆子,就是不聽話,哎!將來誰來繼承祖上的產業啊?”

    原來大兒子龍欣東,今年22歲。從小挺乖,自從上了中學以後,就不好好讀書,結識了一些青幫分子,居然加入了青幫。由於有文化也很精明受到了青幫老大的賞識。勉強混到中學畢業,隨即被青幫老大安排在得勝腳力行做一個小頭目。兩三年混下來,竟升為主要管事頭目,龍掌櫃對他已不抱什麽希望了。

    老二龍欣業更怪僻,今年20歲。讀書到很認真,各門功課都優秀,本來龍掌櫃對他寄予巨大的希望,希望他能考上大學光宗耀祖,嗨!這小子中學畢業後,大學也不考了,迷上了汽車,竟然跑到日本人開的電廠裏當上了一名司機,這一下可讓龍掌櫃動了肝火,氣得他差一點就和兒子玩命,好歹讓老伴勸阻。

    自從31年底日關東軍特務機關和駐天津日軍精心策劃、組織了以漢奸張壁、李際春為頭目的武裝便衣隊,發動了震驚中外的天津暴亂。便衣隊以日租界為基地,闖進天津市華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日軍也頻頻向華界放槍打炮,擊傷、打死多名中國市民。打這以後天津老百姓看到日本人眼睛就紅。從二兒子給日本開車後龍掌櫃就很少上街,他覺得兒子給日本人幹活,在鄰裏麵前抬不起頭來,心裏總嘀咕這算不算漢奸?。

    盛源典當行在天津還算比較有名氣,坐落在東馬路和南馬路西北拐角處,和日租界旭街對望。龍掌櫃雇有兩名夥計,平時都是夥計前台打理生意,遇有貴重物件鑒定時龍掌櫃才親自上場,他可算是文物鑒定的專家,而且是全麵的,否則這典當行還不得賠死。他有幾條原則,重大國寶級文物他不收,鑒定不準的不收。

    下午4點多鍾,龍掌櫃想到今天是老伴的生日,就要收攤,喊道:“黃四你去把門板上了,我們今天就到這兒。”黃四答道:“是掌櫃的!”然後就往屋外走去。

    此時從門外進來一位30多歲的人,走到櫃台前說道:“我要當這個,急等用錢,你看能值多少錢”說著遞上一個物件。

    龍掌櫃接過物件一看,是一個圓形的玉佩。經過仔細辨認,不由得大驚起來,這個玉佩可算是國寶級文物,是漢朝時期的文物。不由得抬起頭來向那人望去,發現那人到很坦然,於是說道:“這件物品我們不收,你到其它地方再看看。”說完就把玉佩遞給那人。

    那人臉上立刻顯出焦急的神態,說道:“這是我傳家之物,由於家中事故急需用錢,所以才來當它,我把它押在這兒,過兩天我再來贖它,請老板照顧。”

    龍掌櫃說:“我們不能收這個物件,你還是到其它家去看看。”那人立刻說道:“我到其它家去過了,他們都說你這兒很有名,推薦我來這兒。我老母有病,急需等錢治病,實在沒有辦法。”說完擠出兩滴眼淚。龍掌櫃一看心有點軟了,心想先借他兩百大洋,給他老母治病。借他多了,他也無法再把這個物件贖迴去。於是說道:“看你這情況也著時可憐,那我就先借你兩百大洋吧。把這個物件押在這兒,我等你一個月來贖,我也不要你利息了,看你也是一個孝順的人。”那人千恩萬謝,寫完字據拿起兩百大洋走出了典當行。

    典當行外門已被門板掛上,夥計剛從外推門進來,又聽到敲門聲隨即聽到一個人的喊叫聲:“龍掌櫃、龍掌櫃!我是朱喦,開開門。”龍掌櫃一聽是朱喦來了,臉上顯出高興的神色。告訴夥計,“快開門是朱喦來了。”夥計馬上走到門前把門打開。

    朱喦和徐強從外麵走了進來,徐強今天穿了一件黑灰色的風衣,帶一頂禮帽,脖上圍著一條白色圍巾。朱喦上身穿一件皮夾克,下身黑色褲子,帶著一頂黑色的小皮帽。朱喦走到龍掌櫃麵前介紹說:“這是我表弟徐暢,剛從北平過來,我們家沒地方了,要在你這兒住兩天,可以嗎?”

