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牧野不語,看著舒錦歌麵色不善,雖然這張臉恢複了,可是卻還是讓他喜歡不起來,因為,那張臉,就算是平凡普通,卻還是有著她的影子。


    他心頭帶著怒意,陰沉的打量著舒錦歌,冷道:“皇後昨日來,據說齊王妃在府中作威作福,禁製朕賜給齊兒的姬妾侍寢,不知齊王妃,你可知錯?”


    禦天齊聽了皺眉,想要說話,卻被舒錦歌攔住,隻見舒錦歌上前一步,對著禦天齊施了一禮說道:“迴稟父皇,絕無此事,但是不知這事是誰說的?兒臣想要與她當麵對質。”


    禦牧野冷笑,那一聲父皇讓他有些難以適用,如果,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女兒,多好,隻可惜......


    麵色一沉,禦牧野說道:“舒錦歌,你是齊兒的王妃,怎麽如此不知禮數?當麵對質?難道你要說當朝皇後會汙蔑你一個小小的太師嫡女?


    更何況,你是齊王正妃,怎麽可以如此善妒?這樣的事情,在我皇家,是玩玩要不得的,朕覺得,你應當在宮中,多學習學習,如何做一個齊王妃。”


    舒錦歌麵色如常,心頭卻是微涼,想起舒太師的話,心裏更加確定,自己的父親,和皇上,不像是表麵那樣的一個愛才,一個盡忠的君臣關係。


    他們之間,應該還有著其他的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件事,卻牽扯到了舒錦歌。


    “父皇,兒臣萬萬不敢有那等想法,隻是,母後娘娘說這事應該也是聽別人說起,不然,怎麽會知曉齊王府的事情?


    兒臣這幾日身體不適,就在府中養身子,那十二美人,兒臣都是好好待著的,隻是那些美人沒有一個敢接近王爺的,兒臣也沒有辦法。


    如今,王爺痊愈,卻又生出很多怪癖,那幾個妹妹想要接近,卻都因為王爺的身體無法上前,這真的不是兒臣能左右的。


    父皇說兒臣善妒,可是兒臣萬萬沒有做出那等事情,府中事物到現在也沒有在我的手中,父皇怎麽可以如此聽信他人,這樣冤枉,兒臣心有不服。”


    禦天齊聽的耳根子抽搐,怪癖,虧她掰扯的出來,斜眼看了看鎮定自若的舒錦歌,禦天齊眉心含笑,一臉的暖意,不過在迴頭看向禦牧野的時候,又換上了之前的麵無表情,隻是,這裏麵,又多了一絲絲的寒氣。


    禦牧野被舒錦歌堵得啞口無言,見禦天齊依舊是波瀾不驚跟沒事人的樣子,他心頭隻覺得氣憤難當,果然,娶了媳婦忘了爹了?


    “禦天齊,你就是這樣管教你的王妃的?如此頂撞朕,不知禮數,該當何罪?”


    “父皇,兒臣覺得錦歌說的對極了,哪裏來的罪?府中事物之前都是管家管理,管家突然走了,現在齊王府亂得很,王妃身子羸弱,隻能讓蒼耳代為管理,這樣,王妃何罪之有?


    而且,兒臣確有隱疾,這一切不還是父皇和母後造成的?”


    這話說的禦牧野一愣,不明白為什麽會和自己有關係,卻見禦天齊突然抬眼,和他對視,那雙眼睛,不再是平靜無波,而是帶著淡淡的恨意。


    雖然,這恨意很淡,可是他還是察覺到了。


    “父皇還記得那些被兒臣碎屍萬段拋出王府的女子麽?那些可都是父皇和母後硬塞進來的,兒臣因為那時候的引誘,情緒一度失控,將她們殺死。


    父皇你可知兒臣清醒過來之後,每夜噩夢連連,總會看見那些女子前來索命?兒臣覺得,她們就在府中,一直都沒有走,讓我清醒過來,就是要看著我看著她們恐懼,最後因為時時刻刻想起對她們犯下的過錯而自責。”


    說著,禦天齊突然嘲諷的笑笑:“而現在,兒臣清醒了,可是卻落下了病根,一看見那些父皇和母後送進來的女人,我都會想到自己曾經的殘忍,所以,看著她們,我會嘔吐,會窒息,會抽搐,甚至是,想要殺人,每時每刻,都想要見到血腥。”


    說著,他看向禦牧野驚愕的表情幽幽的說道:“父皇,你覺得我還會像以前一樣嗎?”


    禦牧野怔怔的看著禦天齊,這是他最為驕傲的兒子,可是,現在卻站在這裏,一聲聲的控訴著自己所做的那些,他自認為對的事情。


    那些女人,是皇後挑的,但卻是得了他的同意送過去了,怎麽就會給禦天齊弄成心病呢?


