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院前,喬安在等待著好友。

    她麵容秀麗,淡雅如蘭,站在戲院前,不言不語,就是一幅畫。來來往往的青年男子,長袍馬褂的,西服禮帽的,有意無意地都投來了視線。

    這初秋和煦的陽光,溫溫柔柔,一輛黑色的福特汽車背著光馳了過來,在戲院門口緩緩停下,車門打開,身著深灰色西服的朱容和下來,緊接著,一雙小巧的高跟鞋踩在地上,朱容玉搭著他的手下了車。

    喬安看到朱容玉後,微微一笑:“容玉!”

    隨後視線掃過一側的朱容和,垂了垂眼,彬彬有禮:“朱少爺。”

    朱容玉親昵地挽著她的手:“哎呀,幹嘛那麽生疏呢?他是我朱容玉的哥哥,也就是你的哥哥。呃,今日裏開車的阿福生了病,我這才讓他過來,你不會生氣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眼珠子滴溜溜轉的飛快,說到後來,又刻意放緩了聲音,笑意盈盈,真把朱容玉那種忐忑心理表現的淋漓盡致。

    一側的花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還是演技爛到爆的顧宴清嗎?

    憑心而論,朱容玉這個角色著實沒什麽難度,人物心理清緒變化都很好拿捏。但若是掌握不好表演的度,天真也太過了,就變成了個普通的傻白甜——這也是前期顧宴清頻頻挨罵的緣故,習慣性的,她就把這個朱容玉當做了傻白甜來演;而若是嬌蠻的太過了,人物就又顯得刁鑽,不能討人喜歡。

    而今日裏,顧宴清將這個朱容玉表演的是七分嬌俏、二分爛漫、一份聰慧。

    她的演技,那停滯了三年沒有改變的演技,在今日裏,突飛猛進。

    花容臉上陰晴不定,顧宴清這場表演,讓她剛才方才那番諷刺,顯得是那般可笑。

    就像她卯足了勁刪出去的一巴掌,非但沒傷到對手,卻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她始終覺得臉上掛不住,也不願再看下去,索性掏出手機刷微博。

    因著此次電影合作,她關注了幾位主演,盡管心不甘情不願,她還是關注了顧宴清。

    畢竟,若是此事傳了出去,也會被人講她花容又仗著前輩身份欺壓後輩。

    她可不願落下什麽話柄。

    因著此次電影宣傳,她蹭蹭蹭地漲了不少粉絲,鄭葵作為一個新人,也因為陳臣與編劇的微博,暴漲了幾萬粉絲。魯岩原本就生的陽光高大,此次也借著熱度撒

    嬌賣乖,引得粉絲愛心泛濫。

    ——隻有顧宴清,粉絲一點沒漲,還被原書粉絲來了個炮轟。

    顧宴清最後一條微博還是剛開機時發的,說是接了朱容玉這個角色好開心呀,一定會全力以赴之類的。

    這標準傻白甜的語氣,引來了原書粉絲的各種炮轟,她的粉絲予以反擊,不知說錯了什麽話,牽扯到了花容,然後……迎來了更猛烈的炮轟。

    評論區瘡痍滿目。

    看著看著,花容心裏就平靜了下來。

    這可不是幸災樂禍,她隻是看不慣顧宴清這種徒有其表的花瓶罷了,見她吃癟,自然開心。

    正刷的開心,一側小助理小心翼翼提醒她:“花姐,要上場了。”

    因為邊景明的遲歸,更衣上妝頗費些時間,陳臣臨時決定,戲院裏的一場戲改至下午再拍。這下裏,是要拍朱容玉拉著喬安去後台,撞見雲若溪同宋書朗舉止親昵的一場戲了。

    花容調整了一下心態,手中拎著個小手帕,款款地過去了。隻是心中得意,腳步不免輕快。

    豈知方走了兩步,就聽著背後一聲高喝:“雲若溪!”

    這不還沒開拍麽。

    花容摸不著頭腦,迴頭茫然望著陳臣:“導演?”

    陳臣盯著她:“雲若溪是個傳統女性,溫馴知禮,走起路來怎麽這般搖擺?那裏有點賢良的樣子!幸虧這還沒上鏡,等一下開拍時,別這麽走,活生生像個歌女!”

    剛開始出鏡就被這麽罵了一通,餘光瞥見了顧宴清,後者笑吟吟的,似乎也在看她的笑話,這讓她更加嘔血。

    花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謝謝導演指點。”

    陳臣不再看她,調整了機器走位,糾正了一下朱容玉同喬安的位置,坐在後麵看了看效果,大吼一聲:“a!”