    這龍掌櫃的家原來和朱喦家是鄰居,關係密切,朱喦平時沒事時都泡在他家。有時還和龍掌櫃亂侃一氣,你別說龍掌櫃看他平時的幽默樣到很喜歡他。馬上說道:“可以,可以。”龍掌櫃的典當行前麵鄰街是門臉,後院是一幢兩層住宅小樓。小樓麵積大約在210多平方米左右,青磚灰瓦,木質結構建築。

    龍掌櫃把朱喦和徐強引到後院小樓客廳,大家坐在椅子上,龍掌櫃對徐強說道:“本寒舍有點簡陋,希望公子擔待。”徐強看到龍掌櫃後心裏馬上產生好的印象,心想,這是中國守法商人典型代表,勤儉持家型。說道:“打擾了。”朱喦馬上接著說道:“我表弟是清華大學的學生,特意從北平來看我,我們家你還不知道嗎?地方有限,所以來打擾你。”停頓片刻繼續說道:“噢,我那兩個兄弟迴來了嗎?”龍掌櫃一聽臉色一沉,說道:“還沒迴來。”朱喦又問道:“龍掌櫃你今天為什麽關門這麽早?”龍掌櫃臉上顯露出幸福的樣子,笑道:“今天是你伯母五十歲的生日,所以我提前關門,晚上要好好慶賀一下,正好你們都趕上了,一起來熱鬧一下。”

    朱喦一聽愣了一下,隨後說道:“祝賀伯母生日,我們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麽禮物。”說到這兒,徐強拽了他一下,朱喦就明白了,隨後問道:“我那個欣玉妹妹哪去了?啥沒聽到她那唧唧喳喳的聲音呢?”

    龍掌櫃馬上樂了,“就你能這麽說她,上學校去了,現在還沒迴來,我告訴她早點迴來,誰知怎麽迴事?”說完話後臉上有點擔憂的神色。朱喦聽到後,靈機一動說道:“我和表弟還要出去一趟,隨便到欣玉妹妹的學校去看看。如果她在,我們就一起迴來。”龍掌櫃似乎明白他們要出去的意圖,說道:“好吧,那就有勞你們了。”

    朱喦和徐強從盛源典當行出來後,一路慢行,路過鼓樓,又走出南門,離南開中學就不遠了。

    朱喦對徐強說:“我們先找這個小丫頭,往迴走的時候順便挑幾樣禮物。”兩人說話間走到了南開中學的大門口,正趕上放學,學生們從大門湧出,朱喦和徐強站在門邊,朱喦一雙小眼睛在人群中搜尋著,學生大部分都走淨了,也沒看到龍欣玉的身影。朱喦說道:“這是怎麽迴事?”轉頭向校園內望去。這時看到龍欣玉正和一位男同學在校園內學生禮堂門外說話。於是拉著徐強快速走了過去。來到龍欣玉跟前說道:“丫頭,你還在磨蹭什麽?怎麽還不迴家,害的我還得來找你。”龍欣玉迴頭一看,臉上顯露出驚喜,說道:“朱喦哥你來了,我正在和劇團請假呢。”邊上的男同學看到這兒,說道:“那好吧,就這樣,你先迴去吧。”

    龍欣玉轉過身來走向朱喦,當看到朱喦身邊的徐強時,徐強微笑著向她一點頭,她不由得愣了一下,朱喦馬上介紹說道:“這是我表弟,剛從北平過來,清華大學的,你應該叫徐暢哥。”介紹完徐強後,又對徐強介紹龍欣玉,“這位小姐嗎,叫龍欣玉,你就叫她欣玉妹妹好了。”這時龍欣玉禮貌地對徐強說道:“徐暢哥你好。”徐強微微點頭,說道:“你好。”龍欣玉聽到後臉微微一紅。朱喦隨後說道:“我們趕緊迴去吧,家裏的人都在等著呢。”三人走出了學校。

    迴來的路上朱喦和徐強選購了兩件比較貴重的禮物,三人一起迴到了盛源典當行的家中。進屋一看來了不少人,都是老大的青幫兄弟。有的穿長袍、有的穿西服……打扮得人模狗樣。可是龍掌櫃卻正在那兒憋氣呢。

    老大龍欣東看到朱喦後高興地拉住朱喦的手說道:“朱喦哥,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我這幾位磕頭兄弟。”

    朱喦抱拳說道:“幸會,幸會。”這些青幫兄弟也還禮道:“幸會,幸會。朱喦又說道:”兄弟們你們是老大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借伯母生日之際你們吃好,玩好。“

    朱喦和他們坐在一起迅速打成一片,狂侃起來。正說話間,老二龍欣業從外麵走了進來,當朱喦看到他以後馬上和徐強交換了一下眼色,站起身來,走向龍欣業說道:“老二,你迴來了。”

    龍欣業看到朱喦後雙眼一亮,“朱喦哥你早來了。”朱喦說道:“是啊!”然後又問道:“你怎麽才迴來?”龍欣業答道:“我有點事情所以迴來晚了。”

    朱喦把老大、老二叫到一起把徐強介紹給他們。然後朱喦和徐強走到龍掌櫃跟前,朱喦勸道:“事已至此,何必生氣呢。今天是伯母的生日,大家應該高興一些。”龍掌櫃歎了一口氣,說道:“讓你們見笑了。”

    壽宴開始了,總共擺了兩桌,老大青幫兄弟單獨一桌,家裏人一桌,徐強和朱喦算做家裏人。正座上坐著龍伯母,她今天穿著一身深紅色旗袍,顯得高貴典雅。朱喦和徐強上前行禮祝壽,祝伯母身體健康,延年益壽。隨後送上禮物。伯母高興地說道:“朱喦隻要你來我就高興。”

