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裏的暖暖丫頭,看到向剛,水晶葡萄似的黑眼珠,晶亮晶亮的,揮著小胳膊跟著嚎了一嗓子:“爸爸爸爸!”


    蕭三爺見了無比心酸:“是是是,你爹迴來了。你個沒良心的壞丫頭,這陣子都是誰成天抱著你這兒玩那兒玩……”


    小丫頭無視他,拚命朝向剛撲過去。


    向剛把行李交給小李,大踏步來到屋簷下,接過丈人懷裏的閨女,舉得高高地說:“暖暖長大了啊!”


    小丫頭摟著他脖頸咯咯咯地笑。


    屋裏的人聽到動靜也都出來了。


    看到女婿安然迴來,薑心柔喜極而泣:“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dadadada!”


    她懷裏的大寶貝,看到妹妹坐在親爹胳膊上,也拚命扭著身子,伸著胳膊要親爹抱,嘴裏像機關槍似地突突蹦出同個音節。


    向剛笑著伸出手,一個胳膊抱閨女,一個胳膊抱大兒子。


    哦,還落了一個。


    兩個是抱,三個也是抱。抱不下也要抱。


    抱不下就讓小寶貝坐他脖子上。


    頃刻間,或調皮或文氣的三胞胎,成了他們爹身上的掛件。


    薑心柔生怕他們掉下來,伸著胳膊護著,一邊推了閨女一把:“傻丫頭,發什麽愣啊。女婿迴來了,剛不是還在擔心他嗎?這下放心了吧?”


    說得好像她這個丈母娘不曾擔心過似的。


    盈芳看到男人,心頭大石平穩著陸。


    迴來就好!


    小倆口隔著人群,目光對視。


    一個安然、一個溫柔。


    蕭三爺吞不下這碗狗糧,清了清嗓子說:“堵在門口幹啥?不能進屋說啊?”背著手率先進屋去了。恩愛秀得他糊了一臉,沒眼看。


    “對對對,進屋說。下雨天屋外怪冷的。別讓寶貝蛋們感冒了。小向肚子餓不餓?這個點整午飯遲了,讓福嫂給你煮碗三鮮湯麵,就著烤紅薯墊墊肚子,晚飯咱們搗鼓熱鬧點,給你接風洗塵。”


    薑心柔也說道,完了伸手去抱向剛懷裏的寶貝蛋。


    三胞胎同時掛身上,臨時還行,長時間怎麽吃得消。


    無奈三個小家夥誰都不肯下來。


    即便是平時最安靜的小寶貝,跨坐在向剛脖子上,雙手揪著他爹幾個月沒剪的頭發,笑眼彎成開春的柳葉。


    向剛很享受兒女對他的喜愛,笑著對丈母娘說:“就這麽抱著吧,半年沒見,我也想他們了。”


    不過等麵條上來,三個小家夥還是被盈芳給扯了下來。


    “別鬧,讓你們爸好好吃頓飯。”


    三胞胎倒也懂事,看到親爹要吃飯,乖乖地坐到一邊,晃著短腿,眨著眼睛,時不時地瞅向剛一眼。


    向剛被他們瞅得心都化了。


    一人喂了幾筷麵,還想再喂他們喝幾口湯,被盈芳攔下了。


    “他們中午吃很飽,你來之前,又吃了不少紅薯糊糊,別再喂了,吃多了不好。”


    “那媳婦兒你吃,你辛苦了。”向剛把剝了皮的半截紅薯,喂到媳婦兒嘴邊。


    盈芳臉頰一紅,張嘴想拒絕,甜得讓人迴味再三的烤紅薯已然進了嘴。


    “嗷嗷嗷!”


    “啊啊啊!”


    三胞胎吃醋了。


    娘疼爹、不疼咱們。


    爹愛娘、不愛我們。


    再次被強迫吞了一把狗糧的蕭三爺,憋著笑和小李、福嫂一起,一人抱走一個:“走!姥爺帶你們飛高高!”


    沒了三胞胎鬧騰,向剛三兩口扒完遲到的午飯。


    盈芳已經給他備好洗澡水了。曬幹了的柚子皮和新鮮的柚子葉,隨熱水煮開,倒入浴桶,清香溢滿整個房間。


    “這半年我給爺爺理過三次發,老爺子還挺滿意的,你信得過我嗎?”


    盈芳拿出理發的刀具問男人。


    這還是托方周珍從海城百貨大樓買了寄來的。


    老爺子年紀大了,每個月跑去縣城理發挺不方便的。


    加上家裏添了三個小家夥,小孩子毛發生得快,一個月不到就需要修剪,就萌生了買套理發刀具自己理的念頭。


    “傻話。”向剛捏捏媳婦兒的兩頰,手感一如既往的好。倒是他自己,掌心的繭子粗糲得刺手,虎口因持槍的緣故,磨出了血痕。傷口倒是結痂了,就是摸上去糙得很。


    盈芳一眼看到他虎口的傷疤,握住他手關切地問:“沒受傷吧?”


    “好著咧。”男人張開雙臂轉了一圈,“受傷戰友都還在軍醫院待著呢,我這是頭一批迴來的。”


    幸好臉上的擦傷,在迴到省城時結痂蛻皮了,加上這半年又曬黑不少,讓他自己對著鏡子,都未必能看出來此前受過傷。


    說來說去,是不想媳婦兒擔心。


    故意扯鬆領口,當著盈芳麵開始脫衣服,還抓著她的手往自個衣服裏伸:“不信你檢查。我保證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毫發無傷。”


    盈芳嬌嗔地拍開他:“美得你!就說要不要理頭啦!不理我收迴去了。你明兒自個上縣城理去。”


    “不用,就媳婦兒你給我理。”


    “你不怕我一剪子下去,把你頭型剪壞了啊。”盈芳笑睨他。


    向剛一本正經道:“不怕!別說給爺爺理過幾次了,就是沒理過,拿我試手,我也甘之如飴。”


    “這可是你說的。迴頭理好了不滿意,我可沒辦法再給你把頭發接迴來。”


    “怎麽可能不滿意。”向剛眼含笑意,傾身在媳婦兒嘴角竊了個香,“我媳婦兒人美心美手藝強,娶到你是我走了大運。”


    盈芳怎會不知道他是在哄自己,可偏偏就是高興。嬌嗔地在他腰間擰了一把:“不是在前線打仗嗎?油腔滑調的工夫哪兒學的?”


    向剛最怕她擰腰間肉,不疼,但超癢。握住她作怪的小手笑著投降:“不鬧了,我先洗頭。”


    “誰跟你鬧。”盈芳拿他幹淨的換洗衣裳甩了他一下。


    彼此仿佛並沒有分開小半年之久。


    向剛在灶房洗幹淨頭,迴到屋裏,脫掉衣服褲子坐進浴桶,頭靠在浴桶沿上,讓媳婦兒盡管大膽地剪。


    “剪壞了也沒事兒,過陣子就長好了。”


    盈芳白了他一眼,就這麽信不過她的手藝哦。


    眼角一垂,瞥見他壯碩的胸肌,發絲上的水滴淌落,撩得人咽喉發澀、耳根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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