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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火衝天,燃雲之勢,將漫長血渠燃為長長的火龍,漫向遠空雲際。


    我和卿蘿藏在山巒上,將血渠四周來迴望了數遍,沒找到一個認識的人。


    “要不迴去那個溶洞吧。”卿蘿道,“那邊沒人,安全一點。”


    我捏著小香囊,先前因為放取暖玉,並未係緊,掉落血池的時候被血水浸染,已無法用它去感知楊修夷的所在,其實說來,我也無法確定丁若元所說的人就是他們。


    我看向遠處一尊大石像,立在血渠最遠的天邊,高大的似乎是直接由高山鑿出的。


    卿蘿也抬眉望去,問道:“你在想什麽?”


    我收迴目光,道:“在想為什麽要放這把火。”


    “你覺得是誰放的?”


    可能性太多了,他們自己,楊修夷,或者其他人。也許想引起****,也許想燒毀些什麽,也許與我有關,各種目的也不計。


    我又道:“卿蘿,我想去那邊看看。”


    “去那邊幹什麽?”她看向石像。


    “隻有那邊有動靜了。”我斂眉,迴頭看著她,“你先迴去吧。”


    “你一個人?”她搖頭,“不行,我還是陪你一起吧。”


    “沒事,捉不到我的,太熱了對你這具身子不好,你自己當心。”


    她頓了下,又看向那尊大石像,點頭:“也好,你也小心。”


    大火燒的天地豔紅,本就難聞的氣味越發難聞,這裏是整片湖潭的南端群山,魃屍所在的旱地已遙不可見,四野煙氣彌漫,唯湖潭上沉浮的亡靈不變。


    我以石陣尋路,在附近找到一泊山澗小泉,好在水質幹淨清亮,我用匕首割了片衣衫,搓了數遍將上麵的防腐料味衝淡。沾水後蒙在臉上。


    風動煙起,有時會遮了視線,路上我避開所有人,認定那尊石像而去。但看在眼前。徒步走去卻著實太費力氣和時間。


    大火越燒越烈,從血渠漫向湖潭,記不得走了多久,終於能見到那石像正麵一角。


    我撿了一些石頭,準備重新定路。泠風忽將刀戟聲帶來,我閉上眼睛,神思遊散,而後起身朝西南方向奔去。


    聲音越來越響,靠近後我在山中藏起,迎風的峭壁下數十人交戰成團,個個攻勢如虎,地上橫屍數具。


    場麵太混亂,以致於我費了一番功夫才看清他們所有人的身形麵貌,也終於找到了兩個熟悉身影。


    這真是我認識呂雙賢和楚欽以來。第一次看到他們流了這麽多的血。


    局麵對兩方誰都不利,我就地做了個火把,然後望向不遠處,同時將那些石頭盡數移上空中,又飛快散盡神思。石頭紛紛落下,劈裏啪啦,震鬧成亂。


    他們抬頭望來,我將火把砸下去,轉身就跑。


    楚欽當即大叫:“少夫人!”


    幾乎同時,這遼闊山野的四周瞬間冒出許多人。天上大鳥縱飛,紛紛朝我追來,都不知道在那藏了多久。


    我急凝神思,九九八十一塊石頭定下長瀾天陣。我躍入長草叢中,滾出了陣外。


    許多人速度著實快,就這麽短短落陣的瞬間,已追入那陣中。


    不遠處一夥人剛趕來,為首的叫道:“快去稟告先生,她就在這了。”


    先生倆字讓我就要出去。卻見遠處一隻大鳥應聲,掉頭飛離。


    那人又看向其他人:“你們去附近找找!”


    “是!”


    我咬唇,不敢再留在這,轉身貓向西北山崖。


    長壁陡峭,幾乎無可行之路,我觀察了一番地勢,雙手抓著崖石,小心踩住下邊的一塊石頭,站穩後鬆開手,貼著崖壁往右旁挪去,身子近乎懸空。


    藏入了一個小洞,我在洞口下了濁世笑,屬行路障法的一種,從外看來,與其他山壁並無異樣。


    過了一陣,零落有些人下來,從洞口經過時目不斜視。


    我隻認得楚欽和呂雙賢,其他人的麵孔記不太清,有些人嘴巴裏麵喊著少夫人,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楊家的暗人。


