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浪褪去,一切歸於平靜。


    蘇千瓷的意識一點一點迴歸,清晰感覺到身上傳來疼痛的感覺。


    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酸,沒有一處不痛!


    羽睫輕顫,眼眸倏地睜開。


    精致的華夏古風木雕,懸掛在頂上,古色古香。


    這是……厲家老宅?


    蘇千瓷猛地坐起身來,隻是身上的酸痛讓她忍不住低音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也正是這麽一坐,蘇千瓷發現自己身上竟然一絲不掛,胸口、鎖骨上,青青紫紫的痕跡散布錯落,看起來有些可怕。


    微微側頭,身邊竟然還躺著一個人!


    低唿一聲,蘇千瓷下意識地就扯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上,往旁邊縮去。


    眼前的男人俊美無鑄,粗濃的眉峰微微一斂,很快睜開了眼睛。


    他一睜開眼,蘇千瓷的眼裏就有過了濃濃的驚豔。


    這張臉,不論看多少次,都足夠讓她多看兩眼。


    那一雙眼睛深邃若漆黑夜空,帶著渾然天成的倨傲跟尊貴,帶著朦朧的睡意,可就在看到蘇千瓷的那一刻,便迸發出如鷹隼一樣銳利的光芒。


    此刻的厲司承,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歲!


    蘇千瓷有些怔愣,突然手臂被猛地抓住,厲司承的臉迅速逼近,沉聲低吼:“蘇千瓷,你敢對我下藥?”


    這樣一幕,似乎似曾相似。


    當年她被唐夢穎設計跟厲司承圓房,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厲司承就是這麽一句話。


    呆呆看著他,飛快說了一聲:“我會走的,你不用擔心。”


    離婚之後,他給她安排了一大筆贍養費跟房產,如果不是唐夢穎設計將爺爺殺死在她的房子裏,她哪裏還會出現在這裏。


    雖然被從水裏救起來了,可蘇千瓷不認為他會想看到她,肯定又是唐夢穎用的什麽歹毒計劃!


    殊不知,她的這話給厲司承帶來多大的衝擊。


    走?


    這個費盡心思想要跟自己上床的女人,在給他下完藥上完床之後,就想走?


    深深看了這個女人一眼,厲司承發現她沒有一點說笑的意思。


    沒有一點素日裏的囂張跋扈、叛逆刁蠻,她的表情,冷靜、漠然,像是經曆了絕望過後的人,身上所剩下的,隻有悲哀。


    盯了她半晌,厲司承冷笑一聲,欺身而上將她的手提起來,“你又要玩什麽花樣?先是給我下藥,現在……欲擒故縱嗎?”他的聲音很好聽,像是大提琴一樣低沉醇厚,但是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濃濃的惡意。


    眼前的女人,肌膚勝雪,白皙細膩到了沒有看見一個毛孔,一雙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略帶著幾分驚慌跟怔愣,正看著自己,好像受驚的小鹿一樣不知所措。


    “我……沒有,你放開我。”蘇千瓷想把自己的手抽開,卻發現厲司承的力氣大得驚人。


    在這掙紮的時候,身前的被子滑落下來,厲司承的目光往下滑去,登時身體好像是千萬隻螞蟻在上麵爬過一樣,難受得緊。


    該死!


    厲司承想強製自己移開目光,蘇千瓷臉上炸紅,趕緊扯過被子遮擋自己的身上。


    雖然跟他結婚五年,但是真正意義上夫妻生活隻有僅僅一次。


    那一次……還是被唐夢穎下藥才成功的!


    從那以後,厲司承就將她視作病毒,別說碰一下了,就連跟她睡一個房間都不願意!


    此刻赤裸相對,蘇千瓷臉上紅得幾乎要滴血。


    “放開我,厲司承!對我這種醜八怪你都吃得下去,難道唐夢穎沒有滿足你嗎!”蘇千瓷怒了。


    唐夢穎?


    “原來你還知道自己長得醜!”厲司承冷笑,目光從她那一雙靈動驚慌的眸子話落,挺巧白皙的鼻子底下,雙唇微張,濕潤飽滿,讓人很容易聯想到一個詞:適合接吻。


    喉結一緊,厲司承盯著她的唇,眼神變得隱晦深諳起來。


    蘇千瓷則心裏屈辱感驟起,如果不是唐夢穎,她又怎麽會毀容!


