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和這邊辦滿月酒,除了昭告親朋好友這層意思外,還有一重意思,說是出生滿一個月意味著度過了一個難關,家中大人為孩子慶祝,祝新生兒從此健康成長。


    因此滿月酒不可不辦。無非就是條件差的簡單辦、條件好的隆重辦。不過近幾年,鮮有條件好的人家,儀式上都差不多。


    盈芳便趁這機會告訴大家,三胞胎的滿月酒還沒辦呢,就是打算迴來辦。


    大夥兒一聽都高興地說:


    “那感情好!到時算我們家一份。幫忙的人手夠了伐?不夠我多帶幾個人過來。”


    “剛子也算苦盡甘來,兒子、閨女的滿月酒是得好好辦。你爹、你爺爺地下有知,一定會很高興。菜色好不好的在其次,熱鬧才最要緊。”


    “對對對!剛子、小芳,那就這麽說定了,滿月酒哪天辦,提前來通知咱們一聲,大家別的沒有,一把子力氣不缺。”


    “……”


    這場麵,好似辦滿月酒的是他們家。


    薑心柔拉過女婿耳語了幾句,向剛點點頭,隨即走出來說:“既然叔伯嬸子們這麽客氣,我索性把滿月酒的日子定下來——正月二十是個好日子,也是禮拜天,盡管咱們地裏刨食的不興這個,但各家總有上學的孩子,禮拜天不影響他們。到時大家都來,家中老小也都帶來。桌椅板凳不夠,咱們就分批上菜,總之像春麗嬸子說的,菜好不好的不去管,熱鬧了就行。”


    “中!”


    “中!”


    社員們紛紛歡唿表示同意。


    出了年還沒怎麽熱鬧過。


    鄉下地方,不比得縣裏——正月十五還有猜燈謎、舞龍舞獅什麽的。


    何況他們和縣城隔了條江、進城不方便,誰不盼著哪家有喜事,好讓他們瞧個熱鬧、蹭個飯什麽的。


    出個力氣、搬個桌椅板凳算什麽?農民啥都缺,就不缺力氣。


    滿月酒的日子一定,盈芳家便忙碌起來了。


    盡管家中囤貨不少,可有些還是得去縣裏菜市場買,譬如豬肉、江鮮什麽的。家裏的人忙得團團轉。


    盈芳抽空拉著男人說了一弄之隔的左鄰想換宅基地的事。


    向剛一拍腦門:“差點把那塊宅基地給忘了。爺爺臨終前,的確和我提過這個事。隻是當時年紀小,壓根沒想過把地用起來。去年部隊分了房,你跟著我去了省城,就更不記得了。隔壁要不介意那塊地鄰著水渠、比較冷清,我這就找書記商量交換,省得咱們這邊動土。隔壁的老屋結構和咱家差不多,也是三間。就是兄弟多,三兄弟都成家的話,屋子的確不夠住。”


    向剛揣了兩包煙,當即要去公社找書記和大隊長。


    盈芳一看天都黑了,喊住他:“要不還是明兒早上再去吧,都這麽晚了。”


    “天黑才好辦事啊。白天人多,萬一被誰截胡了呢。”向剛笑著捏捏媳婦兒的手,趁屋裏就他們倆口子(三胞胎被無視了個徹底),勾起媳婦兒的下巴吧唧親了一口,“我去去就來,你困了先睡。”


    盈芳還真有點困了,迴老家後,三天兩頭有人上門看她和三胞胎,不像月子裏覺多。打了個哈欠,眼角都沁出淚漬了。


    “那媽和你們一塊兒睡了,不等你爸了。”盈芳給三胞胎掖了掖被角,自言自語。


    想到白天村裏幾個小媳婦結伴來看她,聽她自稱“爸媽”,著實稀罕了一陣,羨慕地說她去省城待了一年,變化可真大。鄉下這邊可不習慣喊父母“爸媽”;加上盈芳這半年養胎、生娃、坐月子,養的肌膚雪白、臉色紅潤有光澤,和村裏姑娘一比,高低立現。


    羨慕的人一多,七嘴八舌的,把原因歸結為當兵好、福利待遇高,當了軍嫂日子逍遙……巴拉巴拉……


    這不去年公社幾個通過體格測試、應征入伍的小夥子,可吃香了。


    人才動身去部隊,家裏就有不少適齡姑娘家托媒婆登門說親。生怕晚一步就被誰家給搶去了。


    這是不曉得部隊裏的清苦啊。


    即便是向剛,那也是幾經生死考驗、數度苦寒,才迎來梅花香的。


    外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盈芳心下喟歎。


    向剛帶著一身寒氣迴來時,盈芳已經困得迷迷糊糊了。


    男人沒忙著進臥室,在灶房封著的爐子口烤了會兒火,又泡了個腳,驅走身上的涼意,才迴到屋裏。


    先是看三胞胎睡得好不好、尿布兜有沒有濕,見都好好的,這才躡手躡腳地掀開外麵一床被子坐進被窩,等人暖和了,才鑽到媳婦兒那一床。


    “迴來了?”盈芳還沒睡得人事不省,男人溫熱的身體一貼上來就意識迴籠了,夾著睡意的嗓音嬌軟地問,“談的怎麽樣?書記答應嗎?”


    “我一提他就答應了,說是明兒去找隔壁問問。”


    “那這麽晚才迴來?”盈芳眯眼瞅了瞅床頭櫃上的石英鍾,都快十點了。


    “又說了點別的。”向剛幹燥溫暖的大掌在她身上來迴摩挲,製造一波波熱意,嘴唇貼著她耳朵,輕柔地啃齧她秀氣粉嫩的耳垂,唿出的熱氣直擊她心房,整個人被電得酥酥麻麻的。


    “出月子有五天了吧?”


    “嗯?”盈芳不明白他的意思。見他把自己當骨頭似的啃,索性麵朝他躺著,頭埋入他胸膛,免得被他啃個不停。


    “可以了嗎?”男人嗓音沙啞、唿吸微粗,可見克製得厲害。


    盈芳這才會過意,臉頰一紅,支吾道:“媽、媽說,最、最好滿一個半月……”


    男人身子一僵。委實沒料到,丈母娘盯得這麽緊。


    “你、你要是真這麽想,那要不……”


    盈芳咬了咬唇,食指無意識地在他胸膛上繞著圈圈,耳朵尖紅得快滴血了。


    想說她惡露是早排淨了,她娘之所以那麽說,是想讓她養得再好些。畢竟有些人恢複慢,一個月下來內裏其實還不能完全康複。


    不過她自我感覺挺好,男人既然這麽難受,偷偷滿足他一把不告訴她娘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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