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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去招惹長虹澗,地道也不是他們要挖的,而是那群來調查曲南應龍的師公和尊伯們。


    曲南靈氣大盛,受影響的並非隻有那條應龍,長虹澗裏的妖魔鬼怪亦如是。


    大搖大擺進去長虹澗是給自己找不自在,靠火藥或巫陣什麽的炸開地道也是不理智的,所以楊修夷他們到了平道時,就撞上了那麽一堆大大小小捏著鋤頭的胖子,咧著一口白牙親切的衝他笑。


    他們理所當然的被抓去幹苦活了,挖了兩天,收到碧狼先生的流喑紙鶴,得知我快到永城了。


    再之後,就是昨日的變故,怕血氣大散引出長虹澗的妖魔鬼怪,師公他們把挖了一半的地道又慌裏慌張的堵上。堵的過程,應龍出現,東南天際靈氣翻湧,隱現海市蜃樓,他們這才將目標鎖在了溟海的那座孤島。


    借著溟海靈氣,他們乘風千裏,上了孤島後發現一群人神神叨叨的圍在後山墳場又蹦又跳,索性就渾水摸魚了進去。


    我感歎的絞著指上的頭發:“那地道,你們挖了一半,又給堵上,你們真是……”我看向楊修夷,“吃飽了撐的啊。”


    他表情頗為無奈,給我一個他也不想折騰的眼神,頓了良久,沉重道:“……師命難違。”


    我搖了搖頭,背過身子:“別看啊。”


    從懷裏摸出小冊子,摟在我腰上的胳膊一緊,他傾身壓來,吐息細細癢癢的貼在我耳邊。徐沉道:“初九,你有什麽,是我沒看過的?”


    臉嘩的燒起來,他的大掌從我小腹不安分的滑了下去,知道他隻是逗我。我還是緊張的一把按住他的手:“別,別鬧了!說正事。”


    他沙啞一笑,在我脖子上落下一吻。


    我翻了翻冊子,神色變得嚴肅,迴頭道:“化劫封印在溟海之底,這場靈氣大散……會不會同它有關?”


    黑眸凝望著我。他緩緩點頭:“會……”


    心下一咯噔,我訥訥道:“那跟我,也有關係……”


    雙肩無力垂下,自溟海孤島開始,我的身子被煞氣和戾氣蠶食。生命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加速流逝。


    冷意躥過四肢百骸,難道,難道化劫已經知道我將不久於人世了麽?


    楊修夷摩挲著我的指骨:“初九,師父他們會將裂縫封印,靈氣無法再溢出,這件事,過去了。”


    我望住他的眉眼,他知道我在擔心什麽。靈氣外湧一事是過去了,可還有過不去的事情,比如化劫。


    我真的累了。閉上眼睛,沉沉靠入他懷裏:“我還是睡覺吧,腦殼疼。”


    他在我唇上親了親:“好。”


    下一層是三千兇靈,在我睡著時,楊修夷背著我直接過了,他說沒有多可怕。十年前師公和那群喜歡瞎折騰的朋友曾來過,被他們清理的差不多了。


    我好奇裏麵是什麽樣的場景。他略略形容了下,大概就是有些像曠野。曠野中一條長河,河水不倦,不知從哪來,也不知到哪去。


    我趴在他肩上,嗯了一聲,繼續睡覺。


    這次再醒來,楊修夷正背著我下台階,台階為古蘿紫石,石上司紋纏繞,暗光氤氳如芒。


    似有數萬階,上望不到頂,下望不到低。


    左右石欄相隔百米,石上刻著日月山河紋,有些地方有殘垣斷裂,年代著實悠遠。


    我靜靜摟著他的肩膀,被他一步一步背著,走向整座巫殿的第三層,有六界深淵的那一層。


    心裏矛盾掙紮,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楊修夷和師父知道我要去魔界,卻不知道我是抱著必死的心去的。


    在楊修夷同我一起進到萬千浮燈的七層時,我甚至想過到時候讓燭司或卿蘿幫我攔著他,最壞不過狠狠傷他一次,他要恨我,我受著。


    可是在去到輪迴之境前,他同我說了那樣的話。


    可是在界層裏時,我想起了我還牽係著化劫。


    如今,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此時心境,就如我過去四年所受的湖底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思考良久,沒有法子,我決定去廣場大殿上找那兩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商量,反正我是死是活都礙不到她們什麽,應能得到最客觀的迴答。


    走完台階,又走了幾百丈平地,這才看到那六扇巨大的宮門。


    研究宮門時,我覺得燭司和卿蘿現在不是在打坐調息就是在打牌罵人,結果我猜錯了。


    燭司和九尾狐,大黑鳥三人,正一人一口大鍋子,邊喝酒邊閑聊,不時問對方借菜借米借醬料。


    一個毛絨絨的小身影抱著一堆柴禾呆呆的走著,在他們的鍋子下麵添木柴。


    更遠處,是兩口大鍋子,分別坐著兩堆人,看清他們後,我下巴快砸到了地上。


    卿蘿,甄坤,呂雙賢,鄧和,楚欽,豐叔……他們坐在一起。


    木臣,縈奴,木為,師父,玉弓,花戲雪……他們坐在一起。


    鍋子熱氣騰騰,他們不時往裏麵丟著東西,聊得熱火朝天。


    我和楊修夷手牽著手,石化在宮闕門口,沒人發現我們。


    直到呆毛忽然歡唿一聲,“啪”的消失,然後又“啪”的撞在楊修夷凝結的晶壁上,軟軟滑下時,他們才紛紛抬頭。


    呆毛趴在我腳邊,委屈抬頭:“主人……”


