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的眼睛一直盯著舒悅,想從他的眼中看出恐懼,可是下一刻,就連他都被舒悅的腦洞給弄的無言以對。


    隻見舒悅聽完他的問話,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安慰,帶著歎息。


    “兄弟,不是我說你,雖然你的眼睛有點毛病,可是這沒什麽的,正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看你這樣裝扮,想必和我一樣是個秀才,不過因為眼疾,所以就放棄了讀書。


    也沒什麽難過的,就像我,讀了那麽多的書,結果不是也沒什麽用?我娘根本就不讓我考科舉,說什麽考科舉我就是給人家朝廷添麻煩。


    所以了,你不讀書了也可以去做點別的什麽的,你雖然眼睛不太好,可是看你的樣子還是看得見我的,所以,做點別的肯定綽綽有餘。”


    麵對舒悅的安慰,千禧不知道是哭還是該笑,不過卻知道了眼前這人是真的不怕他,而是把他當作了一個有眼疾的病人。


    他啞然失笑,卻覺得這難得的寧靜真心不錯。


    收迴身子做好,千禧閉目養神,隻是......


    “對了公子,你為什麽會來這麽荒野的地方,不知道你這柔弱的樣子會被有心人打劫嗎?幸好你遇到我了,放心,我保護你,等你迴家了我再去闖蕩江湖。”


    闖蕩江湖?


    千禧嗤笑,又是一個初出茅廬懷著天真夢想的孩子啊!


    “對了公子,你眼睛這樣子為什麽還要自己出來?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唉!你的家人是真的過分,居然都看不住你,這樣,等你迴去,我幫你教訓他們一下,讓他們因為主人有眼疾就不好好伺候。”


    “對了,公子,你多大?我今年十八歲,你別看我看著小,我這就是長的嫩,沒辦法,我娘就長這樣,我這是遺傳錯誤。”


    “公子,你姓什麽?我叫舒悅,舒服的舒,喜悅的悅,我娘說是想要我以後高高興興的沒有煩惱,我爹說這名字聽著舒服,比他的好聽多了,哈哈哈,你不知道,我爹叫舒喜財,據說我祖父特別喜歡錢,所以才給我爹取了這麽一個粗俗的名字。”


    “公子你餓不餓?我都餓了,我一天都沒吃到東西了,你不知道,我剛出來的第一天,碰見一個賣唱的父女,覺著可憐就想著幫助一下,誰知道對方卻聯合地痞無賴騙光了我的錢,我找到她們之後她們哭哭啼啼的說是收到了脅迫,可你說我該怎麽辦?


    唉!早知道,就早早聽娘親的話出來看看,不然我也不會這麽善良,就那樣放過他們了,還給她們用我的玉佩作抵押租了房子。”


    就在千禧覺得自己要發狂的時候,舒悅的最後一句話落下,肚子配合的咕嚕嚕作響,這才尷尬的閉上嘴,笑著鼓搗著快要滅了的火堆。


    千禧深吸一口氣繼續閉眼調息,隻是還沒安靜上兩分鍾,對麵那雷打一樣的腹鳴還是讓他猙獰的睜開眼,一雙沒有眼白的眼睛在黑夜裏甚是嚇人。


    可是對方卻毫無知覺,隻是擺著自己的膝蓋頂在肚子上,閉著眼睛,嘴裏喊著:“我的雞腿,我的雞腿~好餓啊~”


    千禧:......


    迴頭看看天色,已經快要兩天了,他想要起身離開,可是不知為何,卻因為對麵那張毫無防備的娃娃臉有些猶豫不決。


    對方貌似怕鬼。


    不過到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被人騙了還覺得人家可憐,居然拿了自己的玉佩給人租房子,這樣的人在這個世界上貌似很少了啊。


    千禧仰著頭,從破廟的殘瓦處看著漏出來的星點天空,心裏不知道是何滋味。


    當初和梵靜生死對決,危急關頭他借助地形逃遁離開,可卻也受了重傷,無奈將自己埋進了雪地裏療傷,這養一直持續了一百多年,一直到二十年前,他才幽幽醒轉,破開了雪地重新迴到人間。


    隻是傷口雖然已經好轉,卻因為百年的寒氣入體,他的瞳孔和體質都發生了變化,如同死人一樣,卻死而不僵。


    一度,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被梵靜煉製成了傀儡,可是他的思想還在,雖然在醒來的時候他忘記了很多事情,可是也在這二十年的療養中全部恢複。


    隻是,雪山之巔的氣候溫度,終究給他造成了隱疾,每當這下雨的時候,他全身就如同被螞蟻啃食一樣,除非吸食人類的鮮血方能緩解。


    可是他不願,在看過梵靜的所作所為之後,他更加不願意做他討厭的那類人。


    而在他第一次發作的時候,他就確定,自己雖然留下了一條命,卻也被梵靜在自己的身上做了手腳。


    血毒,梵靜在他的身上種下了血毒。


    梵靜想到這,突然冷笑,兄弟之情,終究敵不過他的私心啊!


