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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闃寂,無聲無息,無風無浪。


    淳然老頭緩緩抬手,一張透明薄紗從他耳際被緩緩撕下,露出一張淡漠光潔的深邃俊容。


    原清拾。


    我看到師尊身軀驀然一顫,我也隨即難過悲痛。


    這麽說,淳然尊伯被他,被他……


    他將麵皮丟在地上,看向楊修夷,長眉微挑,極具挑釁。


    我不忍去看此時的楊修夷和師公,有深沉的鈍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擊一擊的撞擊著我的心。


    原清拾不是什麽拖泥帶水之人,勾唇一笑後,他長臂一轉,刀刃貼著師尊的肩膀朝脖頸猛的滑去!


    眾人痛唿,一向平定淡若的師公也顫叫出聲。


    但那淩厲的劍鋒卻隻揮到一半,原清拾鷹眸驟然睜大,極快收勢,紫紋長劍卻仍將我的半隻胳膊給削飛了出去。


    噴濺而出的血水少的可憐,宛如油盡燈枯。


    我看著那具穿著黃衣的清瘦身子軟軟倒迴冰涼的磚石地上,斷臂處血肉緩緩凝結,似枯竭大地重長新芽。


    我鬆了口氣。


    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千鈞一發之際,我隻能將自己的身子猛推過去。好在原清拾收勢極快,否則我隻能隨著破滅的靈器而灰飛煙滅。


    我的身子倒在地上,雖然不遠處站著月薇蘭,雖然我戴著麵罩,但那重生而長的手臂認識我的人都該知道她是誰了。


    “月牙兒!”


    原清拾大怒,揪起我的衣襟,月薇蘭和憶慈道人疾步過去,我的身子卻以詭異的姿勢從他們身邊滑開了。


    神思係於一點。我控製身子猛的推向原清拾,他運劍迴身,以掌擊我,我側身避開,旋身而起。黃色衣袂飛揚,一招長鶴飛踢。


    我隨意而為,卻打出了一個刁鑽傾斜的角度。


    原清拾被我踢中肩膀,但到底氣力不夠,就跟豆腐砸人似的,不輕不癢。


    月薇蘭和憶慈道人縱身掠來。我翻身從她們中間穿走,卻於浮空中驟然迴身,以勒馬之姿踩在了月薇蘭的肩上,沒有衣袖的胳膊一探,我想將我的臉從她臉上撕迴來!


    憶慈道人卻搶先一步。長腳一掃,將我的身子踢落,我“啪塔”一下摔個五體投地。


    燭司歎道:“你的臉徹底完了……”


    白狐嘖嘖嘖,似不忍再看。


    摔在地上的身子被我重新拉起,黃影一掃,停至重傷虛弱的師尊前,將他護在身後。


    我從未像今天這般慶幸自己是縷天地遊絲,作為附蘊而生的殘靈。我困陣於陣,唯一能控製的隻有自己的身子了。


    太清仙陣不易破,但不是破不了。我要拚盡一切為師公和楊修夷爭取時間!


    原清拾絕不會想到我這般難纏,就連我自己都想不到我可以操控的這般行雲流水。


    死纏爛打之際,我飛快從一具屍體手中撿來一柄長劍。


    我自小愛看楊修夷練劍,當初記不住的劍招,如今神思脫於濁氣之身,盡數迴想而起。


    月下白衣少年。清俊如斯,身姿矯健。長劍清光與月色交相輝映,一招移星斷嶺。極具風姿,也極具攻勢。


    我的身子一個迴身舉步,劍影一轉,淩厲陡身後一招移星斷嶺猛刺而去。


    原清拾舉劍相擋,我隻攻不守,沒有氣力便以速度取勝。但也不用去守,他根本不敢傷我。


    我劍勢如風,踏雪望梅,月下織錦,淩波散花,輕風落葉,蒼龍破水……


    腦海裏欣長清逸的身影與眼前的黃影交疊在一起,流水栽落花般輕巧自然。


    玄鳥吱吱喳喳。


    白狐妖嬈道:“真美啊。”


    燭司道:“你當初操控曹琪婷落崖時特意研究的角度美感,如今全被你無意中用出來了。”