    “放開!”蘇千瓷身體一動,厲司承忍不住‘嘶’了一聲。


    “別動!”厲司承低吼。


    “嗬……”蘇千瓷不屑冷笑,“想要女人?找唐夢穎啊,我這種醜八怪也要,厲司承你是不是太重口味了點?”


    說著,心裏一酸,蘇千瓷忍不住紅了眼。


    這麽多年來,誰都是這麽對比,她樣樣不如唐夢穎好,樣樣不如唐夢穎厲害,唐夢穎是九天的仙子,她則是地上的塵埃。


    這樣的感覺,絕對不好受!


    厲司承的眸子卻更暗,握著她的手,“什麽都讓我去找唐夢穎,那我要你這個合法妻子幹什麽?”


    蘇千瓷一怔,猛地睜大了眼。


    合法妻子?


    厲司承看到她的表情,有些殘忍地冷笑一聲,“老頭讓我給你拿那一張結婚證,不就是想讓我上你嗎,費盡心思給我下藥,下完之後給我玩這一套?嗯?”


    “我沒有!”蘇千瓷怒了。


    厲司承好像沒聽見一樣,粗礪的大手將她的下巴捏緊抬起來,“知道合法妻子是什麽嗎?”


    蘇千瓷盯著他,沒有說話。


    “名正言順的工具。”擒起她的下巴,厲司承就吻了下去,蘇千瓷瞪大了眼睛,拚命掙紮了起來。


    名正言順的工具?


    蘇千瓷雙手雙腳更猛地掙紮起來,頭用力偏開,大喊:“厲司承,我們已經離婚了,你這樣算是強奸!”


    厲司承動作微微一頓,深邃幽暗的眸子有過疑惑,眉峰擰成一個川字。


    離婚?


    他們才剛剛結婚三天,這個女人居然就想著離婚了?玩什麽花樣?


    “放開我!”蘇千瓷沒察覺到厲司承的反應,用盡全身力氣掙紮,聲音哽咽,紅眼怒吼,“好髒,別碰我,別碰我……”


    他的這張嘴,他的這幅身體,早已經不知道跟唐夢穎多少次了,碰過那個女人的男人,好髒,好髒……


    房間門外,傳來細碎的聲音,房門很快被敲響,“司承哥哥,你起床了嗎?”


    是她,唐夢穎!


    厲司承微微定神,朝著門口看去。


    而蘇千瓷,趁勢將他猛地一推,厲司承被猝不及防推到了床的一邊,自己則是卷著被子一個鯉魚打滾,滾到了床下。


    “不說話,那我進來咯?”唐夢穎的聲音甜美可愛,聽起來就像是個鄰家小女孩,可是隻有蘇千瓷知道,她的心裏有多麽惡毒!


    房門被推開,唐夢穎探頭進來的時候,還沒看清楚就被丟過來一個大紅色的枕頭,厲司承冷沉的聲音傳來:“滾!”


    唐夢穎臉上被砸得正著,還沒等看清什麽,就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


    房間門被推上,落鎖,一氣嗬成。


    厲司承轉過身來,看著地上把自己卷得跟木乃伊一樣的蘇千瓷,感覺又好氣又好笑。


    這個女人到底在玩什麽花樣?


    蘇千瓷的臉上掛著淚痕,可目光下移,臉上又猛地炸紅滾燙。


    蘇千瓷轉頭捂臉,但是這麽一捂,發現自己的臉居然變得十分光滑!


    生怕自己感覺錯了,蘇千瓷連續摸了好幾下,光滑、細膩,根本沒有那一場大火留下來的火疤!


    而且……蘇千瓷發現周圍,是一片紅色的。


    剪紙的雙喜貼在床頭、門上,就連剛剛厲司承用來丟唐夢穎的枕頭,都是喜慶的大紅色,這被子……床單……


    蘇千瓷目光落到床單上,淡紅色的床單,星星點點幹涸的血跡在上麵格外惹眼。


    什麽意思?


    厲家老宅、紅色雙喜還有這落紅……


    心跳倏地加速,蘇千瓷開始想到了一個瘋狂的可能性,唿吸變得急促起來,看向厲司承,“現在是哪一年,幾月幾日?”


    厲司承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她,“結婚不過三天就這麽能裝會演,蘇千瓷,我還真是小看你了。”說完,再不理會她,強耐著底下的邪火,朝著浴室走去。


    蘇千瓷心跳越來越快,連走帶爬,到了梳妝台前,鏡子裏的自己,五官精致,幹淨細膩的皮膚上,沒有那些猙獰的燒傷,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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