    壽宴上,龍欣玉可來了精神,左一個徐暢哥,右一個徐暢哥,叫得徐強頭皮發麻,隻能尷尬的應付著。

    全家人看到這個場景,隻是觀笑不語。朱喦看到這兒,心中暗想:“我這局座可是一表人才,不會是這小妮子看中了吧?如果是這樣那如何是好?”他到犯起愁來。

    壽宴在朱喦的鼓動下愉快地結束了。

    壽宴結束後,客人們陸續都走了,徐強和朱喦來到了老二的房間,朱喦對老二說:“把你們那兒情況說一下。”老二看了一下徐強,朱喦說道:“你說吧,他是自己人。”

    老二點了一下頭,說道:“那天我把拉煤車開出以後,按照你的指示我把那些人都埋掉了。可是最近,日本特務好像聞出點什麽,到我們車隊去了幾次。幸虧那次不是我當班,我是把車偷開出來的,而且穿的是日本服裝,晚上出去的車也多,所以他們還找不著什麽真正目標,我看隻是懷疑。”

    徐強聽完以後,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很可能是有人發現汽車出了日租界,這才讓日本特務產生懷疑,以後你要多加小心。”

    然後他們來到客廳,客廳裏龍掌櫃手裏拿著今天的玉佩在那兒細細地觀看,臉神凝重,朱喦看到後,問道:“龍叔,你怎麽了?你手裏拿著的是什麽東西?”,

    龍掌櫃抬起頭來,臉上顯出疑惑的神情,說道:“我今天碰到一個怪事,有人拿這個玉佩來當,說這是他傳家之物,且老母生病,急需用錢。我由於一時心軟,就借了他兩百銀元,他把這個玉佩押到這兒。現在細細琢磨,這玉佩是國寶級文物,怎麽想也不可能是他傳家之物。”

    徐強聽到這兒,心裏一震,走上前去,拿起玉佩仔細看了看,心中暗想:“這可不尋常,難道這個一個陰謀?那麽其目的又是什麽呢?”一時也猜不出來。於是問道:“我看這事極不正常,可能是為了某種目的,龍掌櫃你細想一下這幾天有什麽不正常的事?”龍掌櫃聽完後,沉思了一會兒,搖著頭說道:“沒有啊!都很正常沒有什麽反常的事情。”

    徐強和朱喦也感到非常奇怪,難道拿一個國寶級文物就押200銀元?其它地方不可能不識貨。

    徐強和朱喦來到了龍掌櫃給他準備的房間,在房間裏徐強思索著,這人到底是為了什麽目的?讓他百思不解。難道我們的目的被日本特務機關察覺?不可能!知道的隻有三人,難道我們的行蹤被人跟蹤?也不對啊,我們是後來的。那麽肯定是針對盛源典當行的陰謀,到底是為什麽?想到這兒向朱喦望去。朱喦會意兩手一攤,搖了搖頭,表示也猜不出來。

    徐強看到這兒,說道:“我們也不要猜了,我估摸著今晚可能要出問題。”這是徐強根據他以往經驗得出的判斷。

    朱喦點了一下頭,說道:“我也有一種預感,看來我們這一夜要替他們站崗了。”

    淩晨1時後,徐強潛伏在二樓門旁,手裏拿了一把水果刀,足有四寸多長。他告訴朱喦今天決不能用槍,會遭到龍掌櫃懷疑的。於是朱喦找了一把劈柴的斧子,然後潛伏在典當行通往後院的門旁,形成了南北夾式,作好了埋伏的準備。

    兩個小時過去了,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北方寒冷的天氣到把徐強和朱喦凍得夠嗆。突然徐強透過房門玻璃看到朱喦暗中打出了手勢,徐強明白來人是從二樓房頂後身摸了過來,於是把門稍微推開一個縫隙。

    來人身穿黑色夜行衣,行動非常靈巧,無聲無息的來到中間房簷處,爬下探出身子,靜靜聽了一會兒,又潛到了二樓與典當行連接的院牆處,蹲下身形一躍就到了院牆上,立刻伏下身來又觀察了一會兒,感到沒有什麽動靜後,身形向院內躍下。與此同時徐強迅速推開門,右手伸出,水果刀閃電般的飛向了那還在半空中的人形。當半空中的人發現有異時已經來不及了,水果刀“噗”一聲,插進來人的大腿中,來人“啊”的大叫一聲,頓時失去了平衡,就聽“撲通”一聲,實實在在的摔在地上,朱喦一個箭步竄到他身旁,劈柴的斧子已經架到他脖子上。

    這時已驚動了龍掌櫃和家人。來人經過朱喦的搜身及捆綁,然後弄到了客廳裏,仔細一詢問,使徐強他們大吃一驚,原來是為了這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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