    千禧是在日出時分離開的,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因為一個孩子怕鬼就幫他收到天明,想來隻覺得可笑,縱身便迴去了鬼門宗,這二十年裏,他療養的地方。


    “宗主,您迴來了。”


    到達鬼門宗,就有下人幫忙寬衣,卻始終不見這些人抬起頭來,千禧坐在黑色的座椅上,俯視著站在他的下方,那些低著頭的人,腦海裏不知不覺中出現了舒悅的身影。


    不由得,看見下邊這些唯唯諾諾的人,他就又一陣煩躁,揮揮手,厭厭的道:“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聞言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隨即對著千禧跪拜之後快速退離,看的千禧又是一陣惱怒,真的很想一巴掌把這些人拍死。


    這麽膽小,又為什麽要來伺候他呢?


    鬼門宗,是他搶來的地盤,這裏一開始很小,隻有十幾個人占山為王,打劫附近的居民,等他來了才開始沒有了這樣的事情,卻也將鬼門宗擴大,成為了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門派,而鬼門宗的宗主,心狠手辣翻臉無情也被人所熟知。


    千禧不在乎這些,反正在之前他也不是個好人,隻不過草菅人命這樣的事情他也不屑與軀幹,隻要你不來找我的麻煩,我就不迴去招惹你,不過,招惹我了,抱歉,那就提頭來見,銀子都解決不了問題。


    不過今日,他為什麽沒有砍了那小子的頭呢?


    千禧百思不解,想了半天沒想明白,幹脆迴去密室繼續調息。


    舒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身邊已經沒有人了,他愣了一下,隨後斷定對方一定是個酸腐的秀才,不好意思讓自己送他迴家,所以就先走了。


    想明白了,舒悅就走出破廟,想了一下決定去城裏看看,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餓了一天了,說什麽都要賺點錢買點吃的了。


    不過舒悅走了一整條街,也沒有什麽適合他幹的活,想了很久,他決定去客棧碰碰運氣。


    隻是他剛進入客棧,就見客棧的掌櫃的突然上前,笑著問道:“不知這位公子可是舒悅公子?”


    舒悅楞了一下點頭,隨後後退一步警惕道:“你要幹什麽?”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是真怕有人繼續坑他,他現在身無分文,在坑,他就該賣身去了。


    掌櫃的見狀笑著說道:“果然公子是太單純了,令尊大人放心不下也是正常的。”


    舒悅又一次懵逼了:“令尊?我爹娘?什麽意思?”


    “就是公子的娘親,已經為您準備了盤纏以及換洗的衣服,又在本店開了一間房,我這在這守著三天了終於把公子盼來了。”


    娘?舒悅樂了,他老娘是不是神仙在世,居然會未卜先知。


    不過這要是陷阱的話怎麽辦?把他騙上去,然後一刀哢嚓了,賣人肉包子......


    舒悅一轉頭,正巧看見店裏有人在吃包子,想象了一下掌櫃的左手提著人腿右手拿著殺豬刀的場麵,頓時一陣惡寒,連胃口都沒有了。


    舒悅瞬息萬變的臉讓掌櫃的糾結了,夫人說過舒悅公子的特征以及喜好,外加智商,可是這公子的腦洞都不知道飛哪裏去了,他跟不上啊!


    想了一下,掌櫃的招唿了一個小二哥過來,對著他耳語幾句,便見小二哥騰騰騰的跑上了二樓,不多一會便抱著一個藏青色的包裹下來。


    掌櫃的接過去遞給舒悅笑道:“公子不必多疑,若是公子不相信在下,在下就不為難公子住下,這是令尊留下的包袱和盤纏,公子可帶著離開。”


    舒悅一愣,手都沒伸就往後一退:“你當我是傻子,誰知道你包裹裏裝著什麽?再說了,我娘根本就不可能來,這麽遠,又不知道我在哪,怎麽會這麽準確的就知道我的取向?別以為我傻,我才不傻。”


    麵對舒悅得意的控訴,張國的內心淌血。


    小將軍,您家這兒子真的是您生的嗎?怎麽不長腦子?


    舒悅娘:......


    應該是在離開我肚子的時候掉地上摔得,腦子摔壞了。


    舒悅懷疑卻沒有走,他就想著,要真的是娘親帶過來的東西,他不拿豈不是可惜了,白便宜了這家的掌櫃?可是要是真的是陷阱,他豈不是會賠了自己?


    該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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