    美得不是我,是我記憶裏的那個少年。


    有激烈的熱血在胸中湧動,我下意識朝楊修夷看去。


    他同所有人一樣淩空而起,數百人如似夜幕之星,排列出太清星序,高高低低,前前後後,皆結印於麵前的千丈陣壁之上,長發飛揚,衣袍狂舞,拔地而起的氣旋將他們的背影模糊在了深綠霜白的芒光之中。


    就這麽一瞬的精神恍惚,我神思一痛,憶慈道人的長劍已貫我胸口而入。


    我急忙拉扯身子往後掠去,她卻似有預料,飛身往上,破開我的獨上蘭舟,擋住我的去勢,又將我的柳梢輕燕化開,長劍一挑,割裂了我的右前臂,帶起一串橫灑的血珠。


    這套劍法的所有劍招都為師尊所排,我不會隨機應變,隻能依序楊修夷的劍招從頭而來。


    可眨眼之際,她便連破我三招,足見了如指掌。


    清嬋。


    心中不由冷笑,這三個人,全是假的。


    清嬋不會同原清拾那樣顧忌我的死活,她揮劍破空,鋒芒直擊,似要將我的身子斷成兩截。原清拾陡身迎上,擋下光矢,卻轉瞬有六個狀似碎星環的碧玉於我們四方懸空而起。


    白狐訥訥:“呆鳥,這東西竟還在人世!”


    玄鳥不再吱吱喳喳,似也呆愣。


    燭司沉聲道:“短命鬼,你完了,這是桐木一族的劫魄石。”


    不用她說我也知道我完了,因為我控製不了我的身子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從高空跌落。


    不隻是我,連原清拾也動彈不了了。


    月薇蘭飛身而去,抱走原清拾。


    與此同時,清嬋雙手在胸口結印,我的身子被她從地上移起,懸浮於高空,腦袋死氣沉沉的斜仰在右肩上。


    清嬋仰頭望著,手中結印之色越發濃鬱,一陣罡風而來,吹起我的衣袂和頭發。陣法中的芒光似霜露凝結,那般不真切。


    燭司說道:“劫魄石會奪走你的身子,比任何魅術都來的可怕,短命鬼,你迴不去了。”


    我驚愣而呆傻。怔在原地,心緒如茫。


    這時,清嬋的手臂朝兩邊猛的推開,長袖翻飛,那些碧玉泛出縈綠芒光,旋轉著朝我的身子攏去。


    我刹那睜大眼睛。聽到楊修夷的憤吼,聽到花戲雪的怒罵,聽到師公的大唿,聽到師尊的驚怒。


    六塊碧玉如扶搖之風,盤桓在我身上。而後飛快撞入了我的身子。


    我如今不過一團清煙,可我仍能覺察到自己在猛烈顫動。


    可是這種顫動沒有持續多久,便被狂喜淹沒。


    同那日卿蘿像侵占我的身子一樣,一陣赤色流光從我身上乍然而起,六塊碧玉被急彈而出,兩塊煙消雲散。


    “哇!”


    燭司失聲大叫,所有人齊齊呆愣,滿殿闃寂。千裏無音。


    玄鳥吱吱兩聲,聲音顫抖。


    唯白狐兀自鎮定,妖嬈道:“應該是假貨吧。凡胎哪能震碎上古神物?”


    這句話一出,我莫名鬆了口氣,燭司也鬆了口氣:“短命鬼,你嚇死我了。”


    清嬋愣怔在原地,而後長劍一指:“她不是田初九!”


    語畢,疾步上前。飛身而起,卻被自己所設的陣法給震了出去。


    她跌摔在地。眉目狠厲,忽的右手成爪。淩空一揮,我頭上的麵罩登時“嘩”的一下被她扯開了。


    我心下大駭,忙閉上眼睛,毀去容貌之後我未曾照過鏡子,但一張臉皮被生生剝掉後的容貌我生為一個巫師,怎會不知道?


    如今對我而言,血肉模糊都是一種追求了,怕就怕這張臉會生出惡心的膿水和血泡,令人反胃想吐。


    無數悲傷蒼涼漸次將我吞沒,這樣的一張臉,即便套上再好看的人皮麵具又如何?


