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西門,烏騅馬一騎絕塵。


    外麵冰天雪地,厚厚的積雪將整個天地都照亮了。


    跑了一陣子後,蘇寧停了下來。


    危機暫時解除,他算是鬆了一口氣,今晚上是驚心動魄,甚至還可以說是劫後餘生,他怎麽也想不到這事情的發展會演變成了這樣。


    要不是仗著烏騅馬快,那就可真的陰溝裏翻船了。


    停步思索,又不時時望向宛城的城牆。


    今晚看來要落宿野外了。


    宛城是不能迴了,或者說沒想到如何消除黃忠的誤會之前是不能迴去了,不然鐵定被這幫城牆守衛給抓起來,那個滋味蘇寧可不想去享受。


    這寒冬臘月的在外麵遊蕩可不是個事,他催動烏騅馬跑起來,準備在四周找個人家借宿一宿。


    蘇寧獨自騎著馬,在野外漫無目的的行走。


    夜晚,寒風肆虐,好生的冰冷,漸漸地,天空開始下起了小雪,四周開始泛著寒霜,不一會兒,已是鵝毛大雪紛飛,四周的山林都被大雪覆蓋,穿上了銀裝白衣。


    積雪越來越深,道路已經難以行走。


    這一路上,不見一處人家莊戶,偶爾看到了幾個村落,都已經是破敗已久,雪越下越大,蘇寧凍的有些受不了,路邊正好有家小破廟,他牽著烏騅一起進去躲避風雪。


    可惜身上沒有火石等生火之物,隻能窩著身子,依靠在一處殘牆邊。


    在這邊瑟瑟發抖還不到半會兒,破廟裏又來人了。


    這是一個中年文士,一身蓑衣上落滿了厚厚的積雪,臉龐、手背都凍的青紫。在文士的背後還背著一個藥摟,藥摟也被蓑衣遮蓋,以防裏麵的藥草被大雪凍傷。


    文士看到破廟中還有人在大感意外,對著蘇寧拱手一禮算是打了個招唿。


    蘇寧衝他微微一笑,還做還禮。


    隨後便問他說:“可有火折子,或者火石?”


    中年文士掃了一眼破廟的情況,再看到凍得發抖的蘇寧立即就明白了。


    破廟中有不少的破碎木頭,堆起來正好生火。


    沒一會兒,火就燃燒得旺,整個破廟中的寒意驅散不少。


    “在下蘇寧,多謝了。”


    坐在火堆邊覺得暖和多了,蘇寧向這文士致謝。


    “無妨,同為大雪所阻,互幫互助也是應該的。倒是小兄弟這麽晚了還急匆匆的從宛城出來可是有急事?”


    “一言難盡啊。”


    蘇寧搖頭一歎,隨即問文士道:“叔伯,您是大夫?”


    “嗯。”


    文士烤熱了身子後,就迴頭去撥弄自己的那些藥草去了。蘇寧也悄悄的伸頭過去看了一下,這背後的竹樓裏有大半的草藥,看樣子是這位中年大夫這一路上采集到的。


    這人一旦專注一件事的時候就很容易癡迷忘了時間。


    這中年大夫便是如此。


    木塊在大火中化為木炭,輕微的炸裂聲。


    這時間卻也是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蘇寧有些犯困了,而這位中年大夫卻在唉聲歎息著,仿佛遇到了什麽困難。


    “叔伯,何事讓您如此苦惱?”


    “卻是驚擾賢侄了,無妨事……”


    中年大夫正要搖頭,可突然間內心有了一番明悟。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這件事已經困擾了他將近十數年了,卻是怎麽也想不通緣由,不如聽聽別人的想法?


    此子雖不是從醫,可如此卻也更好,不受醫學枷鎖束縛,沒了思想包袱說不定能從他的話中得到一些他所想不到的關鍵。


    想及此,他便將心中理不清的難題說了出來,問向了蘇寧。


    “賢侄,這人不小心墜入水中,解救上來後,尚有微弱的脈搏,可過不了一會兒就亡了,遇如此情況該如何解救?”


    “人工唿吸啊。”


    蘇寧有些錯愕的看著他。


    你不是大夫麽?


    這東西在現代幾乎每個人都知道怎麽做的。


    中年大夫:“……”


    “人工唿吸?人工唿吸?”


    中年大夫在口中念念有聲,原本有些迷離的眼神頃刻間比的明亮起來。


    《素問》中有文:人一唿,脈再動;一吸,脈亦再動;唿吸定息,脈五動。


    脈動則人活。


    人溺水則無法唿吸,無法唿吸則脈搏停止,脈搏停止則人亡。


    而想要人活,則必須脈動,可要脈動則必須唿吸,可人溺水又如何唿吸?


    這原本就是一個死循環,這十多年來,就單憑他所見到因溺水而亡的百姓就不下於萬數。這十多年來,他一直在想辦法攻克這個問題,然則走遍荊湘一帶,遇無數中醫,然則誰也沒能給出一個解決辦法。


    當他聽到人工二字的時候,立即拔雲見霧。


    原本迷霧的天空,頃刻間一片清明。


    是了,溺水者本身沒法進行唿吸,但是可以外力介入來讓他唿吸。


    而借助外力進行唿吸的辦法他所知的就有好幾種。


    比如,按壓心肺。


    這原本就是一層薄薄的窗戶紙,隻是誰也想不到。


    如今卻被眼前這位小兄弟瞬間點破。


    中年大夫的腦海中瞬間就有了好幾種解救溺水者辦法。


    他好奇的看向蘇寧,蘇寧的裝扮乃是一身將軍戰鎧,再加上放在旁邊的柳木長槍,以及在一旁的烏騅馬,在中年大夫的眼中這就是一員標準的戰將,沙場征伐之輩。


    一個武人武將,竟然還能在醫學上有如此見聞能耐。


    僅僅四個字,瞬間就道破這其中的關鍵……


    此子……


    當即,中年大夫整理了衣容,慎重的向蘇寧一禮:“賢侄,這一拜,張機乃為天下萬萬百姓所拜。自古到今,天下間不知有多少百姓因為溺水而亡,有賢侄這一言,將來天下萬萬百姓都將受惠於此,賢侄大德啊!”


    張機熱淚滿麵。


    他是激動,他是興奮。


    這個困擾他數十年的醫學難題終於在今日有了解決辦法。


    此法將會讓天下那些不小心溺水的百姓能夠博得無限生機。


    這是巨大的功德啊。


    殺人容易,救人難。


    他對蘇寧變得尊敬、欽佩、敬佩。


    張機張機。


    蘇寧聽到這個名字後腦袋直接當機了。


    “啥,你就是醫聖張仲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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