    花容有些緊張。

    方才突然被陳臣那麽一吼,自覺被看了笑話,她心裏就有些憤懣,再加上,這可是在和影帝對戲呀。

    邊景明呀。

    雖同為娛樂圈中人,她同他毫無接觸,此番對戲,也有些忐忑。雖知邊景明出了名的脾氣好,但是,麵對偶像時,怎麽鬥冷靜不下來。

    邊景明是花容的偶像。

    在花容還在讀大學的時候,邊景明正是她的學長。即使是在美女帥哥如雲的影視大學裏,他也是風雲人物了。

    邊景明的父親是個著名的戲曲表演家,母親是個影星,至今仍活躍在熒屏上,邊景明也是挑著父母好的基因長的,人又謙遜,演技精湛,在26歲這年就捧迴了影帝的獎杯。

    花容始終是把他當做偶像來崇拜著的。

    而現在,他就在眼前。

    已經開拍了。

    宋書朗脫了戲服,卸幹淨了一臉油彩,坐在那裏,專心致誌地擦拭著長、槍。光打在他的側臉上,溫柔美好的不似現實。

    雲若溪放緩了步子,一步步走的極為平穩,她拿著小手帕,輕輕貼在宋書朗額上,柔聲道:“你……”

    “卡!”

    花容驚慌不已。

    陳臣揉揉眉頭,臉色陰沉沉的:“擦個汗而已,你抖什麽抖?你手裏又不是刀子,還不敢用勁了?”

    花容自知失常,也不反駁,低聲說:“對不起,導演。”

    她心裏有些燥,另一側顧宴清同鄭葵二人手拉手地站在門外,頗有些清閑看戲人的意味,真是風水輪流轉,往日裏她看別人的笑話,如今這笑話落在自己頭上了,真是心裏百般滋味,不知從何說起。

    陳臣皺著眉。

    往日裏都隻顧著訓顧宴清了,沒想到今日裏她表現十分出彩,這也是件好事,至少拍攝過程輕鬆了不少。隻是這個花容,很明顯地不在狀態。

    之前選角時看她的表演,明明生動極了。與今日裏,判若兩人。

    他覺得太陽穴突突地疼,真是一個接一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這還是要繼續拍的,接下來的拍攝就比較順利了,花容很快調整了過來,顧宴清依舊保持著超常發揮的演技,鄭葵雖是新人,駕馭角色也是輕車熟路,邊景明就更不用說了,閉著眼睛都能把角色演活了。

    隻是——

    拍攝完畢,陳臣看著迴放的畫麵,歎了一口氣。

    雲若溪太不起眼了。

    這倒不是說花容演技不好,她演技不差,雲若溪本身設定也是個溫良賢惠的傳統女子。

    隻是,鄭葵同顧宴清的光彩實在太過,再加上邊景明,這三人的氣場,生生地將雲若溪掩蓋了過去。

    雖然小說中對雲若溪著墨不多,但在電影中,預備著給她多加些鏡頭。

    陳臣同編劇商討過,會在接下來的劇情中,借著朱容玉的口,插一段關於雲若溪的身世介紹。

    雲若溪本是出身書香世家,聽過宋書朗的戲,迷戀上了他,後同家庭決裂,跟隨宋書朗,東南西北地奔波,後定居京城,溫柔賢良,縱使生活困窘也不離不棄。

    而書中,隻在結局時輕飄飄地說了雲若溪戰亂中因疾病而亡,悲痛欲絕的宋書朗在朱容玉照顧下,愛上了她,並與之結為連理,隨朱家一同去了米國躲避戰亂。

    陳臣原本也是見花容演技精湛,選角之事略有耳聞,在不改變故事整體脈絡的情況下,他也想適當減少一些朱容玉的戲份,增加雲若溪的出場。

    但現在看來,若是顧宴清能夠繼續這麽發揮下去的話,還是不加的好。

    原本以為,此場三女同鏡,應當是喬安如梅,朱容玉似薔薇,雲若溪像蘭一樣的感覺。

    現下看來,花容表現出的,一點也不似空穀幽蘭,而是叢草。

    同陳臣所期待的那樣,接下來幾日的拍攝都異常的順利。

    無論是鄭葵、花容還是魯岩,都沒出過大的錯亂,偶爾有些忘詞,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最令人刮目相看的,是顧宴清。

    她的演技,在以肉眼可見到的速度在增長。

    她似乎在將自己融入到了朱容玉這個角色,時時常常的,即使下了鏡,她卸了妝,換了衣服,也是脫不掉的朱容玉的氣質,陳臣也會叫她“朱容玉”。

    即使顧宴清什麽也不做,在那裏興致勃勃地刷微博,陳臣也會在想,啊,朱容玉在看微博了……啊呸,朱容玉一個民國大小姐,玩什麽微博!

    不止陳臣,其他人大約是受了顧宴清影響,以至於各種“喬安”“容玉”“大哥”地叫個不停,發現時相視一笑,也就權當有了個新綽號了。

    顧宴清在經曆過多次拍攝後,也終於能夠放開了在眾目睽睽之下飆演技了。

    隻是時間久了,她也覺得朱容玉的影子在自己身上越來越明顯,恍惚間以為自己就是朱容玉。甚至在江斜川來接她的時候,她喚他“阿福”,這是劇中朱容玉司機的名字。

    江斜川一臉“臥槽你不會又被其他人上身了吧”。

    這其實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顧宴清以前演戲的時候,都是先說服了自己,表演出來的溫良賢淑、恭敬禮讓,都是自己。也不存在什麽上戲出戲的說法,因為那就是她自己。

    顧宴清有些惆悵,這些方法在現在可不太適應。

    萬一以後演個變態,出不了戲,該怎麽辦呢?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如約而至~話說今日下了大雨,真爽。小天使們,真的不想戳一下收藏包養我嗎?(看我真摯的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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