    眾目睽睽之下,當世高人之前,我要頂著這樣的一張臉,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是望雲山的田初九,我是楊家二公子楊琤的未婚妻麽?


    我閉著眼睛,靜靜等待那四五百位高人穿空震殿般的驚唿。


    可是,什麽都沒有,靜如深海,寂如長淵,默如青山,四周一切不複存在,空曠而寥落。


    我唯一可仰仗的隻有燭司,正想難過的問她眾人是不是被我嚇傻了,卻聽白狐又訥訥道:“好美啊……”


    我心想果然是傻了。


    深吸一口氣,我抬起眼睛望去,隻一眼便如遭雷擊,驚呆原地。


    就如那日的碧霞酒莊,一個年輕女子提裙緩步邁上高台,滿場噓聲刹那靜止一般。


    那個女子有瞬間奪人心魄之美,教天上日月無光。


    可是我眼前的這個姑娘,她高懸於陣法上,盡管雙目緊閉,臉色慘白,螓首頹然斜垂於胸前,可皎光浮影勾勒的絕美之顏卻將那女子都生生比下了大截。


    五官精致無暇的女人這世上比比皆是,真正的美人比的是清骨神韻,譬如吳挽挽,三個女人,三種風采。


    但縈光婆娑中的這個姑娘,她沒有睜眼便教自認閱美女無數的我神魂顛倒。


    側首的姿勢勾勒出一道精致光潔的下顎弧線,娥眉如月,色如洇染的遠山黛澤,瓊鼻高挺,唇上殘留血色,如朱櫻落池,秋水暈漪。


    長發於空中亂舞,她自波瀾不驚,兀自沉睡,像永恆長空日月須彌裏不染塵埃的一抹纖雲。


    翻閱史冊,我始終不能理解為何會有帝王願以江山求一絕世佳人,我也不能想象亂世中傾覆王朝,令萬千戰士魂歸陰司的美人是如何長相。


    如今我頓悟,我麵前的這個姑娘,她若能睜開眼睛,隻需一笑便足以配得起一場萬頃烽火,一場傾世煙花。


    ……當然,前提不是個鬥雞眼。


    她身邊的沉浮芒光漸漸消散,她忽的身形一晃,重重跌落,黃衣如蝶,襯著陣法清光,又如梨花飄零。


    我一陣悵然,燭司叫道:“別自戀了!快!奪劍!”


    我一愣,奪劍?


    奪劍!


    我眉眼一凝,於空中墜落的清瘦身子驀然迴身朝我看中的那具屍體追去,但下一瞬卻“啪”的一聲臉砸地。狠狠的摔了下來……


    我:“……”


    眾人低唿:“……啊!”


    燭司忙迴頭:“怎麽迴事?”


    我咽一口唾沫:“還沒反應過來那是我,讓我緩緩。”


    燭司:“……”


    玄鳥吱吱喳喳。


    白狐妖嬈道:“你對自己可真狠。”


    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麵容冷漠,俏臉如霜,破損的額角慢慢痊愈。最後又歸為一凝玉脂。


    我起身朝右前方跑去,清嬋從驚愣中迴身,旋即執劍追去,我奔跑中的身子驀地向後傾仰,一個瀟灑利落的跟鬥,就要踢中她的腦袋時被她狼狽避開。


    我貼地一滾。撿起一柄長劍,仍是雙目緊閉,看上去不是中邪了,就是個瞎子。


    清嬋長劍一指:“你到底是誰!”


