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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寶島離陸岸不遠,不到三日我們就在南州雲英城靠了岸。


    天碧雲白,日頭正好,數千隻漁舟泊在港口,手腕大的粗繩係在岩礁和岸上的石樁裏,場麵尤為盛大。


    我們上岸的地方在繁華的魚市口,滿鼻子的海鮮腥臭讓不少人捂了鼻。


    我和師父卻興致頗好,附近漁村的特產令人大開眼界,還有好多塊頭大的出奇的海魚。


    我們師徒倆一高興買了一大堆海鮮,現在正坐在路邊等兩個婦人做魚麵。


    她們將魚肉剔淨魚骨魚刺,用麵粉裹住,然後用洗衣槌一下一下將魚肉打成長長的一張餅,抹上特製的香油後放在平鍋上烤幹,再卷起來切成細條。


    烤的時候味道香濃,熏得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而價格卻便宜到不行,兩文錢可以買三張餅。


    我們師徒走馬觀花,不亦樂乎,其他人卻受不了,狐狸幾乎一下船就跑了,最後除了玉弓她們跟著我,就還剩楊修夷和豐叔了。


    婦人將魚麵裝好後婇婇接了過去,師父忙拉我:“徒兒,那邊那邊,那個糊粉看著香啊!”


    婇婇也拉我:“小姐,天色不早了,我們先進城落腳吧。”


    師父迴頭道:“你累啦?”


    婇婇點頭:“海上顛簸了幾日,大家都……”


    師父一口打斷她:“哎呀,你累了你就迴去嘛,我和徒兒再逛逛唄!”


    我這才把目光轉向跟在我們身後一直沒說話的楊修夷和豐叔:“你們累了沒……呀!”


    我眼睛一亮,忙幾步躥過去,楊修夷手裏不知何時多了個精細編織的小竹簍。裝著都是我剛才喜歡的不得了卻沒錢買的小玩意:五彩小貝編織的手鏈,琉璃小珠黏成的海龜,有貝殼小鈴鐺,有奇形怪狀的大海螺……


    我開心的要死,抓在手裏細看。楊修夷笑道:“我不累,你要累了我們先迴去,城裏好玩的不比這裏少。”


    我連連點頭,纏住他的胳膊往前走,撞上師父陰測測的目光後忙鬆開。


    師父哼了一聲,伸出一隻胳膊。我衝楊修夷吐吐舌頭,跑迴師父身旁挽住他的胳膊往前帶去:“走啦!”


    走出魚市是個熱鬧的小漁村,西村口有兩輛馬車候著我們,我詫異的道:“楊修夷,你在進陣法前就準備好啦?”


    他掀開車簾上了馬車。迴身衝我抬手:“來。”


    我就要伸過去,師父一把抓走我的手腕:“徒兒你看那兩匹馬,它順眼多了,我們坐那輛馬車去。”


    我“哎呀”一聲撐在馬車上,師父一頓,迴頭的瞬間我伸手推開他:“要去你去,快去快去。”


    說完拉著楊修夷的手借力跳上了馬車,師父氣唿唿的瞪我。豐叔笑了笑,上前拉著他走了。


    我放下車簾,迴過身子。楊修夷慵懶的歪在軟枕裏,清俊如似,正含笑看著我。


    車廂明明很大,我卻覺得有些擁簇,空氣裏滿是他身上清冽如雪的杜若清氣,比方才的海腥氣好聞多了。


    他淡淡道:“過來。”


    這時車夫揚鞭驅馬。我趔趄了一下,忙爬過去。


    馬車趵趵朝前跑去。我在他懷裏挑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他輕輕撫著我的發。


    清風從窗外吹進來。掀起一角窗簾,可見長天明澈如水,清雅素淨,偶有飛鳥掠過,羽翅清晰,映襯著陽光似條流暢的金線,遠處山坳裏有漁歌小調傳來,我安然的閉上眼睛,在他身旁沉沉睡去。


    兩個時辰後,華燈初上,我們進了南州都城雲英。


    雲英是座大城,滿街車馬不息,人流如織,販賣各類飾物水粉和煮酒糕點的吆喝聲不絕於耳。


    馬車在一個寬敞街口一拐,一座浩大的廣場豁然出現。


    場上人山人海,華燈明耀,我們的車隊沿著廣場邊緣在一家名叫“龍騰閣”的豪華客棧停下。


    為我準備的客房很大,布置精心,桌上呈著許多糕點水果,六個小丫鬟抱著一堆綾羅綢緞在房裏候著,我讓玉弓她們先去洗澡,自己隨便拿了一件進了浴房。


    出來後唐采衣坐在了我的房裏,手裏把玩著楊修夷買給我的那串貝殼手鏈。


    我將那些丫鬟打發走,她朝我看來:“初九,所有的事我都想起來了。”


    夜風吹得冷,我合上窗戶將被子抱到軟榻上,再拿了一盤糕點一壺茶,縮好後說道:“你指的所有事,是唐采衣還是那座島?”


    她坐的位置偏向窗子,月光整好落在她身上,幾縷清冷料峭的模樣。


    “是那座島。”她安靜道:“我從棺材裏爬出來時,曾被那座孤島上的村民要求處死。”


    我抓來一塊蜜豆糕:“然後呢?”


