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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塌?”


    我朝西北高空望去,饒是猜到過漠北關西會亂,可是真正見到,仍不免心存危惶。


    “老人家,知道發生了什麽嗎?為什麽會天塌?”我問。


    “北邊全亂了,跑來的人都是血淋淋的,那可是跟神仙最近的地方啊,連神仙都要守不住了,你說這天是不是要塌了?”


    “那你呢,你不走麽?”


    他笑了下,道:“一把年紀了,折騰不起,與其做個客死他鄉的流民,還不如留在自己的土地安安實實呢。”


    我輕點頭,道:“我看到那邊有幾座大城,許多官兵在幫忙一起挖山,大概是想在那躲一陣。我先送你過去吧,就在至哲,不遠的。”


    “哈哈哈!”他笑道,“就在至哲?姑娘,至哲一州就比你們漢東最大的滄州要大上兩倍了,這還不遠啊,我去了也是和年輕人搶地方擠,就不去湊那熱鬧了。”


    他抱著竹簍迴身朝村子走去,揮了揮手:“而且村裏都是老夥計呢,我們誰都不樂意去的,你還是自己走吧。”


    我看著他消失在屋舍中,迴頭看向立在遠處大鳥,它輕拍了下翅膀,望著我,沒有說話。


    這裏隻為至哲,更近西北的半水和雲州,怕是更亂了吧。


    我輕皺眉,朝大鳥走去。


    遠空落了雨,大鳥繞過一座高山,往清淨無人的荒山飛去。


    雲州至西為昆侖巽蒙山東境,巽蒙山立於呈虛山脈一角,大鳥從雲州無爭城而過,城內城外,一直到七裏外的煨源官道,俱是兵荒馬亂。


    遠空有劇烈轟響,我不敢貿然過去,道:“先停一下。”


    大鳥在空中停下。


    我以神思從地上牽起大石,淩空布下乾元星陣,腦中將能記起的十巫人麵一一思索過去。陣法沒有波瀾。


    我微凝眉,石陣秩序打亂,又飛起八塊大石,重組為太清沐行陣。


    陣法浮起綠光。北邊四塊石頭玄色由濃漸輕。


    太清沐行,非尋妖尋人,而是定鬼捕魔之陣。


    石上玄色為煞戾之氣,陣中石頭相距三尺,實則表地五十裏。


    也就是說。北方近兩百裏的地方已為它們所侵,而我的陣法有限,也許在更北處,魔兵更多。


    我抬手散開陣法,石頭簌簌從空中落下。


    大鳥沒有動靜,似在等我發話。


    我眼眸變得迷茫,遙望向北方天空。


    路上所見的軍隊不可能隻這一兩日出發的,也就是說數日前朝廷便被驚動了。


    而那些魔兵也不是一兩日就能來的,魔界定有一處界門被破開了。


    我被師父和卿蘿從夙雲之澤帶迴望雲山,路上耗了幾日?


    有沒有可能。師公他們現在已在昆侖了?


    我垂頭微揭開七星盅,盅裏的小蟲子們蠕動著,兩日不到,黑白相間的身子便已足夠肥嫩。


    “鳥兒。”我出聲道。


    大鳥迴過頭朝我望來。


    我問:“我們現在去哪好?”


    它翅膀輕拍了下,我聽不懂它想要說什麽。


    我道:“北方半水一定打得很激烈,那些妖魔是萬珠界的人帶來的。昆侖也不平靜,這個你應該早知道了,否則你不會被他們帶去望雲山接我。還有奉靈之法,本來是要秋鶴長老幫我的,眼下我隻能自己去尋知了。”


    我抬起手。流雲從我灰白枯瘦的指尖而過,我喃喃道:“我現在應該去哪呢?我想去半水,我的爹娘和族親被他們殘殺,我放不下這段恨。可我若晚去昆侖一日。便是放任化劫肆虐一日。而奉靈之法,我若尋不到方法,便又平白耽誤了時光,我的時間已所剩無幾了。”


    大鳥低低叫了一聲。


    我朝它看去:“鳥兒,不如你替我來決定吧。”


    它輕輕搖頭。


    這時幾聲尖叫隱隱傳來,我們循聲望去。長野盡頭數十人奮力跑來,數個婦人手裏還抱著孩子,幾隻兇狠惡狼遠遠追在他們身後,距離被不斷拉近。


    我一愣,忙收起七星盅:“鳥兒!”


    大鳥俯衝而下。


    高空斜墜,長風急掃入麵。


    跑在最後的一個少女慘叫著被三隻惡狼撲住,轉瞬撕碎,鮮血噴濺了一地。


    其餘惡狼沒有停下,朝前麵慌逃的人群撲去。


    我抓緊鳥身,眉眼一厲,掀起百塊大石迎麵撞去。


    相衝的力道極大,惡狼後摔出去很遠,但隨即便飛快爬起,抬頭朝我望來。


    我一頓,這根本不是狼!