    他不理解,說道:“天齊,你說的可是真的?朕可都是為了你好。”


    禦天齊冷笑:“如何不真?父皇覺得兒臣在說謊嗎?這段時間,若不是兒臣的王妃一直在鼓勵兒臣,兒臣覺得兒臣根本就挺不過來,現在,很可能還在廚房裏,每天興奮的尋找著可以放血的牲畜。


    父皇總說是為了兒臣好,可是父皇,您可知兒臣想要的是什麽?從小到大,兒臣想要的不過隻是父母在身邊,安然無恙,可是,卻因為父皇所謂的為兒臣好,就讓兒臣變成如今的樣子,父皇覺得,兒臣會怎麽想?”


    說著,禦天齊突然跪下,對著禦牧野說道:“兒臣懇請父皇,以後若是無事,不要再傳召兒臣和兒臣的王妃入宮,兒臣,再也經不起任何事情,就讓兒臣守著齊王府,安穩的過日子吧!”


    這一句話,生生的讓禦牧野頓住,也生生的讓她絕了對禦天齊的期待。


    他想要動怒,可是,麵對這個自己寵愛的孩子,他不忍心,可更多的卻是因為剛剛知道禦天齊因為他所做的事情心灰意冷之後的絕望。


    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這怎麽會?明明是好好的,怎麽會這樣?


    他的兒子,在怨恨他。


    不,這絕不是他造成的,這不是真的。


    禦牧野死死的盯著禦天齊,轉而看向舒錦歌,那張臉依舊平凡,可是那輪廓隱隱的熟悉感讓他有些迷暈。


    一定是這個女人,故意要毀掉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


    “是不是你?慫恿朕的兒子這樣做的?”


    舒錦歌啞然,一雙大眼睛看向禦牧野,那明亮的和曲蓮兒一樣的大眼睛讓他更加失控。


    “一定是你,舒錦歌,沒想到你如此歹毒,陷害朕的兒子,來人,將舒錦歌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而言,禦天齊快速起身,擋在了舒錦歌的身前看著禦牧野冷道:“父皇,難道你真的要如此斷絕了兒臣心中的陽光?讓兒臣終日活在黑暗中永遠無法出來?父皇,你當真是寵愛兒臣的,還是想讓兒臣墮入萬劫不複?”


    禦牧野一頓,咣當一下坐在龍椅上,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居然用他自己威脅他。


    “父皇,兒臣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母妃沒有了,人生沒有了,現在,兒臣唯一有的就隻有錦歌,還請父皇不要把她奪走,讓兒臣失去最後的棲息之地。”


    禦天齊的語氣,帶著淡淡的無奈,淡淡的請求,還有濃鬱的堅定,讓禦牧野覺得,若是他不答應的話,這個兒子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有什麽在禦牧野的心一點點的流失,那種感覺如同那人死在自己麵前一樣,絕決,冷冽。


    她說,我會在天上詛咒你,下地獄,她說,我可憐你。她說,你就是一個沒有心的野獸。


    不是的,他不是。


    “禦天齊,你敢抗旨?”


    禦牧野瘋癲了,這輩子,沒有人敢忤逆他,他想要給的,才是寵愛,他若是想要收迴,便是情理之中。


    而忤逆,嗬嗬,那就打入地獄,永不超生。


    “兒臣不敢。”


    禦天齊低著頭,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容,隻是眼裏已經凝聚著風暴,時刻準備著。


    手緊緊的被禦天齊牽著,就算現在事情變得很緊張,舒錦歌卻感覺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抬眸,看著禦牧野,禦牧野的眼神太過放肆,卻又有些飄忽,帶著一些猙獰,一些瘋狂,和一些絕決。


    似乎,在透過她看著另一個人。


    舒錦歌心中劃過一個可能,卻因為這件事太匪夷所思,而有些不確定。


    禦牧野招來的人到底沒有敢上前帶走舒錦歌,齊王禦天齊的氣勢太淩厲,隻怕他們再邁出一步,都會因此粉身碎骨,何談接近齊王妃。


    “父皇,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了,兒臣就先行一步了,兒臣情緒還不甚穩定,需要迴去吃藥。”


    禦牧野抬手,看了禦天齊一眼,又深深的看了舒錦歌一眼,終於閉上眼睛,揮揮手,沒有說話。


    秦公公知道,這是陛下放行了,便衝著禦天齊點點頭說道:“恭送齊王殿下。”


    禦天齊點頭,便拉著舒錦歌就走,連頭都沒迴,禦牧野睜眼,便看見那離開的背影,心頭略微疼。


    見禦牧野無神的睜著眼睛,秦公公上前,體貼道:“陛下,您精神不好,還是休息一下吧。”


    禦牧野又閉上眼睛,嚐嚐的歎了一口氣,沉聲說道:“來德,你說朕當年是不是錯了?”


    來德是秦公公的名字,除了皇上,沒有人知道。


    秦公公低頭,說道:“皇上沒有什麽對錯,隻要皇上對心了,便就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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