    “一位姑娘救了我。”


    “又是姑娘啊。”我皺眉,“是上次那個湯瑛仙姑麽?”


    “不是。”她認真的思索,“那姑娘穿的十分華貴,輕紗羅裙外罩了劍緋色的煙雨薄衫,倒像是個……歌姬。”


    我咬著蜜豆糕望著她,示意她繼續。


    “那姑娘將我救下後送我到了這裏,當時住的那家客棧叫一洗風塵,很雅的名字。”


    我咽下口中東西,好奇道:“按理說,你義父封印了你的記憶,你應該隻是忘掉了孤星長殿裏的東西才對,怎會連這些也要迴憶的這麽辛苦?”


    “就是這個姑娘,我發現了她的秘密。”她抬起眼睛朝我看來:“初九,若我沒猜錯,那些行屍便是她的手筆!”


    我正準備喝茶,聞言一驚,茶水濺到了上邪絲紋被上:“你說什麽?”


    “我被她送迴來時整個人燒得糊塗,她替我請了郎中,還留了十兩銀子給我做盤纏。我康複後想去找她道謝。用寒門引依著錢包尋她,卻尋到了城郊外的一座荒宅。我好奇便探了進去,誰料那宅子竟諸多陣法,我被困在了一個困陣裏,結果那夜我撞見了兩個男人拖了隻死狗扔進來。接著便出來一隻行屍,將那死狗啃得幹淨。”


    我捏著茶杯,沉默半響,冷靜的問她:“你確定麽,會不會是你幻寐了?”


    她堅定的看著我:“不會,我進城時看到了那家客棧。”


    她別過頭望著托盤上的糕點:“第二日他們發現了我。我被擊昏後再醒來,人便已經在滄州了……”


    我摩挲著青瓷茶口,若有所思道:“將你送迴來……這麽說,他們猜到你是德勝城的……”


    “對,他們肯定知道孤星長殿的事。加上他們豢養的那具行屍,初九,此事蹊蹺,十分緊要!”


    “你還能想起那姑娘的麵貌麽?”


    她垂下頭認真的想了很久,而後搖頭:“想不出了,她的麵貌很難讓人記住。”


    我想了想,從被子裏鑽出來,挑了兩件厚衣裳穿上。


    她過來幫我。將腰帶替我纏了幾圈後不解的問道:“可是初九,我現在很想不通,為什麽他們不殺了我。而是將我送迴來?”


    我係了個相思結扣,拿了件綠錦淡花羅裙套在外邊,隨口道:“很簡單啊,她既能在村民那將你救下,請大夫為你治病,再給你留盤纏。便不難看出她也有些俠義胸懷的。”


    還有一些話我忍住了沒說,她卻點頭輕聲道:“對。那個時候我已經是一具行屍了,一個胸腹空蕩蕩。走路隨時都能被飛吹走的活死人有何可懼?”


    我一愣:“你想起這個了?”


    “嗯。”


    我鬆了口氣,她連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坦然接受,那我幹嘛還畏頭畏尾的怕她神智紊亂呢。


    我說:“其實沒什麽好奇怪的,你看一些大奸大惡的人,他們在一些小事上也是有善舉的,比如前朝那個叫林什麽的大貪官,結果不是為了救一個小孩被馬車給撞飛了,肋骨戳進了心肺死掉的麽。”


    她沒有說話,我說完後覺得自己引經據典的不錯,披上外衫後卻忽的一頓,震驚的看向她,她正訥訥的看著我。


    下一瞬我們同時出聲:


    “我一具行屍如何發燒?”


    “大夫居然沒被你嚇死?”


    我們趕緊坐到桌旁重新討論。


    最後分析得出了兩個結果。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那時的唐采衣已經是具行屍無疑了。


    其次有兩個分析,一是她幻寐了,真假不辨,她方才堅定無比,如今也開始懷疑自己了。


    二是她中陣了,行屍是個活死人,內在原因生病必然是不可能的,那便是外來因素,比如陣法,障法,詛咒。


    那麽救她的那個大夫不是普通人,而且極有可能跟那個女的是一夥的。


    將所有東西順了一遍,我覺得第二個可能性很大,她也表示認同。


    我起身去找楊修夷,他的客房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大門卻大咧咧的敞開著。


    高大的清影正坐在書案後忙碌,手邊一堆小山似的文書要件。


    窗戶輕敞,清風灌入,帶來好聞的梅香撲入我的鼻尖,我剛沐浴時用的花蜜汁也是這個香味。


    他換了套幹淨清爽的月白色雲紋長衫,墨緞似的長發柔軟的披散在筆挺如竹的直背後,清俊的眉眼專注的令人心動。


    鄧和站在他旁邊收拾紙張,翻閱書信。


    明明一堆東西要忙,下午還不聲不響的陪我在魚市逛了那麽久。


    我心下歎了口氣,一時有些不忍吵他,便躡手躡腳離開了。(未完待續)


    ps:有人要貝殼麽,要彩貝麽,要百眼寶螺麽,要海星麽,要西瓜螺麽,要鳳凰螺麽,要貓眼螺麽,要海砂麽,要白海碧寶螺麽,要夜光石麽,要夜光砂麽,要一堆好吃的麽~~~~快拿長評跟我要啊~~~!!!!(小曹君,你懂得~賊笑ing)i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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