    迴答她的是我長驅直擊的一招踏雪望梅,她雙眉怒皺。迎身而來。


    長劍碰撞,不斷交擊出細細火花,她道袍翻飛,我衣袂獵獵,一個鬼魄,一具行屍,皆不知疲累,難分勝負。


    修為氣力她勝一籌。我便以靈巧補上。但形勢局麵我卻更勝一籌,師公所說,兩方交戰。最忌背朝人前,如今我便沒有這個顧慮。她卻不同了,隻能任我遊刃四方,縱橫全局。


    她恨我入骨,我厭她如惡,大殿一片沉默。我們的金屬交鳴聲顯得單薄而清靈。


    局麵僵持,卻是我所願看到的。不過並未僵持多久,原清拾和月薇蘭很快加入了戰局。


    太清仙陣上出現無數碎痕。灼目金線沿著碎紋蔓延,似瘋狂掙紮的太古之獸,在莽荒大地上用利爪劃下繁複神秘的古老咒語。


    太清仙陣,一個傳承自上古的玄術陣法,上所述,江河行地之際,人妖魔三界混戰,仙神袖手,人以單薄之軀立於天地,以自身之勤、之聰創無數陣法,太清仙陣便是其中之一。


    當年妖獸破河用三年的撞擊,才將太清仙陣撞碎,如今不到一個時辰,師公他們便將它擊出了碎紋,著實不凡。但正因如此,我所麵對的三個人才越發狠烈,不斷加快著手中攻勢。


    我緊緊護在師尊跟前,仍是雙目緊閉,不知疲累,不懂疼痛,既是局中人,又是旁觀者。


    所有的一切終於在太清仙陣猛然爆開後結束,晶牆坍圮,一瞬激起千丈塵煙,氣霧翻滾如浪,熾烈的白光刹那如山石迸裂,衝天喧囂中,什麽都聽不見,也看不見了。


    我仍不敢鬆懈,可是神思出不去這可惡的陣法,隻能拉扯自己的身子朝師尊的方向靠去。


    白色晶牆的另外一邊,紫君他們憤恨而視,最後從洞開的界門不甘離開。


    我冷冷的看著她,你憤恨,你憤恨什麽!


    你毀我宗嗣,夷我宗族,斬我腰肢,逼我姑姑屍骨無存,我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離開!你還憤恨!我將你碎成萬段都不足以消我心中之怒!


    還有翠娘,如若不是她,那個比我小,卻口口聲聲喊我六妹的胡天明如何會死?我的大哥又怎會跟到拂雲宗門上去?更別提她與十八的死也有脫不掉的幹係!


    你們憤恨,我卻比你們更恨!


    燭司低聲道:“如此一去,不知還要等多久了。”


    我迴頭:“什麽?”


    她淡淡道:“她們所處的地方與我們不同,萬珠托元陣上的星序圖譜至今無解,短有三日,長有千年,你的仇,怕是報不了了。”


    心下一沉,我忙大驚道:“什麽托元陣?你說的是什麽!她們在哪?什麽叫長有千年!”


    這次迴答的卻是白狐:“萬珠托元陣,也就是萬珠界吧。”


    燭司沒有說話,白狐繼續說道:“當年乘逐大戰時,兩族決戰的混元界,後來打得太激烈,巫神彭盼直接用萬珠托元陣給封了,那地方便叫萬珠界了。魔界老頭那三兒子離司命君要沒死的話,現在還在那兒吧,不過那地方也沒那麽糟糕,比你們凡界還要熱鬧一些的。”


    我驚愣,燭司歎道:“短命鬼,你不是很想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對十巫後人趕盡殺絕麽?”


    “為什麽?!”


    “曲魎啊。”白狐插嘴道,“上古十巫讓他們受了那麽多苦。能不殺麽?”


    玄鳥忙吱吱喳喳。


    燭司應道:“應該是妖族的長華君,他就是個悲劇,據說當年是帶兵去幫神族的,結果巫神彭盼封印萬珠界時他們沒及時出來,也被壓在那了。壓的略慘,妖骨碎裂,與魔族煞氣絞纏,結果淪為了半妖半魔。”


    我徹底傻了:“這……”


    她繼續道:“那時還沒曲魎呢,據說這家夥還挺開心,因為可以修魔族之功了。結果走火入魔。變得心智全無,帶著那群被壓得又扁又方,混人鬼仙魔都有的半妖們衝出了封印的萬珠界,跑到各界大開殺戒,濫殺無辜。最後殺到人界時。撞在了大荒十羅手上。”講到這,她歎了口氣,“其實我早該便想到是他們的後人的,可是太匪夷所思啊,這萬萬年都沒來報複,怎會這五十年裏開始動手呢。”說完,又跳迴原來那個話題,“後來你大概就猜到了。大荒十巫沒有一個是吃素的。在長華君統治人界時,他們表麵順從,卻陽奉陰違。用了十年時間研究四極陰陽,陰倫之道,又跑鬼界又跑神界的,最後借助洪荒鴻蒙之力,日月星辰之序對這群半妖們設下了千古曲魎之咒。”