    楊修夷單膝蹲下,拎起它後很神氣的說道:“以後再敢靠近她,我把你的毛剪光。”


    呆毛四肢垂下,在空中蕩著,愣愣的眨眼:“主人……”


    我懶得理它,看向楊修夷:“琤琤,我們走。”


    世上沒有無根之恨,這小怪物雖然記不清一些事。可它這麽仇視月家,還將我姑姑的衣冠塚毀掉,說不定跟月家是世仇呢,它腦子抽了非要喊我主人,我腦子可沒抽。


    楊修夷抱著我轉瞬跳過深淵。白狐“嘖嘖嘖”,玄鳥“喳喳喳”,燭司往嘴巴裏麵丟了個什麽,後背挺得端正:“短……田初九,你哪裏爬出來的,瞧瞧你這模樣。”


    我的模樣確實慘不忍睹。算算我和楊修夷已經進來十幾個時辰了,十幾個時辰前我在廣場上用胳膊攏了一堆血肉,再在海裏泡了一小會兒,袖子上的顏色被衝的像開了染缸,頭發跟衣衫就更不用說了。如今過去十幾個時辰。這味道恐怕都要發酵成惡臭了……


    但如楊修夷很早很早時說過的一句話,我經常一副醜模樣出現在他麵前,可能醜著醜著,他習慣了,我也習慣了,所以沒覺得什麽不妥。


    楊修夷冷冷斜了她一眼,牽著我朝鄧和他們走去:“你們怎麽來了。”


    木臣忙叫道:“少主,這邊!”


    師父旁邊擺著一副碗筷。陰險的看著我。


    甄坤隨即嚷道:“少夫人,少爺,這邊!”


    豐叔旁邊擺著兩副碗筷。陰險的看著師父。


    燭司從鍋子裏撈出一顆人頭,叭滋叭滋啃了兩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嘿嘿嘿……”


    我一驚:“你吃的什麽!”


    她舔了下唇瓣:“是死人的腦袋,又不是活人的腦袋,開下葷不給啊?許你們吃豬耳朵鴨舌頭,不許本神啃個死人麽?”


    我頓時就明白卿蘿為什麽坐那邊去了。玉弓不喜歡她,燭司又把她惡心了。


    燭司張嘴咬在煮的稀巴爛的頭顱上。嘎吱嘎吱響,我也覺得惡心。惡心的功夫就被楊修夷牽著往豐叔旁邊走去。


    坐下後,鄧和告訴我們是師公讓他們來的,師公忽然想起我和楊修夷的衣著打扮,再忽然想起我們身上沒錢,好在他又想起,這三道界門是今年年初我們同原清拾他們一戰後,他和另外幾個道友一起封印的,我們進入的這道界門,剛好通往第七層。所以他優哉遊哉的迴去,讓鄧和他們收拾收拾後進來,陪我們一起去遊曆磨練。


    我一呆,看向楊修夷:“師公是故意的!”頓了頓,“這就開始曆練你了呀?”


    楊修夷神情淡淡,往我碗裏夾了片梅菜薄餅:“你才知道?”


    我夾起來送到嘴邊,就看到那邊一桌子的人都在看著我,有哀怨,有無奈,有你今天死定了……


    我:“……”


    鄧和說完這些,又絮絮叨叨起關於我們去魔界的事。


    首先是一起去的人,楊修夷這幾個心腹手下是必須的,婇婇,妙荷和輕鳶她們隻是來孤星長殿過個場,圖個新鮮,不會跟去。


    然後是行裝衣物,是豐叔和他參考古籍上對魔界的描述以及木臣他們的意見整理出來的,可以辟邪,可以增靈,可以降妖除魔。還有羅盤地圖,書籍香囊什麽的,都戴上了。


    最後是通行的錢財,得拿一些寶貝去滄市兌換,雖然縈奴他們來自於魔界,但由於是魔奴,地位卑下,沒機會接觸什麽滄市,所以得勞煩卿蘿同去。


    我聽完乍舌,壓根沒想到去一個魔界要這麽麻煩,楊修夷側身喂我一口熱湯,涼涼道:“還想一個人去。”


    我弱弱咽下,沒有說話。


    孫深乘忽的說道:“少夫人,你可要記住,你是我們楊家的人,是我們少爺的人了!”


    呂雙賢哼道:“那群家夥非嚷著我們是外人,他們才是外人!”


    我皺眉:“誰?”


    楊修夷又喂來一口,淡淡道:“就沒發現你師父今晚一直春風滿麵?”


    我小心瞟了眼過去,分明就殺氣滿滿……


    甄坤摩拳擦掌:“我們要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嫁過來的女兒,潑過來的水!”


    我:“……”(未完待續)i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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