    藏了很久,下來找我的人漸漸少了,聽動靜似往另外一麵去了。


    我布下乾元星陣,果真能找到楚欽和呂雙賢,可惜離我很遠。


    從洞口出來,我依循他們的靈息而去,同時又不敢靠的太近。大約一個時辰後再尋他們,他們便一直在南邊一個固定範圍裏,正是那石像方向。


    人影越來越多,似都在往這邊趕去,天上大鳥遍布,整座湖潭較我之前所來全然不同,那種詭異死寂被徹底打破了。


    天空的霧靄越發沉積,空氣裏的煙味也越來越重,我重又尋了一個水源,剛掬了兩把清泉,大地猛然一顫,隨之石像那邊爆出驚天動地的震蕩。


    我抬起頭,那些大鳥紛紛撲翅,長鳴著疾飛而去,烏雲如湧,翻滾著朝石像匯作一團濃墨,數隻異獸就在這團濃墨中跳下,狀如螳螂,卻比猛虎的個子還大。


    無數怒喝伴隨著光陣爆開,與此同時,兩個龐大身影向著我所在的山巒猛衝了過來。


    胸口頓然沉抑發悶,我愣愣的睜著眼睛,一個黑影率先出現,數根長頸被山體折射,如樹影搖晃。


    再下一瞬,一雙通紅的赤目朝我逼近。


    我驚忙後退,立時迴身就跑。


    九頭蛇妖嘶叫著衝來,九顆蛇頭勢如破斬千軍,邊俯衝而下,邊縱橫滌蕩,撞得山石劇顫。


    我被震起的石頭摔了出去,它飛快追來,毫不泥贅,我翻滾著爬起,四處去找狹小隱秘的洞口。


    蛇頭俯身,蛇信頃刻便在我身後,擊破了我瞬時飛起的丹光嶂。


    我加速狂奔,跌跌撞撞,衣袖被風吹得又鼓又大,徒增了許多困難。


    另一顆蛇頭橫掃而來,血盆大張,我跌摔在地,迴身往後爬起,雙眸圓睜。看著它衝下,將我徹底籠罩於黑影之下。


    我攥緊衣袖,手指幾乎嵌入了地裏。


    惡臭撲麵而來,毒牙就要刺穿我的身體時驀然止住。


    它微微後退。所有蛇目都望著我,發出詭異的低鳴,似笑非笑。


    我渾身僵直,唯指尖輕輕發顫。


    它吐出蛇信,比我身子還大。如長藤般柔軟,將我當做獵物把玩著,時而卷住我的腰,時而抬起我的腿,時而又掃過我的腦袋,毒液淌落下來,隔著被濡.濕殆盡的衣裳腐蝕著我的皮膚。


    沒有持續很久,它又退開,望著我的蛇目分明沒有波瀾,卻好似含了絲冷笑。


    另一條九頭蛇妖也趕來了。一顆蛇頭張嘴便衝我死後而下,這次我不再愣怔,飛快抽出袖中匕首,一刀揮了過去。


    匕首入肉,恰好嵌在它的牙床上,我雙手使勁,往更深處壓去。


    它仰首痛叫,我正緊握著匕首,被這股巨力給帶到了空中。


    其餘蛇頭齊聲怒吼,朝我衝來。我伸腿踹在它牙肉上,借力拔出匕首,隨即失重,從高空往遠處墜去。


    身子掉入湖裏。砸下的一瞬與平地無異,咕嚕嚕沉下去很深才漸漸往上浮去。


    那些蛇頭迎麵追入水中,我稍稍緩了些氣力,伸臂遊向遠處。


    湖水本就渾濁,這兩頭蛇妖一入,越發攪得混亂。我破開水麵,一個蛇頭來捉我,我不退不避,迎了上去,揚起匕首朝著它便猛紮了過去。


    它吃痛退開,其他蛇頭圍來,但凡我能碰得到的,皆被我舉著匕首亂刺一通。


    兩頭蛇妖盡數避開我,居高臨下的望著我。


    我看著它們的眼睛,倘若它們也能如燭司那樣讀得懂我的想法,便該知道我已清楚它們不敢殺我,更奈何不了我,而我此時同歸於盡之心有多堅決。


    數隻大鳥鳴叫,拍翅飛來,幾顆蛇頭忽的暴怒,張嘴便將三隻大鳥連同禦鳥其上的男人一同吞下。


    空中頓時躁動不安,那些男人大怒,兩頭蛇妖卻更狂躁,所有蛇頭朝四麵八方吼去。


    我捂住耳朵,被尖銳嘶叫刺的難受,數顆蛇頭迴眸朝我看來,猙獰兇狠,衝我血盆大張。


    我用眼神警告它們別再纏著我,它們微微俯下,重又大叫。


    我不為所動,轉身往岸邊遊去。


    前麵的湖水倒影出它們的模樣,映著遠處大火,赤紅烈焰,它們似欲跟來,又卻步原地,呆呆的看著我的背影。


    我鬆了口氣,隨後深吸一口,潛入了湖底。


    良久,我從另一側湖畔爬起,我疲累的翻身上岸,仰躺在地。


    石像已徹底看不到了,走了那麽多時辰的路,一跌下來便前功盡棄。


    我摸出匕首,上邊還留著蛇妖的毒液和血,被湖水稀釋了大半,我伸指沾了沾,刺痛很毒辣。


    我望迴原處,那兩條蛇妖已經不見蹤影了,許多人在湖裏尋我,空中聚集的大鳥越來越多,那邊看來去不了了。


    風陣陣吹來,凍得難受,我擰幹身上的水,看向我麵前陡峭險峻的山壁,再沿著它綿延起伏的高闊山巒望向那座石像的方位,算不得是最近的路,但至少很隱蔽。


    爬?


    不爬?


    我咬牙。


    爬!


    砍了幾截短木,以長草纏於足底,我攀著岩壁,往葳蕤深木處爬去。


    途中不敢停下,唯恐一歇息便鬆了手,同樣也不敢往下看。


    爬到不上不下時,一團火球驀然飛濺而來,擦過我頭上的山壁往遠處湖水砸去。


    越來越多的火球撲來,我埋下腦袋,待波動稍稍平息,我望向震蕩不安的高空,再迴首看向焰火斑駁的湖麵。不經意的一瞥,忽的一頓,目光停在了遠處一個極僻靜的湖畔。


    兩個人影隔著一段石路,側首朝石像方向望來,一個白發白衣,大袖迎風,是莊先生。


    另一個夜行勁裝,身姿頎長清瘦,寬肩瘦腰,一身玄色近乎隱於幽暗,可是我仍認得出來,即便隻是這麽一瞥,是楊修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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