    眼眸猩紅如血,獠牙長及下顎,身上所覆毛發下並非皮肉,而是暗色甲殼,難怪方才沒有撞傷它們的身子,這根本就如頑石。


    我抬起手,石頭於空中相織,倉促間隻能落成九宮尋妖格,剛定下陣法便被一股黑氣所噬,碎為粉末。


    我朝那些“惡狼”看去,它們是魔族。


    可我方才的太清沐行陣所捕捉的鬼魔,並未有離我這麽近的。


    就這麽定陣的功夫,大鳥已衝了下去。


    一隻“惡狼”迅猛躍起,大鳥猛的側身斜飛,避開它的獠牙,隨後一偏首,啄入了它的眼睛。


    “惡狼”哀嚎,摔地翻滾。


    我手腳並用的抱住鳥身,幾乎要掉下去。


    又一隻“惡狼”撲來,大鳥迎麵擊去,翅膀力度如千鈞,直接將那隻“惡狼”拍飛了出去。


    我迴頭看向那群已跑遠,卻站在遠處傻望著我們的人,叫道:“你們快走!”


    他們喘著氣,大多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幾人伸手抹著眼淚,最遠處的一個中年男人忽的拔腿朝我們跑來,隨後其他幾個男人和少女也跟了上來。


    他們撿起石頭往那些“惡狼”砸去,一隻“惡狼”怒吼,掉頭朝他們撲去。


    我忙凝神,數十塊石頭飛起,將那隻“惡狼”困入了空淩**陣。


    這期間大鳥的攻勢沒有停下,我在它背上坐的辛苦,漸漸卻也習慣。


    我以石陣相輔,雖幾次被它們躲開或直接咬碎就要落定的石頭,但到底是配合著大鳥,將它們盡數困入了陣裏。


    大鳥頹落在地,我跳下來檢查它的傷勢,那些人朝我們跑來:“長老!”


    我迴過頭去,道:“我不是。”


    他們噗通一聲,齊齊跪倒在地:“多謝長老的救命之恩!”


    “多謝長老!”


    我伸手扶起他們,沒再解釋,問道:“方才叫你們走為何不走?折迴來做什麽?”


    “長老莫不是受了重傷,怎會對付不了這幾頭畜生。”那個中年男人道。


    我看了他一眼,道:“你們家在何處?”


    “我們都是半水臨河的,”一個少女眼眶通紅,難過道,“長老,我們還能不能迴家啊?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抿唇,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我能做的隻有封印化劫,我沒有趕走那些魔兵的能力。


    雖然知道那些魔兵遲早會被驅逐出去,可是半水一州,怕是數月都再無寧日了。


    一個小娃娃這時忽的張嘴大哭,抱著他的女人忙伸手拍撫,輕聲哄著,並歉意的朝我們望來。


    我心下一痛,道:“能,能不能讓我抱一下?”


    她一愣。


    她身邊的婦人忙推她:“去啊,那可是長老,快去讓長老抱啊,福澤,福澤!”


    女人有些局促,緩緩走來,將孩子遞給了我。


    我伸手接過,比我的孩子要沉許多,張著嘴巴哭得很用力。


    “長老,給他賜個名吧。”那婦人道。


    我搖頭,將孩子還了迴去,看向那個少女,道:“半水一時不會平和,雲州恐也會有波及,你們不想離開漠北的話就去至哲吧,切記不要去村郭或荒郊,一定要去大城,我來時看到那些大城都在建築工事,有些城池還會被落定陣法,足以庇佑你們。”


    “多謝長老!”幾個婦人欣然喜道。


    那個少女眼眶仍是紅著:“那,我們什麽時候能迴臨河呀?”


    人間有天地之屏,想要破開界門並不容易,且他們在破開這道界門之前,必已和登治尊伯他們有過一番惡戰,所以這些闖入的魔兵元氣應也大傷。


    不是不好對付,但惱人的是他們所經之處留下的煞氣,以及他們死後的屍首會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思及此,我想到了方才的太清沐行陣,我問道:“你們是在哪遇上這些惡狼的?”


    那抱著孩子的女人道:“在那邊的山穀裏。”


    “對,它們忽然出現的,動作很快,我們死了很多人,我們這些人能跑出來是因為,因為它們顧不上我們。”


    我移來石頭,重落了一個太清沐行陣,黑色煞氣已由原來的北方四塊蔓延而出,雖然極淡,卻吞掉了包括我所在的南邊三塊。


    我低聲道:“怎麽可能……”


    哪有這麽快,我所乘的大鳥養於昆侖,我雖極少接觸,卻知道這種鳥兒即便生於靈氣充沛之地,也極難養活。


    在人間的所有凡物裏,它們的速度當是最快的,可媲美燭司那樣的神族。


    而這些“惡狼”,即便它們有一樣的速度,可初來凡界不會水土不服麽,怎會速度相當?


    並且若是照這個速度下去,何止是至哲,就連關西和萍宵,乃至漢東都會被它們侵去的。


    我轉頭看著他們,飛快道:“你們快走吧,一路保重。”


    我在那些空淩**陣旁落了枯屍陣,重迴大鳥身上:“去那山穀看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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