    我已震撼的無言。


    玄鳥又開始吱吱喳喳。


    白狐接著說道:“設完之後,那群曲魎日日劇痛。被打得毫無反擊之力,東逃西竄的躲迴了萬珠界。大荒十羅們請來彭盼重新以萬珠托元陣封印。卻碰上妖族倉塵君跑來救兄長,兩派鬥得你死我活時。誤打誤撞將萬珠界給徹底封印,星序全亂,至今無解。”


    燭司歎道:“這些我都是聽來的,不知真假,但這白狐也這麽說,便是真的了吧。”


    我不知該說什麽了,腦袋懵懵的,嗡嗡的。


    認識燭司以來,她不是兇悍無比,就是奸詐無比,極少如今天這麽唉聲歎氣,仇大苦深。


    她又歎道:“短命鬼,這仇你不要報了,不是對手不對手的問題,就是你都不一定能找到他們,你浮生時日無多,好好的跟你男人過日子吧。”


    我當即怒道:“不可能!”


    我熟悉的那個燭司又迴來了,冷冷一笑道:“你可知道我說你自不量力都是輕了?”


    我不再說話,漠然別開了腦袋。


    如今神思清明,我眼前所見全是爹爹待我的無上寵溺,他將我騎在他脖子上,背著我走過村中的儼然屋舍,木院小筠,走過村外的良田百畝,鄉間小道。修長身影被黃昏暮色拉長,雋永靜謐。


    還有爹爹的屍首……


    被天尊翠瑉劍震碎的模糊血骨……


    一想到此,我便心潮澎湃起伏,神思因怒意而劇烈顫痛。


    我怎能不報此仇?!


    隻要我存於世上一日,我就不能不報!


    說我以卵擊石也好,不自量力也罷,沒有嚐過我這種痛楚的人怎能體會我的悲戚與痛恨?


    白狐繼續道:“那大荒十羅可真是不簡單啊,如若不是最後起了貪心,現在凡界恐怕都是另一番光景了吧。我和小黑鳥也不會來到這兒看守了。”玄鳥猛烈的吱吱喳喳,不知是對看守不滿,還是對小黑鳥三字不滿。


    白狐不悅:“閉嘴!”頓了頓,氣憤說道,“小美人你看看,你們又把這兒弄得一團亂!上次你們殺完那群蜈蚣人後拍拍屁股就走了,你知道我們掃了多久麽!現在又得打理了。”


    燭司問道:“誰派你們守在這兒的?”


    我也好奇的看了過去,白狐哼道:“還能有誰?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我問:“彭盼?”


    “他死都死了,怎麽派?”這語氣毛毛躁躁,我似乎能看到他翻了個白眼。


    我想了想:“那是,祁神焚淵?”


    “對。”白狐歎道,“焚淵早死了,可我們的協議為三萬年,還得再守一千年才行,否則是出不去的。”


    我微微皺眉,看向白晶牆後,那道界門在紫君他們離開後消失無蹤。


    短有三日,長有千年……


    我這短命鬼還能活多久?


    一年,兩年,三年?


    可我總覺得不會這麽簡單。


    若隻是單純的尋仇,何苦非要捉走我?


    化劫,化劫,他們要化劫做什麽?


    毀天滅地?打亂陰陽?解開咒文?


    這時一頓,我轉過頭去,行言子又頂著他的鼻青臉腫一步一步的邁上來了。(未完待續)


    ps:我知道至少有二十個人在追文……大家能不能不要那麽沉默,評論一下好不好~~~作為一個沒有大綱和思路,寫一章是一章,得過且過的作者……我真的很需要大家跟我討論劇情,最後,寫手很孤獨的,大家哪怕評論一個“我來過”都好啊~~~i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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